隔天。

陳遠是被一陣電話聲給吵醒的。

醒來后，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酒店的白色大床上，宿醉的眩暈感，讓他的眉頭蹙起大疙瘩。

抓起床頭的手機一看，是陳止希的電話。

“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陳遠沒好氣道。

陳止希更不客氣：“還睡，這都快十二點，快起來，下午拿剪輯的樣片去談電影發行的事情！”

陳遠看了眼時間后，連忙尷尬賠笑：“行行行，你先等著，我洗漱完就過去。”

說完陳遠快速穿衣洗漱。

五分鐘后，兩人在酒店的停車場碰面。

“喝死你算了，讓你昨天喝這么多酒！”陳止希咬牙罵道。

陳遠連哄帶騙道：“昨天那氛圍都到哪兒了，不喝點兒真不過去。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保證第一個跑路，絕不給那群家伙灌我酒的機會。”

“喝死你才好。”

陳止希嘟噥，最后還是心軟的上車了。

陳遠呵呵一笑后，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酒沒醒完全，陳遠可不敢拿自己生命安全開玩笑。

啟動車子。

陳止希一腳踩上油門，帶著陳遠往京城市區回趕。

六月上旬的京城，正午的天氣還不算炎熱。

陳遠搖開車窗，任由道路兩旁的嗖嗖涼風灌入車內，吹得他整個人精神抖擻。

“發行找哪家影視公司好？”陳遠問。

陳止希想都沒想：“中影吧，人家畢竟是龍頭。”

“可我聽說，中影的發行費很高啊，十個點呢。”陳遠肉疼道。

這十個點不是分賬票房，而是總票房的十個點！

院線電影的分賬票房得扣除以下花費：一是百分之8.3的稅，二是發行方費用，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五，其次是院線和影院的百分之五十。

剩下的才是制片方。

七七八八的減下來，輪到制片方的撐死也就總票房的百分之三十五。

發行方什么都不干，就拿百分之十。

“那你能怎么辦呢，規矩是人家定的。”陳止希無奈道。

陳遠提議：“先找找其他的公司，看看有沒有低一點兒的吧。”

他的原則一向是能省則省。

“也行。”陳止希點頭答應，又提醒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那六百多萬現在只剩下了十五萬，宣發費這一塊肯定是不夠的。

我勸你提前做好準備，省得到時候兩眼一抓瞎。”

“不是還有你陳大美女嗎？！”陳遠笑著討好道。

這女人也算個小富婆，之前靠彩鈴撈了小三百萬。

“哼，老娘的錢你少打主意，老娘就指著那點兒錢以后養老呢。”陳止希撇撇嘴。

陳遠還想再說。

陳止希忽然提速，揚起的塵土嗆得陳遠一陣咳嗽。

趕忙把車窗給搖上。

...

光線影視。

陳遠和陳止希到京城市區后，哪都沒去，直奔光線影視的發行部。

發行部的經理是一位中年男人，一聽說陳遠是個新人，女主角還是景恬后，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不好意思，我們最近的發行有點兒吃緊，可能沒辦法給你們提供發行服務了。”

“李經理，要不您先看看樣片吧？！”陳遠仍不死心。

李經理禮貌笑道：“真的沒位置了，真不是你電影質量的問題，是我們的問題。”

陳遠略帶失落，朝男人禮儀性一笑，和陳止希一起走出辦公室。

“現在去哪兒？”陳止希問。

“去博納！”

陳遠雙眼一凝，急吼吼的去了博納。

結果，那邊的發行部和光線差不多的說法。

你的作品很好，只是我們目前發行資源稀缺，可能沒法提供服務。

一個個的都很有禮貌，禮貌得讓陳遠感到虛偽和惡心。

根本就不存在電視劇里，一些人仗著手中的權力，直接當面對他們一陣冷嘲的羞辱。

一下午。

陳遠把這些公司都跑遍了。

連中影也去了。

接待他的是一位副經理。

人家一開口就要百分之十五的發行費，還要他們制片方自行承擔三分之二的宣發費用。

這條件，對陳遠來說簡直太苛刻。

陳遠當然不能答應了。

下午五點半。

中影大廈。

血紅色的夕陽掙扎著不愿落下。

滿頭大汗的陳遠，身體往后仰，疲倦的靠在靠椅上。

太操蛋了！

要么就是不愿意給他發行，要么就是往死里壓價。

怪不得國內電影難呢，就這環境，除了煤老板有錢多得燒包外，真沒幾個人敢花大價錢投資電影。

陳止希用手背揩了揩額頭上的汗水：“現在去哪兒？”

“吃飯！”陳遠起身。

陳止希喊住陳遠：“要不就答應中影算了吧，百分之十五雖然貴了點兒，可也總好過砸手里強。

反正這部電影小富婆投了六百萬，只要分賬票房有一千二百萬，就能給小富婆保住本錢。”

她知道陳遠的目標是兩千萬，一千兩百萬其實也不差多少了。

陳遠態度強硬：“再找，我就不信一個識貨的都沒有。”

“那行吧，你樂意找就再找找。”陳止希唏噓一聲，點頭答應下來。

第二天。

兩人依然在圈內找公司發行。

不過一個條件比一個更苛刻。

甚至，還有的發行公司要拿走陳遠電影的數字版權。

比《辛丑條約》還離譜。

不出意外，第二天找發行公司的事情，又以失敗告終了。

一連三天時間，兩人均以失敗告終。

這天下午。

陳遠學校圖書館。

陳止希和陳遠面對面坐著。

“新麗、光線、博納、華夏電影、華藝、華納、中影、上影...”陳止希一一念著，每念出一個名字，都會用紅筆把他們的名字劃去，“現在國內具有發行資質的影視公司，條件都挺苛刻的。”

要么是發行費太高，條件太苛刻。

陳遠接受不了。

要么就是干脆不想理陳遠這種新人。

“走國外的路線怎么樣？”陳遠靈機一動。

陳止希搖頭：“老外人家也不是傻子，你是個新人導演，用的也是全新人陣容！

就咱們這十來萬宣發費，你覺得哪個影視公司肯給你發行？”

電影挺看重導演名氣的。

要老謀子來拍，就是一坨屎都有人搶著發行。

陳遠問：“那這么看，真就沒辦法了？”

“要不，你去找找你那富婆？”陳止希眨眨眼。

“這不好吧，人家又出錢又無償出演的，現在還去麻煩人家...”陳遠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就答應中影給出的條件唄。”

陳止希雙手一攤。

“等我再想想辦法吧。”

“再給你兩天時間。”

陳止希眼神柔軟，輕聲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