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底的納米機器人匯聚成發光的史書,蘇硯在窒息前看到最后一行小篆:“洪武三十五年,燕王破南京,建文帝自焚于...“突然,無數機械觸手刺入他的太陽穴。
“蘇大人!蘇大人!“
劇烈的顛簸中,蘇硯在馬車里驚醒。懷中《兩淮鹽課考成簿》的墨跡未干,車外傳來熟悉的梆子聲——竟是洪武七年他初入戶部那日!
撩開車簾,望見應天府衙門前那株百年銀杏才碗口粗,樹皮上自己前世刻的“正大光明“四字尚未成形。冷汗浸透中衣,他忽然摸到袖袋里的鉛盒——里面竟裝著未來自己的遺書,字跡隨輻射量變化若隱若現。
“大人,胡丞相在二堂候著呢。“書吏的提醒讓他寒毛倒豎。前世今日,正是胡惟庸案發端之時,而此刻本該在詔獄的自己,竟成了查案主審。
戶部架閣庫飄著新墨香,胡惟庸的蟒紋靴尖正點著某口樟木箱:“蘇主事年輕有為,這洪武三年的河工賬...“他突然掀開箱蓋,露出滿箱腐爛的賬冊,“怕是經不住雨水吧?“
蘇硯瞳孔驟縮。那些霉斑分布竟與未來南京輻射區完全重合,更詭異的是,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某頁泛黃的《黃河疏浚錄》時,皮膚下突然竄過電流——這是納米機器人激活的征兆。
“下官記得相爺最愛雨前龍井。“蘇硯突然打翻茶盞,任由茶水漫過賬冊。水漬顯現的墨跡里,竟藏著張士誠余黨的聯絡暗號。胡惟庸的玉扳指在案角磕出裂痕,這個動作與未來克隆體自爆前的起手式如出一轍。
當夜,審計司地窖。
蘇硯用硝酸沖洗著從賬冊提取的墨樣,顯微鏡下顯現出納米級的機械結構。這些偽裝成松煙墨的機器人,正在悄然改寫歷史記載。當他將樣本放入強磁場,空中突然浮現全息投影——正是未來自己瀕死的畫面。
“他們在修正歷史。“黑衣老者從暗門跌出,左臂義肢閃著電弧,“你每改變一次時間線,這些納米墨就會篡改十萬處文獻記載。“
五更鼓響,蘇硯闖入欽天監密室。渾天儀上的鈦合金螺絲正在自動旋轉,二十八宿的位置與核爆那夜完全一致。當他將納米墨投入星圖,紫微垣突然亮起現代南京市街景,其中新街口地標處標著猩紅的“錨點“。
“原來如此!“蘇硯扯開官袍,露出胸口的條形碼紋身。前世自爆的克隆體,正是要確保歷史按既定軌跡走向核爆——而紋身坐標對應的,正是應天府衙地下百米處的時間艙。
暴雨傾盆的午時,蘇硯站在戶部大庫前。前世他正是在此查出空印案,此刻卻要親手偽造證據。當他在空白賬冊按下染血的手印時,納米墨自動生成完美假賬——這正是胡惟庸需要的謀反鐵證。
“蘇侍郎大義滅親,實屬難得。“陰影里轉出燕王朱棣的身影,十三歲的少年捧著鎏金暖爐,“只是這賬冊上的鳳陽倉...“
蘇硯猛然抬頭。賬冊間浮現的納米光點,正勾勒出未來明成祖的容貌。他突然奪過朱棣的暖爐砸向地面,炭火中躍出的金粒在空中組成二維碼——掃描后竟是《永樂大典》的編纂目錄。
“殿下可知,今日所焚何物?“蘇硯蘸著炭灰在磚地書寫微積分公式,“這是能燒穿時空的業火。“突然抓住朱棣手腕按向公式,少年慘叫中,納米機器人順著血脈涌入體內。
三日后奉天殿早朝。
當胡惟庸呈上偽造的空印賬冊時,蘇硯突然出列:“臣有本奏!“他抖開的《黃河防汛疏》上,納米墨跡正隨朱元璋的視線變化內容,“胡丞相所查八十萬兩虧空,實為修建抗洪堤壩的特別經費。“
滿朝嘩然中,蘇硯望見胡惟庸袖中滑出淬毒的匕首。當刺客從梁間躍下時,他故意慢了半步——刀鋒劃破官袍的剎那,懷中的鈾礦樣本恰好滾落丹墀。
“護駕!“錦衣衛的弩箭射穿殿柱時,朱元璋已撿起鈾礦。在群臣眼中,皇帝只是端詳著普通礦石,唯有蘇硯看見他瞳孔里倒映的核爆景象——那是納米機器人制造的幻覺。
“蘇卿。“朱元璋摩挲著礦石,“這物件該當何罪?“
“回陛下,此乃大明國運之石。“蘇硯重重叩首,“可鎮山河萬年,亦可焚社稷于頃刻。“抬頭時,龍椅后的《大明混一圖》正在納米機器人作用下,顯現出世界地圖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