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仙要看不見東西，所以對光線的感知也就變得特別明顯……

太陽溫暖，燈芒尖銳。

然而房間之中未有燈光照亮的痕跡。

屋子里頭被黑暗浸染，泡發，直至變成一種讓人安心的混沌狀態。

而在同一時間，東仙要也清晰地感知到了不遠處傳來的鮮明之氣息。

那邊……

是清冷如月般的輪廓。

藍染惣右介坐在了辦公長椅之上，他的表情平淡，笑容溫和。

背后的落地窗是空曠的庭院，所謂的山水石川的布景對東仙要而言毫無意義。

這就像是覆蓋在了人之身上的皮囊，縱使迥然不同，依舊無法區別于那最為本質的骸骨。

透過現象看本質——或許這種行為本身并沒有如此夸張的程度。

但對于此刻的東仙要而言。

于他之‘眼’中，能夠目睹的唯有那團凜冽而素雅的靈力團塊，以及……

高懸于其后，仿佛二位一體般的冰冷之月。

沒有太過于沉浸其中，東仙要在幾個呼吸的停頓后抽離了感知，微微低下頭顱。

“藍染大人，抱歉讓您久等了。”

回應他的，依舊是平穩如深湖般的語氣。

“無妨，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要。”

嘩啦一聲傳來。

藍染惣右介站立起身，凳腿拖拽地面，發出嘶鳴的陣響。

“平子隊長已經對我起了疑心，他最近經常會對我進行隔離觀察，甚至還會讓我去處理一些相當棘手的任務。”

簡單的語言，完整的邏輯。

推導出來的結論卻讓東仙要都不禁為之側‘目’。

片刻的停頓。

在權衡利弊過后結論引導下，東仙要抬起了右手，輕撫向了懸掛在腰間的斬魄刀。

“要除掉這個男人嗎。”

并無任何的迷茫與躊躇可言。

即便對手是護廷十三隊之中的隊長級人物，東仙要依舊沒有留存任何的畏懼可言。

仿佛對方不過只是砧板上的血肉，并無任何的威脅可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接近于病態般的自信之感，也足以說明這家伙的精神狀態……

作為回應。

藍染惣右介則是短暫地沉吟了片刻。

并未直接予以回絕，這足以說明當事人也有著類似的想法。

但這也不過只是轉瞬即逝的思索而已，因為很快，他便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不，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這種程度。”

畢竟迄今為止的發展都在預料之中。

“以平子隊長的謹慎程度而言，會對我提起防備心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相對應的。

自己這邊也已經做好了相對應的心理準備。

“平子隊長目前也僅僅只是懷疑的態度而已，畢竟去向不明的死神也沒有著落，他做不出什么更過分的事情。”

“我在隊內的權重同樣也不小，想要一口氣將我拿下，惹出來的亂子也不會太少……”

“所以還能有一段用來緩沖的時間吧？正好，朔夜那家伙也的確還需要繼續成長的時間。”

理論上來說沒有什么問題。

但出于安全的考慮，東仙要還是本能地多問了一嘴。

“對手是隊長級的人物，真的不需要再慎重一些嗎，藍染大人？”

并未立刻回應，藍染惣右介露出了個思索狀的表情。

仿佛他真的在思考自己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然而很快，他嘴角又流露出了熟悉的譏諷輪廓。

“要，你釣過魚嗎。”

“……沒有。”

稍微有些跟不上牢師的跳躍性思維了。

“釣魚可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藍染惣右介的身體微微前傾，在月光的浸染下，顯現出了一種常人無法觸及的冷調。

“要設置適當的餌料，不能太大，會讓魚提不起興趣。也不能太小，因為會認為這點營養無法補充運動的能量……”

“而在保持著誘惑的同時，還需要很好地將自己地意圖進行隱瞞。”

“直至唇瓣被彎鉤刺穿，疼痛才會讓魚重新清醒過來。”

藍染惣右介的鏡片在月光的映照下不斷閃爍。

“這種游刃有余的戲弄，本身也是釣魚的一種樂趣所在。”

“……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嗎？

沒有呀……

但是老板既然有這種興趣，作為下屬自然也不可能去唱反調。

那就按照藍染惣右介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只是與此同時，東仙要也因為這個規劃上的變化，從而提出了其他方面的疑問。

“那朔夜那邊您打算怎么安排？”

藍染朔夜。

之所以與原著有著不同的走向，其本質也源自于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孩。

對方與藍染惣右介之間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即便只是考慮這個‘名義’上的關聯，平子真子也不會視其為無物。

多少也得考慮一下對方的去留才行。

或許是被提醒到了，也可能只是單純因為被提到了一嘴的緣故……

藍染惣右介將目光轉向了東仙要。

“說起這個，要。”

后者果斷地微低下頭，用著嚴肅而認真的語氣做出了回應。

“我在。”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平子隊長應該會盡量減少我跟朔夜的接觸時間。所以如果時間上來不及的話……”

停頓片刻之后，藍染惣右介的聲音里頭多了幾分調侃似的意蘊。

“那就麻煩你，去好好調教那小子了。”

要是藍染朔夜在場，這會兒肯定會在瞬間戴上痛苦面具。

——不論如何，功課都是逃不掉的一環嗎？

哈基藍，你這家伙……

東仙要本身對于藍染的安排，并沒有什么異議可言。

只是考慮到了一些更為單純的東西，便在此刻思索著說道。

“藍染大人，有關于朔夜的訓練方面……是否顯得過于嚴苛了些？”

這已經是相當之委婉的說辭了。

畢竟若是代入一下的話。

就算是正式的護廷隊士，平日里頭接受的訓練也都沒有這種強度。

把四歲的小孩給這樣使勁折騰？

南無三，就連瞎子都要為之落淚了……

而面對著東仙要的詢問，藍染惣右介只是沉吟了片刻，隨后輕笑著說道。

“要……”

“我在。”

“你會擔心游魚被水給溺死嗎？”

“……不會。”

“真巧合啊，我也是這樣想的。”

藍染惣右介半轉過頭，在此刻朝著落地窗外的明月凝望而去。

“朔夜的天賦不同于你我，甚至是任何人。他是天生的強者……只是如今還不懂得運用自己的力量而已。”

鞭策并非是折磨。

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引導。

或許這樣說起來還有些讓人難以接受，那么……換個說法也行。

“你認為以朔夜的脾氣而言，放任他自己鍛煉，這家伙會表現得很上進嗎？”

東仙要開始擦汗了。

“那就，如您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