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了，藍賽爾！”

藍賽爾還沒起床，小老弟提瑞克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通報。

勞勃國王死后，身為侍從的提瑞克也就失業了。

他可沒有藍賽爾的本事，睡服太后，結交御前大臣，給自己弄個治理難民的差事，只好到藍賽爾這里負責打雜什么的。

“提瑞克，慌什么！要記住泰溫大人的教誨，遇到再緊急的事都要處事不驚。”

藍賽爾給小老弟倒了杯酒，讓他潤潤嗓子，慢慢說。

原來昨天晚上發生了幾件大事：

都城守備隊司令杰諾斯·史林特伯爵竟然以聚眾斗毆的罪名公然抓捕難民衛隊的成員，金袍子還將睡在雷妮絲丘陵龍穴里的難民全都趕了出來，同時封鎖御林和碼頭，禁止難民打獵和捕魚。

這是要造反？

還是單純跟自己過不去？

處置難民這件事，藍賽爾已經得到了瑟曦的首肯，事前還跟杰諾斯伯爵通過氣。

沒想到這張青蛙臉竟然在一切走上正軌的時候給自己背后捅刀子。

藍賽爾第一時間思考對方的動機，腦中出現種種推測：

杰諾斯想要渾水摸魚靠著盤剝難民獲利。

而藍賽爾安置難民，還給予了他們御林打獵和出海捕魚的權利，讓杰諾斯失去盤剝難民的機會？

亦或者是單純的爭權奪利？

藍賽爾組建難民衛隊，無形中分了杰諾斯的權，觸動了對方敏感脆弱的神經。

可權力本來就是爭奪來的，又不是白白從天上掉下來的。

只不過藍賽爾沒想到杰諾斯·史林特伯爵的膽子這么肥！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和瑟后的關系，沒看到小指頭培提爾和八爪蜘蛛瓦里斯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么？

當然，不排除杰諾斯也有可能是被別人當槍使，用來針對他的。

藍賽爾第一時間派人去都城守備隊司令部交涉，讓他們放了難民衛隊的成員，然后對金袍子驅趕難民的行為做出應對。

最后邀請杰諾斯·史林特一起吃個午餐。

猜來猜去也沒意思，直接當面見招拆招就行。

……

當天中午，君臨城最貴的酒館。

“這真是紅酒中的極品啊！”杰諾斯·史林特的父親是個殺豬匠，他笑起來也活像個切肉的屠夫。

“再來點兒？”藍賽爾問他。

“多謝，這是青亭島的佳釀？”杰諾斯伯爵說著遞出酒杯，他的體型像個大酒桶，酒量也比得上桶子。

“多恩親王的御用酒。”藍賽爾作個手勢，女侍趨前倒酒。

除了幾個侍者，整個酒館里只有他和杰諾斯伯爵，因為藍賽爾包場了。

桌上點著蠟燭，窄窗透過一小片陽光。

藍賽爾啜飲一口：“說起來真是難得一尋，多恩酒的味道通常沒這么馥郁。”

“馥郁？”青蛙臉的杰諾斯·史林特又猛灌一大口。

藍賽爾早就注意到此人喝酒從不小口淺酌，而是大口猛灌，簡直稱得上牛飲，這樣就完全品嘗不出美酒的滋味了。

他有點心疼，早知道不用那么貴的多恩御用酒了。

“對，馥郁，我要說的就是這個詞兒，完完全全就是這個意思。

不是我吹牛，藍賽爾大人，您對遣詞造句還真有一套。

還有你上次在紅堡廣場前的那出戲，真是精彩！

君臨街頭現在還有人談論你的事跡呢，什么血蠅尋兇，諸神在上，誰能知道下水道的蒼蠅竟然能找到殺人兇手呢？”

杰諾斯顯然對此耿耿于懷。

藍賽爾的騷操作襯托出他的無能，更是讓他在御前會議和太后面前丟盡了臉面。

“我很高興您這么想……但我不是什么大人，跟您沒法比，杰諾斯伯爵，您叫我藍賽爾便行。”

“好啊。”

杰諾斯又大灌一口，酒液灑在黑色錦鍛外衣上，他此時已經喝得爛醉如泥。

藍賽爾伸手捂嘴，也輕聲打了個嗝。

他的酒量遠不及杰諾斯，只是吃得很飽。

這家酒館不愧是君臨城最貴的酒館，確實有貴的道理。

在藍賽爾的金龍攻勢下，酒館趕走其他客人花了大功夫準備了極為豪奢的午餐。

有牛尾湯，核桃、葡萄、赤茴香和碎乳酪拌夏蔬，熱騰騰的螃蟹派、香料煮南瓜，還有奶油鵪鶉，每道菜都是大廚精心制作的。

杰諾斯伯爵說他這輩子從沒吃過如此美味的一餐。

“等您繼任赫倫堡之后，想必這種菜色就是家常便飯了。”

“那是。或許我該把這家酒館的廚子拐去幫我燒菜，你覺得怎么樣？”

藍賽爾笑了笑：“這只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不過選赫倫堡當您的城堡，你可真有膽量。

那地方既陰森，又龐大……維護起來可得花不少錢哪。

更別提有人謠傳那里受詛咒了。”

“一堆石頭有什么好怕？”杰諾斯吹聲口哨，滿不在乎道，“就是因為我膽子大，才能爬到今天的地位。

赫倫堡有什么不好？好得很咧！

依我看，你小子也挺厲害的，勞勃國王還沒死多久，聽說你已經爬到太后床上了！”

“哈哈，那絕對是謠言！再來一杯？”

“喔，不不，不行了，我……哎，那就再來一杯吧，有膽的人要喝個痛快！”

“這話一點兒沒錯！”

藍賽爾把杰諾斯的杯子倒得滿溢，話鋒一轉道，“您該知道，太后陛下把治理難民的艱巨任務交給了我。”

“那的確是個糟糕的任務，要我說直接把他們趕下海最直接了當，免得浪費糧食。

最近很多達官貴人向我投訴，說那些難民擾亂了他們的生活，全都是盜賊小偷，讓整個城市不得安寧。”

“是啊，所以這就是您派人抓了我手下的原因？”

藍賽爾自飲了一小口，眼神死死盯著眼前這張青蛙臉。

杰諾斯灌了口酒，在嘴里漱了半天才吞下去：

“哦，原來是藍賽爾爵士的手下，我收到貴人投訴，說有人在城門附近斗毆，這才把他們關了起來，既然是爵士的手下，我馬上下令把他們放了。”

“雷妮絲丘陵的龍穴的難民呢？”

“龍穴可是坦格利安家族的豢養龍的圣地，他們竟然在那里燒火拉屎。”

“還有御林和碼頭呢？”

“有這回事嘛，”杰諾斯伯爵裝傻道，“可能有貴族投訴他們破壞環境，御林可是國王的御用獵場，怎能讓難民在里面打獵？至于碼頭，難民們把魚都捕完了，君臨的漁民豈不是要餓肚子……”

這些理由聽起來頭頭是道，可一深究，卻全是破綻。

藍賽爾心下明了，杰諾斯這青蛙臉就是故意找茬的。

他不動聲色道：“來，再嘗嘗這乳酪，下酒真是沒得比。”

杰諾斯伯爵笑著切下一塊乳酪：“這的確是好東西，味道夠嗆。”

趁著喝酒的空隙，藍賽爾腦中思緒翻飛。

杰諾斯·史林特能在都城守備隊司令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好些年。

在君臨城各家勢力之間游刃有余、屹立不倒，最后還在君臨政變中立下從龍之功獲封赫倫堡伯爵。

看來絕非只是運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