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人在嗎？”

咚咚咚。

指節敲打木板，發出沉悶回響。

未有多時，一人推開門扉，向外投來好奇目光。

但卻是空無一人？

“這邊，這邊……”

他循聲望去，看到個只有自己一半多高的小朋友高舉起了右手，掌中攥著一塊熟悉的木板，正朝著他輕輕地晃了晃。

藍染朔夜臉上浮現出了很客氣的笑容。

“勞駕，打擾一下。”

目的地·一番隊隊舍。

歷經長達四小時的徒步前進，藍染朔夜于暮色初上之前，敲響了隊舍的大門。

看管的值守與藍染朔夜對上了視線，嚴肅的表情微顫片刻，隨后露出了個平淡的笑容。

他接過了手令，后退著拉開了大門。

“有段時間沒見你來了，小子。”

藍染朔夜小跑著進入門后，仰起腦袋笑道。

“今天也請多關照。”

“嗯，總隊長的道場就在里頭，應該不用我帶路了吧？”

“我沒問題！”

藍染朔夜小跑著沖向了目的地。

誠如之前所說的那般，每個番隊都有著極為鮮明的特色，同時也擔任著彼此都無法進行替代的職能。

如五番隊以救援為目的那般。

一番隊之重點，便是字面意義上的‘政務’。

千年以前的護廷十三隊或許滿腦子都是‘戰斗爽’，但在千年之后，想要執掌尸魂界的去留，就需要用更為復雜的條規來約束眾人的行為。

一番隊作為總隊，基本都是每次會議之中的‘議案’發起者。

上通貴族，下接平民。

在其中找尋到能夠平衡，抑或是將利益最大化的重點，便是這支番隊的主要責任。

雖然可能讓人覺得有些‘可惜’，但如今這明面上最強的死神，山本元柳齋重國的確都在整日操心這些玩意兒。

尸魂界怎么成了這樣？那誰得反思反思？

反正不是他藍染朔夜～

進入到了一番隊的隊舍范圍以內，因為是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地方不僅顯得氣派，就連內部的設置都頗為講究。

類似的山水石自然不必多說。

在隊舍內側，同時還有留有著專門用來供給修行的道場。

當然，這一部分就是山老頭的自我堅持了……作為最是古派，堅守死神底線的那類人，對方的頑固程度自然不必多說。

（比如原著里頭斷了手死活不肯恢復）

輕車熟路地進入道場范圍，藍染朔夜在玄關處換鞋，光腳上路。

榻榻米的構筑本身不會顯得磕腳，習慣之后更不會覺得有多余的想法。

途徑一件件各室，即便大門緊閉，藍染朔夜也能憑借著記憶，想起關于這些地方的具體作用。

書房·冥想室·休息廳，以及……最大最寬闊的，正堂。

規模約莫得有兩個標準的籃球場那般夸張，同時做到了單面開口的程度，與側面的庭院彼此相連。

轉頭就能看到修建得當的枯木，草坪地，山水石。

頓挫交替著的響竹時不時傳來清脆的動靜，顯然也凸顯出了設計者的獨特賞析風格。

藍染朔夜四下張望了一圈。

還沒有人到場。

看來今天來得有些早了……但沒關系，總比遲到要好上一百倍。

他挑了個最角落的地方，席地而坐的同時，把背上的包裹解了下來。

博導牢師的任務在前，容不得懈怠。

藍染朔夜選擇抓緊時間，惡補著相關方面的知識與重點。

時間慢慢推移，斜陽泛起了昏沉的光澤，像是即將墜入地平線的光影，將天空渲染成了它的顏色。

有人開始推門入室。

這些人穿著死神的統一制服，神色匆匆，表情凝重。

而在這些人群之中，基本都找不出什么年輕的面孔。

這不僅僅是因為一番隊的工作性質特殊，同樣也是考慮到這種活動本身的性質……

并不太會有年輕人喜歡參與其中。

這些在道場里頭做著類似的熱身運動，似乎是在為了即將到來的某些事物而做出準備。

當然。

藍染朔夜的存在同樣也被這些人所察覺。

但他們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小家伙的去留，此刻就算是彼此交談著什么東西，也都像是將其視為空氣般……渾不在乎。

當事人似乎也對這種情況頗為滿意。

因為這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潛規則’。

藍染朔夜可以參與到一番隊的例行公事之中，但相對應的，作為‘旁觀者’，他也只能做到觀察而已。

規則與條例早已將瀞靈廷規訓成了理想的形狀。

這里的死神，住民，在行動之前都會考慮到自己的作為是否符合明文規定。

或許也正因如此……

如此反常，就連出生都模糊不清的小子，才會為人所關注吧。

未有多時。

門外傳來了一陣窸窣動靜。

原本還有些放松的氣氛在此刻陡然嚴肅了起來。

場間正在說說笑笑的眾人翻滾起身，叉腿而立的同時，將腦袋深深地垂放了下去。

藍染朔夜有樣學樣地做出了相同的姿勢……

眾人都在肅穆而安靜地等待，直至大門被緩緩地推了開來。

身披著羽織的老者緩步上前走來，進入到了正堂之中。

禿頭，面部皺紋繁多，顴骨突出。

蒼白色的長眉與胡須垂落下來，飄逸的同時，又顯現出了老者應有的滄桑之感。

微微傴僂的身形看起來不僅瘦弱，甚至給人以不堪一擊的印象。

然而就是如此模樣的老者，對方卻是如今尸魂界字面意義上的最強者，第一人。

山本元柳齋重國。

他穿過了眾人的身旁，慢慢上前，直至在道場的另一側。

那個印有碩大‘心’之字樣的輪廓下站定。

微瞇成縫的雙眼，平靜地開始掃視身前的眾人。

如此行為并非是巡視，而是單純地一種觀察行為……可即便如此，所有人，連帶著藍染朔夜都有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喉頭一陣收縮，心跳都不自覺地加快。

——即便知道訓練得當了的猛虎不會傷人，但在那雙吊睛兇目橫來之時。

恐怕也沒有什么人，還能保持住那種四平八穩的心態吧？

“人……又少了啊。”

一聲嘆息出口。

山本元柳齋重國微微挺起了胸膛。

他身上的羽織飄落，雙手從寬松的制服中褪出，直至顯露在外。

縱橫交錯的傷疤深刻于體表之上，就像是古樹的年輪，一層層的彼此相疊，看起來厚重而巍峨。

同樣的。

這些東西也是勛章，是戰績，更是罪狀……

老者背轉過身。

他后背的肌肉線條微微隆起，精干而不顯瘦弱的軀體發出噼啪連響。

伴隨著這股動靜，仿佛有著某種事物被無形地喚醒。

他緩緩說道。

“那么，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