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城的血腥味三日未散。

程遠站在城樓上，望著城外新集結的一萬兩千名死士。這些是他在屠城后重新綁定的新兵力，加上剩余的八千“黑旗老營“，他再次湊足了兩萬之數。

“大人，新兵已清點完畢。“張鐵柱的聲音依舊木訥，但臉上多了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猙獰傷疤——那是戰場上留給他的紀念。

程遠點點頭，展開一張皺巴巴的紙——這是他熬了三個通宵制定的“軍改方案“。

“從今日起，黑旗軍改制！“

他的聲音在清晨的寒風中格外清晰：

“全軍分為三營九哨——“

“**火器營**：三千人，專練鳥銃、迅雷銃。“

“**刀盾營**：六千人，分前、后、左、右、中五哨。“

“**斥候營**：一千人，選最機靈者，專司偵查、傳令。“

“剩余八千人編為'黑旗老營'，駐守汀州。“

程遠念完，自己都覺得這分法粗糙得可笑。但他別無選擇——太平天國的消息越來越近，朝廷的報復隨時會來，他必須盡快整軍備戰。

“程勇！“他喊道。

斷了一條腿的死士頭目拄著拐杖出列：“末將在！“

“你任火器營統領，專管火器操練。“

“程武！你管刀盾前哨！“

“程剛！左哨歸你！“

......

一個個任命下達，程遠把自己能想到的軍事職位都塞滿了人。這些被賜名的死士雖然智力才能有限，但至少比普通死士強。

最后，他看向張鐵柱：“你總領全軍，兼黑旗老營統領。“

分派完畢，程遠走到校場中央。那里堆放著從全城搜刮來的火器——經過血戰，能用的火銃只剩十五支，迅雷銃倒是增加到二十具，但大半需要修理。

“火器營首要任務——“程遠踢了踢腳邊的破銅爛鐵，“七日內，我要每百人至少配一支火銃！“

程勇面露難色：“大人，工匠不夠......“

“那就抓！“程遠厲聲道，“把汀州府境內所有鐵匠、木匠都抓來！不肯干的，家眷下獄！“

他轉向其他死士：“刀盾營每日操練六個時辰！斥候營即刻派出，五十里內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回報！“

死士們齊聲應諾，聲音震得校場塵土飛揚。

程遠滿意地點點頭，隨即想起什么，又補充道：“再設'匠作營'，專管打造兵器......就由......“他環顧四周，突然發現身邊連個懂工匠活的人都沒有。

“大人。“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小的......小的以前在鐵匠鋪當過學徒。“

程遠轉頭，看到一個瘦小的死士跪在地上。這死士眼神比其他同伴靈動些，手指關節粗大，確是干過粗活的樣子。

“你叫什么？“

“回大人，小的叫......“死士茫然地眨眨眼——他們本就沒有名字。

“從今天起，你叫程匠。“程遠隨口賜名，“匠作營歸你管，首要任務是修好這些迅雷銃！“

“是！“新命名的程匠重重磕頭。

————

夜幕降臨，程遠在衙門后院召見了周師爺的替代者——一個戰戰兢兢的老秀才，姓吳，是死士們從地牢里扒拉出來的。此人因寫詩諷刺前任知府被關了大半年，倒是識文斷字。

“吳先生。“程遠盡量讓語氣和善些，“今后府衙文書由你總攬，再配十個識字給你打下手。“

老秀才抖如篩糠：“老朽......老朽......“

“月俸五兩，三餐有肉。“程遠拋出條件，“做得好，你妻女明日就能從死牢搬回自家宅子。“

吳秀才頓時老淚縱橫，伏地叩首：“老朽......必效死力！“

程遠冷笑。他早不是當初那個心慈手軟的穿越者了。這世道，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回到書房，程遠攤開地圖，開始謀劃下一步。太平軍已攻陷永安，朝廷急調各省兵馬圍剿。福建空虛，正是擴張的好時機。

“拿下漳州......“他喃喃自語，“不，先取延平府！那里有軍器局......“

正盤算著，房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

程匠佝僂著腰進門，手里捧著一具奇怪的金屬物件：“大人，小的......小的把迅雷銃改了下......“

程遠騰地站起。那物件形似迅雷銃，但加了個簡陋的擊發裝置，竟有幾分像原始的燧發槍！

“你改的？“程遠難掩驚喜。

程匠憨厚地點頭：“小的試過，能連發三矢，三十步內可破甲......就是容易炸膛......“

“賞銀百兩！“程遠拍案而起，“再給你二十個幫手，全力打造這種......這種......“

他一時想不出名字。

“就叫'雷火銃'吧！“

————

七日后，校場。

程遠望著眼前列隊的火器營，總算有了幾分底氣。

三百支火銃（包括修好的舊銃和簡陋的新造手銃），五十具雷火銃，雖然參差不齊，但總算有了遠程火力。

“放！“

隨著程勇一聲令下，前排死士齊齊開火。白煙彌漫中，三十步外的木靶被轟得千瘡百孔。

“再放！“

第二排上前，雷火銃“砰砰砰“連發三矢，雖然準頭堪憂，但勝在火力密集。

程遠嘴角微揚。這些火器放在現代不值一提，但在此世，已是不小的威懾。

“報——“斥候飛奔而來，“延平府派兵兩千，已到五十里外！“

程遠瞇起眼——來得正好。

“全軍聽令！“他拔出佩刀，“按丙號方案，迎敵！“

死士們沉默地開始列陣。這一次，他們不再是一窩蜂的烏合之眾。而是一群有訓練的烏合之眾。

刀盾在前，火器居中，斥候兩翼游走——雖然仍是簡陋的陣型，但至少有了章法。

程遠翻身上馬（這是他剛學會的技能），看著初具雛形的黑旗軍，心中涌起一股狠厲的快意。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這一次，他要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