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市場的硝煙在正午的陽光下緩緩升騰，混雜著各種香料的氣味——藏紅花的苦澀、孜然的辛辣、肉桂的甜膩——形成一種奇特的戰爭氣息。林默蹲在彈著點前，指尖輕觸混凝土上仍在發燙的彈孔。彈孔呈完美的圓形，邊緣光滑得反常，像是被激光切割過一般。他取出戰術匕首，刀尖沿著彈孔邊緣輕輕刮擦，帶出幾粒閃著金屬光澤的碎屑。

“這不是普通子彈能造成的痕跡。“林默將碎屑裝入證物袋，袋中的金屬微粒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彈道角度17.3度。“莉莎的聲音從耳機傳來，同時平板上顯示出3D建模的彈道軌跡，“子彈穿過三層遮陽布，速度只衰減了3%。“她的聲音頓了頓，“根據穿透力計算，這枚子彈的初速至少達到920m/s。“

林默的目光掃過被子彈擊穿的遮陽布。三層厚實的帆布上，彈孔邊緣整齊得令人不安，沒有一絲纖維撕裂的痕跡。他蹲下身，在香料攤后的陰影中發現了一枚彈殼。銅制外殼上沾著藏紅花的粉末，在陽光下泛著橘紅色的光澤，像是浸透了鮮血。他用戰術匕首撬開彈殼底部時，刀尖傳來異常的阻力——彈殼內部被改造過。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嗒“聲，一顆米粒大小的微型數據芯片掉落在掌心。

“找到了。“馬庫斯接過芯片插入軍用解碼器，屏幕上的數據流像瀑布般傾瀉而下，“是彈道數據...等等，這上面記錄的是我們昨天的射擊參數！“他的聲音突然提高，“包括風速修正、濕度補償，甚至還有你的呼吸節奏數據！“

林默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想起昨天在廢棄工廠的那次狙擊——當時確實感覺到一種被注視的異樣。現在想來，那不僅僅是心理作用。他走向市場中央的水井，井沿上新鮮的刮痕引起了他的注意。俯身查看時，在磚縫中發現了一個微型傳感器，體積不超過一粒紐扣電池，卻集成了光學瞄準和震動監測功能。

“他在復盤我們的每一次射擊。“林默的聲音低沉，“就像棋手研究對手的棋譜。“

正午的烈日將廢棄紡織廠的金屬屋頂烤得發燙，扭曲的熱浪讓空氣像液體般流動。林默趴在一臺銹蝕的紡織機后，槍管架在機器的鋼制橫梁上。汗水順著他的眉骨滑落，在狙擊鏡上留下細小的水痕。他不得不每隔三十秒就擦拭一次鏡片，以確保視野清晰。

“風速4.2米/秒，東南風。“莉莎的聲音伴隨著數據流從耳機傳來，“濕度32%，氣溫47度。注意熱擾動對彈道的影響。“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根據剛才的芯片數據，對方可能已經掌握了我們的射擊習慣。“

林默調整著呼吸節奏，刻意改變了以往的頻率。狙擊鏡掃過對面居民樓的每一個窗口，玻璃碎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無數個微型的監視器。突然，六樓一個窗口的碎玻璃后閃過一道反光——不是隨機的陽光反射，而是有規律的金屬光澤。一個黑影正架起狙擊槍，槍口的陰影在陽光照射下形成特定的角度。

他立即調整呼吸，開始計算環境變量：熱浪導致的視距誤差需要+0.2密位修正，橫風影響要-0.5密位，濕度造成的阻力補償+0.3密位。當十字準星鎖定目標的瞬間，他刻意延遲了0.7秒才扣動扳機——打破自己以往的射擊節奏。

子彈出膛的后坐力像往常一樣傳遞到肩窩，但這次林默明顯感覺到子彈飛行軌跡的異常。對面窗口爆出一團火花，但那個黑影卻紋絲不動——只是個精密的誘餌裝置。幾乎同時，三點鐘方向傳來一聲幾乎微不可察的金屬碰撞聲，是槍械零件摩擦的聲響。林默立即翻滾躲避，第二發子彈擦著他的戰術背心飛過，在身后的磚墻上鑿出一個冒著青煙的孔洞。

“誘餌戰術。“林默對著無線電低語，“他在模仿我的作戰方式。“

黃昏時分的市政廳鐘樓籠罩在金色的余暉中。青銅大鐘的表面布滿了彈痕和歲月的痕跡，但最新的一處損傷格外顯眼——一枚變形的彈頭深深嵌入鐘面，周圍的銅材呈現出奇特的放射狀紋路，就像蜘蛛網般精密而對稱。

“鎢合金彈芯。“馬庫斯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彈頭取出，“表面有納米級溝槽，應該是用來穩定彈道的。“他將彈頭放入便攜式掃描儀，“這些溝槽的深度完全一致，加工精度達到軍工級別。“

莉莎突然倒吸一口氣，將掃描圖像放大投影到墻面上：“這些紋路...是摩蘇爾地下管網的微縮地圖！“她的指尖沿著投影上的線條移動，“這是主排水管道，這是電力隧道...這個紅點標記的是中央變電站。“

林默的瞳孔驟縮。地圖上標記的七個節點，正好對應黑月視頻中的紅點位置。這不是隨機的狩獵游戲——對方在引導他們走向某個特定的終點。他伸手觸摸投影上的一個節點，那里標注著一個幾乎不可見的小字：“7“。

“他在重建某種模式。“林默的聲音低沉，“就像下棋時的開局布局。“

深夜的安全屋里，三枚彈殼在戰術燈下泛著幽暗的金屬光澤。林默將它們排列成等邊三角形，彈殼底部的刻痕在特定角度下顯現出一組數字：7-14-21。燈光照射下，這些數字似乎還在微微發光，是一種特殊的熒光涂料。

“斐波那契數列。“莉莎咬著筆帽，在筆記本上快速演算，“7，14，21...如果繼續這個序列...“她的筆尖突然停住，“等等，這不是標準的斐波那契，而是...“

馬庫斯調出城市地圖，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快速滑動：“把這些數字作為坐標偏移量...“他的手指突然停在一個點上，“老天，這指向老城區的中心廣場！正好是地下管網的交匯處！“

林默摩挲著最新一枚彈殼上的溫度感應涂料——這種特殊涂料會根據環境溫度變色。現在它呈現出深藍色，說明曾暴露在零度以下的環境中至少兩小時。他想起白天在追蹤彈道時發現的異常溫度數據，以及那輛曾在多個狙擊點附近出現的冷藏車。

“他在移動狙擊點。“林默突然起身，戰術椅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用冷藏車保持武器恒溫，確保彈道穩定性。“

第四天的沙塵暴來得毫無征兆。前一分鐘還是晴朗的天空，轉眼間就被翻滾的黃沙吞沒。林默被迫撤到一棟半毀的公寓樓內，沙粒擊打在防沙面罩上發出密集的噼啪聲。能見度驟降至不足50米，連街對面的建筑輪廓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剛在窗邊架好狙擊槍，突然聽見通風管內傳來“叮“的一聲脆響——一枚彈殼順著金屬管道滾落，最終停在他腳邊的地板上，在塵土中劃出一道清晰的痕跡。彈殼底部刻著新的留言：“環境變量是最誠實的老師。“字跡邊緣還殘留著些許冰晶，在室溫下緩緩融化。

幾乎在同一瞬間，一顆子彈穿透沙塵，精準擊中他剛才站立的位置。混凝土碎塊飛濺，在林默的戰術褲上劃出幾道白痕。他立即側身翻滾，第二發子彈擦著他的戰術背心飛過，在身后的墻上留下一個冒著青煙的彈孔，位置正好是心臟高度。

“見鬼，他怎么做到的？“馬庫斯在無線電里大喊，背景音是狂風的呼嘯，“這種能見度下根本不可能...“

林默抓起掉落的風速儀，上面的讀數正在瘋狂跳動：7.2m/s、6.8m/s、7.1m/s...他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沙暴中的能見度時好時壞，就像有人在一開一關地調節燈光。

“風速。“林默的聲音異常冷靜，手指快速在平板上繪制波形圖，“他在用風速變化計算我的位置。“圖表上的曲線呈現出詭異的規律性，就像某種編碼信號。“每次風速穩定在7m/s左右時，就是他在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