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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十五.逢魔難(4)

  • 三尺莫問
  • 毛在水
  • 4083字
  • 2025-06-15 17:05:00

“轟隆!”

朱英剛才跨入門中,尚未適應(yīng)黑暗,一聲巨大的雷鳴就在耳邊炸響,驚得她當(dāng)即將龍泉橫在身前,借著閃電的光亮看清眼前的方寸地,居然是一片幽謐的樹林。

她舉目四望,愈發(fā)覺得眼熟,竟然好似身在閭山枝繁葉茂的樹林中,空中涌動著漆黑的雷云,隱約能看見其中游走的雷光,黑壓壓地聚在山頂,威勢駭人。

朱英撿起一根樹枝,遲疑道:“我們這是……在閭山上?”

難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錯?為何走出來了?

后一步進門的朱慕聞言并指按于眉心,雙目再睜時便有靈氣流轉(zhuǎn),如同兩汪清明的寒湖。這雙眼睛端詳四周許久,才慎重地說:“不是幻境。”

朱菀探頭探腦地從石門中露出半個腦袋,確定朱英和朱慕都在面前后才松了口氣,提起裙子一溜煙躥到兩人身后,一手牽住一個,生怕與他們走散了,宋渡雪最后跨進門,笨重的石門似有靈性,緊跟在他身后合攏,重又恢復(fù)成一塊大石的模樣。

他腳跟才站穩(wěn),便注意到腳下異狀:“你們先讓讓,下面有東西。”

朱英一道劍氣掃過,地面厚實的枯葉泥土盡數(shù)飛開,露出被掩埋的深灰色石碑。

那石碑高約一丈,寬七尺有余,不知被何人從底部打碎,只剩下一半殘軀,正正倒在門前,經(jīng)由千百年積累的落葉掩埋,這才被幾人忽略。

朱慕捏了個照火訣,明亮的燈火下,幾人都看清了碑上刻字。

唯有一字,“物”。

朱英不記得朱家在閭山立過碑,轉(zhuǎn)頭問:“朱慕,你時常登閭山,在山上曾見過這樣的石碑嗎?”

朱慕搖頭:“不曾。”又瞥了朱英一眼:“但我也不曾知道,山里竟有座這般高的塔。”

朱英裝作沒聽見,專心致志地研究碑文。

“立在門口向來者昭示的,無非是牌匾。”宋渡雪倒是一點也不慌張:“我猜這是第一層塔的名字。”

朱菀“咦”了一聲:“你怎么知道我們還在那個塔里?”

修為夠高的大能修士有能力改易乾坤,開辟洞天的事情并不罕見,不過要造出如此大的一片山林,需要的修為就有些駭人了。

宋渡雪指了指朱慕:“我不知道,他知道。”

“靈氣太濃郁了,比外面超出幾倍有余。”朱慕承認(rèn),又似有疑惑地喃喃道,“而且似乎仍在流動……奇怪,莫非還有其他人在?”

朱菀聽得后背一陣發(fā)涼:“你你你別嚇我啊,這地方多少年沒人來過了,要是真有人,那還是人嗎?”

“還在流動?”朱英也驚訝道,封魔塔內(nèi)靈氣濃郁不是什么稀罕事,尋常修士畫的封印都會殘留靈氣,更別說千百年前的神仙們,但殘留只是殘留,不應(yīng)該還能流動。畢竟都是死物,往哪流呢?

“如何流動,你能看明白嗎?”

朱慕一雙明眸中蘊起靈光,但沒過多會兒,又不堪重負(fù)地合上了,揉了揉眼睛:“不行,若能多給我?guī)滋鞎r間……”

“沒時間了,”朱英果斷道,“先往前走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行人謹(jǐn)慎地走出幾里地,時刻提防著藏在暗處的鬼怪,可這一路走下來,別說鬼怪了,連丁點風(fēng)吹草動都沒有,除了轟隆作響的滾滾雷聲,整個山頭居然安靜到了詭異的地步。

“……怎么回事,云樓里面居然什么也沒有,”朱菀緊緊摟著朱英的手臂,忍不住小聲念叨,“會不會是咱們的祖宗來了太多次,把邪祟都?xì)⒐饬耍俊?

朱英覺得不大可能,雖說才只是第一層,應(yīng)當(dāng)沒有鬼王妖王一類的大邪祟,但前人登云樓的記載寥寥無幾,仙魔混戰(zhàn)時殘留的遺毒哪能那么容易就清理干凈。

她還沒琢磨出個頭緒來,身前宋渡雪忽地停下,踮起腳往一個方向張望,招呼道:“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一道驚雷閃過,剎那照亮了山谷下一個黑黢黢的大坑洞,山中密林幽深,繁茂的草木幾乎纏得人走不動路,那里面卻寸草不生,空蕩蕩的,絕不是自然形成。

朱慕瞇了瞇眼睛,望向那方的夜空:“那邊的靈氣斷了。”

朱英:“靠近點看看。”

待幾人翻山越嶺地來到崖邊一瞧,方才看清谷底并非空無一物,而是堆滿了邪祟的殘軀,妖魔鬼怪應(yīng)有盡有,肢體糾纏,肉身相疊,憑朱英的見識,一大半她都認(rèn)不出是什么。

更為可怖的是,這些上古的邪祟幾乎沒有一個留下了全乎的尸首,斷臂殘肢甩得到處都是,有些只剩下半邊了,還保持著往外逃竄的動作,整個山谷臭氣熏天,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慘無人道的虐殺。

朱菀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臉色煞白,嘴張得能塞進一顆雞蛋:“這不會也是咱們祖宗干的吧??”

朱英拿腳尖挑起一根覆滿白毛的斷腿,蹲下來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斷面,皺起眉頭:“不對,這既不像劍傷,也沒有術(shù)法的痕跡,倒像是……被什么東西咬斷的。”

宋渡雪心中一驚,扭頭問:“窩里斗?”

“他們身上的煞氣都被吸光了,”朱慕恍然大悟:“一點都沒剩下,難怪我沒發(fā)現(xiàn)。”

“原來如此。”朱英站起身來,一腳把那斷腿踹下谷去,抱著劍俯視谷中兇殘恐怖的景象,雖然夜色昏暗,看不分明,但足可以想象若將這些怪物活生生放進人間,該是怎樣的一場浩劫。

“封魔塔里靈氣充裕,還有法陣不停地消磨著邪祟的煞氣,如果不想被耗死,就只能從同類身上搶。看樣子,這一層的邪祟全都在這里了。”

“那不是很好嗎?”朱菀一下子高興起來,手舞足蹈地說:“說不定每一層都是這樣,妖怪們?nèi)脊芬Ч匪拦饬耍覀兒芸炀湍芫瘸鰹t湘,然后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宋渡雪無奈扶額:“你們姐弟三個的聰明才智共十斗,他倆合計十二斗,你倒欠兩斗。”

朱菀不服氣:“怎么了,難道不是嗎?”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是沒錯,但也必有一勝。聽說過苗人的蠱術(shù)嗎,封魔塔就好比是個巨大的養(yǎng)蠱場,里面的邪祟們互相侵吞了三千年,你覺得會留給我們一個什么?”

“留下一個……超級大邪祟?”

朱菀被他唬得磕巴了一下,隨即又反應(yīng)過來:“不對呀,我們走了這么久,怎么都沒看見超級大邪祟的影子?”

“這就是問題所在,”宋渡雪神色凝重:“要么是我們運氣好,最后一只也已經(jīng)死了,要么……”

“轟隆隆!”

又是好長一陣連綿的響雷,距離山頂愈近,雷聲便越響,簡直要把人震聾,朱菀捂著耳朵齜牙咧嘴,朱慕卻久久凝望著山頂?shù)姆较颍路鹂匆娏耸裁矗嚼茁暯K于止息,他才開口:“山頂上有東西。”

就在雷云聚集之處的正下方,竟然修建了一座祭壇,與閭山下的神霄臺模樣相似,同樣是漢白玉打造,壇中央浮雕著一只盤游的怒龍,口中銜著一顆珠子,但仔細(xì)一看,那珠子表面居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好似受過什么重創(chuàng)。

朱英剛踏上祭壇,便感覺手中龍泉興奮了起來,雷光噼啪作響,與頭頂?shù)睦自七b相呼應(yīng),便明白了:“這就是門。”

宋渡雪問:“通往第二層?”

朱慕在祭壇邊緣摸了一把,捻了捻指尖:“靈氣就斷在這,有東西把這里的法陣沖破了。”

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是什么意思,臉色難看得很,只有朱菀不明就里:“超級大邪祟把這一層吃光,上樓去第二層找吃的了?”

“不,邪祟沒這么好心,主動給別人送菜,”朱英攥著劍柄,冷冷地盯著那顆碎珠,“多半是上面的東西下來了。”

“那一坑的妖魔鬼怪全都是它吃剩下的殘羹?”宋渡雪嘖了一聲,嫌惡地皺了皺眉:“好大的胃口啊。”

“那東西到了什么境界,木頭,你能看出來嗎?”朱英沉聲道。雖說已經(jīng)過去了千年,但仙人留下的封印怎可能隨便就能沖破,既然能到達(dá)這里,上面幾層的封印恐怕也難以幸免。

到底是從哪一層下來的,第四層,第五層,還是更高?

朱慕搖了搖頭:“比我境界高得多,沒法分辨。”

朱菀撇撇嘴:“這還用你說。”

朱英垂眸思索半晌,轉(zhuǎn)身往回走:“我們原路回去。”

“啊?那瀟湘怎么辦?”朱菀吃了一驚,小跑著追趕她姐大步流星的步伐:“要不回去告訴大伯,讓大伯想想辦法?我們不提瀟湘,就說這座塔的事情,他肯定會派人來的,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混進來,偷偷救瀟湘,怎么樣?”

“我先送你們出去,”朱英沒接她的話,只道:“太危險了,不能把你們卷進來。”

“送我們?”朱菀兩眼一瞪,發(fā)覺事情不對勁,一把抱住朱英的手:“難不成你還想自己上去?英姐姐,你自己說的,邪祟都不主動給人送菜,你怎么比邪祟還不如?”

“……”

朱英居然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啞口無言之下,干脆使起了老招數(shù)——君子動手不動口,鉗住朱菀的小爪子,不由分說地把人往回拽。

朱菀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鬼哭狼嚎地嚎了一路,相比之下,另外兩位好漢更有自知之明,知道比動手沒人動得過朱英,十分默契地裝聾作啞,各自在心中盤算著什么。

但不管是鐵了心要留的還是堅決要一起走的,到門前全都變成了淹了水的炮仗,通通啞了火。

門怎么消失了?!

那塊“物”字碑分明還倒在地上,連半月形散開的落葉都與他們離開時別無二致,顯然沒有旁人來過,但背后的山壁上,厚厚的石門竟然不見蹤影,只剩下一塊爬滿青苔的巨石,頂上吊垂下十幾根綠藤,仿佛已在此佇立了許多年。

雖然來時的門也是一塊大石頭,但那至少還有個門樣,而面前這塊石頭別說浮雕的圖案法陣,連個門樣也沒了,就是一塊山上隨處可見的石頭!

朱英難以置信地伸手一摸,又濕又滑,并不是幻覺,提起重劍哐哐哐胡亂砍了十幾下,巨石紋絲不動,除了在青苔上留下一片雜亂的劃痕外并無任何收獲,倒是把她自己累得氣喘吁吁。

“不行,傳信的法寶都用不了,”宋渡雪看著手中毫無動靜的白玉笏板,緩緩皺起了眉頭,“這地方應(yīng)該有什么特殊的封印,和外面完全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難道走錯路了?”朱英一拳砸在石頭上,咬牙道,“是迷陣嗎,門被藏起來了?”

朱慕舉著八卦鏡凝神端詳,表情也相當(dāng)?shù)碾y看:“不,不可能,不只方向正確,卦位也沒錯,這就是我們來的地方。”

“那為什么——”

“朱英,等等,”宋渡雪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正色道,“你想一想,既然能沖破封印到達(dá)第一層,還能把外面的人擄進來,為什么不干脆直接離開,要在這里靠蠶食同類茍且偷生?”

雷聲大作中,朱英順著他的話稍稍一想,冷汗唰地下來了:“你是說……”

“現(xiàn)在倒回去看,瀟湘的失蹤疑點重重,我們原以為是從這里逃出去的邪祟所為,但現(xiàn)在見過里面的模樣后,你覺得說得通嗎?既然已經(jīng)有邪祟沖破了塔內(nèi)的封印,可以從上層下來,如果它們還有辦法出去,早就全部逃走,在人間引發(fā)大亂了。”

朱菀被他這么一說,也覺得事情古怪起來:“對哦,那個小氣鬼看起來也不好吃啊,干嘛非要把她抓來?”

“因為只有抓了她,才能逼我們瞞著消息,孤身前來。我從剛才就覺得不對了,從湖底封印開始,通往這座塔中的每一步都不像曾有活人經(jīng)過,先前還能勉強當(dāng)作巧合,現(xiàn)在看來恐怕沒有一件事是巧合,如果這座塔中根本沒有邪祟逃脫,那抓走瀟湘的是誰?”

宋渡雪定定地望著她,一雙桃花眼里寒芒閃爍:“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不是邪祟,是人。瀟湘根本不在這里,有人故意捏造了一場騙局,就為了引我們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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