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細針般刺入肌膚,林深站在海邊懸崖邊緣,手中緊握著紅玫瑰給他的資料盒。狂風撕扯著他的黑發,像是要將隱藏在血液中的秘密一一揪出。盒中是一疊泛黃的照片,最上面那張,他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的臉——三十年前,一個嬰兒被抱在一位年輕女子懷中。
“這不可能...“林深喃喃自語,照片中的女子與他的養母容貌竟有七分相似。
三天前還在追殺目標的殺手,如今卻要面對一個顛覆身份的真相。林深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孤兒院火災,林氏夫婦死亡,7月13日,1983年。“
七歲那年,養母告訴林深,他的父母在他出生當天就死于車禍,而養母是在醫院門口撿到他的。為了保護他,他們搬離了城市,在海邊小鎮隱居。養母臨終前,交給他一塊玉佩,說他總有一天會明白它的意義。
林深將照片小心收好,翻開盒中另一份文件。“顧氏集團家族譜系“幾個大字醒目刺眼。順著家譜往下看,他的心跳幾乎停止——顧天佑的長子,顧明遠,出生日期正是1983年7月13日。
“巧合?“林深冷笑一聲,將資料撕開,發現內層藏著一張古老的族譜殘頁,上面潦草地寫著:“長子與仆人私通,生下孽種,命人溺之。“
林深的心臟猛地一縮。那“仆人“會是誰?他與顧天佑又有什么關聯?
*
林深驅車前往城市深處一處廢棄孤兒院。這是養母生前最后工作的地方,也是她告訴他身世謊言的場所。二十年了,這片廢墟依然帶著陰森氣息,仿佛死者的哀嚎仍在回蕩。
院內雜草叢生,斷壁殘垣間依稀可見當年火災的痕跡。林深小心地避開那些可能坍塌的地方,走向主建筑。他不確定自己期待在這里找到什么,但總覺得答案就在這廢墟之下。
憑借著模糊的記憶,林深找到了院長辦公室。推開門,撲面而來的灰塵幾乎讓他窒息。檔案柜倒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他蹲下身,開始在廢墟中翻找。
幾小時后,林深終于找到一份燒焦的檔案。翻到最內頁,上面是當年孤兒院嬰兒的登記表,日期恰是1983年7月13日。令他震驚的是,登記表上兩個相鄰的條目引起了他的注意:
“顧明遠,男,顧氏家族血脈,代號'天佑之子',備注:緊急轉移,母親身份未知“
“林深(養名),男,父母不詳,緊急領養,備注:7.13火災當日“
更令林深震驚的是,在一頁邊緣,有用紅墨水寫的批注:“計劃有變,顧氏血脈必須存活。另覓養父母,植入虛假記憶。代號'雨燕'。“
林深感到一陣眩暈。顧明遠?天佑之子?那他是誰?為什么紅墨水批注中提到“雨燕“?這不正是他的代號嗎?
帶著疑惑,林深繼續在廢墟中搜尋。在一處搖搖欲墜的地板下,他發現了一個金屬保險箱。密碼鎖已經生銹,但他記得養母曾經告訴過他,如果有一天需要尋找真相,密碼是——母親的生日。
“0713“,林深輸入日期,保險箱緩緩打開。
里面是一份醫療報告和一張照片。報告顯示一位女性在1983年懷孕,體內被植入異物,記錄中備注:“實驗對象002,植入DNA樣本,代號'種子'。“照片上是同一位女性,躺在一間陌生的手術室中,周圍站滿了穿著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人隱約可見是顧天佑的身影!
林深的手開始顫抖。實驗對象002...母親...這不可能,養母只是普通女子...等等,養母不是他的生母!
照片背面寫著:“手術由黎明之手主刀,目標:創造完美繼承人。失敗品需銷毀,成功案例移至安全地點。“
林深合上文件,感到一陣反胃。他一直以來以為的真相,竟是精心編造的謊言。那個養育他二十年的女人,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騙他?
*
連續三天的調查,林深幾乎走遍了城市每個角落。他找到了當年孤兒院失火前的監控錄像——雖然畫質模糊,但仍可辨認出兩個身影:一個男人抱著嬰兒離去,另一個女人站在門口焦急地張望。那個抱著嬰兒的男人,赫然是林深曾經見過的顧天佑生前的貼身侍衛!
他找到了那位已退休的侍衛,在一間破舊的公寓里。老人起初不愿開口,直到林深亮出那張顧明遠的族譜復印件,老人才長嘆一口氣。
“少爺...不,顧先生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老人哽咽道,“二十年前那個雨夜,我奉命將顧家少爺送出宅院,交給一位夫人。可路上遭遇埋伏,我只能將嬰兒交給另一位來接應的女士。“
“那位女士是不是...“林深聲音嘶啞。
“我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她給了我一枚玉佩,與那嬰兒佩戴的一模一樣。“老人從貼身口袋取出半塊玉佩,遞給林深。
完美契合。
就在這時,林深電話響起,是紅玫瑰。她的聲音冷峻:“林深,我知道你找到了一些真相。但如果你不想被滅口,就立刻到碼頭倉庫來見我。時間不多了,黎明之眼已經盯上你了。“
林深沖出公寓,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衣服。他隱約感覺到,一個更大的陰謀正在浮出水面。二十年前雨夜的真相,絕不是那么簡單。
***
倉庫內,紅玫瑰站在一堆集裝箱之間,她面前是一份打開的文件。
“來了?“她頭也不回,“我以為你會需要更多時間消化這些信息。“
“我需要全部真相。“林深將玉佩拍在桌上。
紅玫瑰苦笑:“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她取出一份機密檔案,“這是黎明之眼的部分資料,他們策劃了整場騙局。二十年前,他們計劃同時掌控顧氏與林氏兩家血脈,培養出一個完美繼承人。“
“可為什么是我?“林深壓抑著怒火。
“因為顧天佑的妻子——你真正的母親,是林氏家族最后的血脈。“紅玫瑰遞給他一份DNA比對報告,“他們需要林氏的血脈激活顧家的基因鎖,也需要顧家的基因完善林氏的身體機能。而你,完美符合所有條件。“
林深翻閱報告,只見基因圖譜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將他與顧天佑、林氏家族緊密相連。
“但為什么我從未表現出任何特殊能力?“
“因為黎明之眼在你體內植入了某種保險裝置。“紅玫瑰指向報告底部,“他們設計了基因鎖,只有達到特定條件才會激活全部能力。而這條件——與你今晚剛收到的顧天佑的鑰匙有關。“
林深感到一陣眩暈:“所以,顧天佑...“
“二十年來,他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同時等待合適的時機告訴你真相。“紅玫瑰緩緩道出另一個驚人的秘密,“而那個阻止他的人——正是你真正的師父。“
這個真相如同晴天霹靂,林深踉蹌后退,撞上身后的金屬貨架。
“不可能...師父他...他救了我...“
“他救了一個他認為應該被救的孩子。“紅玫瑰眼神復雜,“但他同樣是一個計劃的執行者。真正的師父已被黎明之眼抹去,取代他位置的是他們安插的棋子。“
林深感到世界在天旋地轉:“那我現在該相信誰?“
紅玫瑰走到他面前,輕輕扶住他的肩膀:“相信你自己,林深。你是雙方勢力的交匯點,但你也擁有選擇權。真相往往伴隨著痛苦,但只有面對真相,你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
林深深吸一口氣,望向窗外依然下著的雨。二十年的謊言如同一張網,將他層層包裹。而現在,網的裂縫正在擴大,露出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世界。
“告訴我,全部真相。“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紅玫瑰輕輕點頭:“這才是我認識的林深。現在,我們需要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做好準備。黎明之眼不會眼睜睜看著顧天佑父子相認。而顧天佑,也有他自己的算計...“
雨聲漸大,打在倉庫的鐵皮屋頂上,如同命運的鼓點,宣告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林深凝視著手中的半塊玉佩,它仿佛不再是一件冷冰冰的遺物,而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鑰匙,是一段被掩埋二十年的記憶碎片,正等待著他去拼湊,去解讀,去面對那殘酷而真實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