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旁邊一個穿著花里胡哨的絲質襯衫，脖子上掛著一條小拇指粗的金鏈子，打扮得像個蹩腳說唱歌手的小頭目，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試圖安撫這頭發怒的雄獅。

“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個……那個哥譚來的蝙蝠俠干的？”

他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生怕觸怒了蝰蛇。

“我聽說……咱們布魯德海文，最近好像也新來了一個蒙面怪胎，行動風格……有點像，還是從哥譚市那邊過來的。”

“我去你媽的蝙蝠俠！”

蝰蛇猛地轉過身，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鎖定了那個多嘴的小頭目，咆哮所帶出的唾沫，毫不客氣地噴了對方一臉，那小頭目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尿了褲子。

“蝙蝠俠那個神經病，只會死守著他哥譚市那一畝三分地，天天忙著應付他那幫同樣瘋瘋癲癲的手辦和怪胎！什么小丑、雙面人、稻草人，他自己都焦頭爛額了！”

“他可沒那個閑工夫，跑到老子的地盤上來管我們這些'小人物'的閑事！布魯德海文有布魯德海文的規矩！”

蝰蛇的聲音里充滿了對蝙蝠俠的不屑，以及一種微妙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忌憚。

就在這時，站在蝰蛇辦公桌旁，一位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看起來像是蝰蛇幫軍師角色的小弟，沉聲開口提醒。

“老大，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蒙面怪胎究竟是誰。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炮制他。”

“而是三天之后，我們要和哥譚市的科波特先生談的那筆大生意。”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分量。

“那才是我們眼下最重要，也最不能出任何差錯的事情。那筆生意的利潤，足夠彌補這次損失的十倍。”

“如果因為這點小事，耽誤了科波特先生的生意，惹惱了他，那我們……可就真的完蛋了。企鵝人的怒火，可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聽著自己心腹手下的冷靜分析與提醒，蝰蛇胸中那股幾乎要炸開胸膛的怒火，總算是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當然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

科波特先生，哥譚市那位鼎鼎大名、勢力滔天的企鵝人，可不是他這種級別的角色能夠輕易得罪得起的。

他蝰蛇幫，在布魯德海文北區或許可以稱王稱霸，作威作福，無人敢惹。

但若是放到哥譚市那些真正的黑道巨梟面前，他賽拉斯·凱斯特雷爾充其量也就是個上不了臺面，隨時可以被碾死的小角色。

若是惹惱了企鵝人，對方只需要動動小指頭，甚至不需要親自出面，就能讓他和他的蝰蛇幫，在一夜之間從布魯德海文徹底消失，不留半點痕跡。

蝰蛇重重地冷哼了一聲，算是暫時壓下了對那群受傷手下的滔天怒火。

不過，他還是陰沉著臉，對身邊那位穿著黑色西裝的心腹小弟吩咐道。

“給我放出風去！”

“我要查清楚，這個新來的，不知死活的蒙面怪胎，究竟是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野種！”

“讓這十個白癡，把他媽的那個怪胎長什么樣，穿什么顏色的緊身衣，有什么特別的標志或者武器，都給我仔仔細細地描述出來，找最好的畫師畫成圖，發給下面所有的人！全城通緝！”

“給我狠狠地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挖出來！”

蝰蛇的眼神中閃爍著毒蛇般殘忍而怨毒的光芒。

“我就不信了！我們蝰蛇幫幾百條槍，還會怕他一個只敢藏頭露尾的蒙面怪胎！”

而在此刻，結束了又一個夜晚夜游，或者說行俠仗義的夜翼，迪克·格雷森，正借著濃重夜色的掩護，在布魯德海文那些鱗次櫛比、高低錯落的樓宇間快速穿梭。

他腦海之中，白天在布魯德海文警局里遇到的那幾樁棘手案件的線索，與夜晚剛剛雷霆出擊、干凈利落地粉碎了一起小型軍火交易（正是蝰蛇幫損失的那批貨）的激烈畫面，正不斷盤旋交織，讓他略感疲憊。

手中的鉤索槍精準無誤地射出，堅韌的鉤爪“咔噠”一聲，牢牢抓住遠處一棟廢棄工廠建筑物的粗糙檐角，他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快速地朝著自己位于梅爾維爾區的那處相對僻靜的家中，或者說，秘密基地蕩去。

但在他輕盈落地，悄無聲息地走到自家那棟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雙層小樓門口時，夜翼那敏銳的感官，立刻察覺到極其細微的異常。

作為蝙蝠俠親手教導出來的弟子，迪克·格雷森對周遭環境任何一點細微的風吹草動，都擁有著超乎常人想象的警覺與洞察力。

更不要說，是自己的家中，出現了如此明顯的異常變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屬于這里的陌生氣息。

'有人來過！？'

夜翼隱藏在標志性黑色多米諾面具后的眼眸中，瞬間閃過警覺之色。

'還進了我的家里？'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心中警鈴大作。

'小偷？不可能，一般的小偷，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那個膽子，悄無聲息地潛入這里，更何況，我這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值得他們冒險。那會是誰？尋仇的黑幫？還是……'

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夜翼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平靜，他伸出手，看似隨意地推開了自家那扇因為年代久遠而略顯陳舊的木門。

“吱呀——”

門軸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帶著些許干澀的摩擦聲，在寂靜無聲的夜晚，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突兀。

他用眼角的余光，快速而隱蔽地將自己房屋內一樓客廳的布局掃視了一圈。

空無一人。

沙發、茶幾、書架，以及角落里那臺老舊的電視機，一切都維持著他幾個小時前離開時的樣子，沒有任何被翻動過或者移動過的痕跡，灰塵依舊安靜地覆蓋在不常用的物件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