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說完這句保證，下午妹妹就要出生了。

所有人慌慌張張地前往醫院，無人故鄉還在年幼的他，他只能一會跟著這個，一會跟著那個，希望他們能帶自己去。

可惜沒有人關注他。

他嘗試去找管家，管家卻四兩撥千斤：“小少爺，醫院到處都是病毒，你還小，在家里等著吧，等妹妹出生了再帶你去。”

他那時候不懂管家逃避的眼神，等他到了能懂的年紀，他想讓管家為他母親陪葬。

所有人都知道他父親想要殺了他媽親，所有人都縱容他父親去殺人，沒有人愿意救他媽媽。

小小的他被扔在了家里，他擔心母親的安全，求著照顧自己的保姆帶自己去醫院。

保姆的兒子還未滿月就夭折了，所以總對小孩子沒什么抵抗力，他撒撒嬌，對方就同意了。

來的路上保姆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看在她身邊不要亂跑，他們得偷偷的去看媽媽。

李瑞很聽話，途中一直都在她身邊，也就上廁所的時候離開她幾分鐘，也正因為上廁所，他聽到了他今生都無法忘懷的事。

“一定要這么做嗎？就算她發現了那件事，也不應該讓她死啊！李朋，你到底有沒有心？她與你青梅竹馬，與你相濡以沫走到現在，你就這么對她？”

李朋的名字在他耳邊炸開，他本想出聲，鬼使神差下，他默默蹲了下來，耳朵靠近隔板。

“我能如何？如果她說出去，我們都得死，你想死的話現在就去，我可不想陪你！”熟悉的聲音入耳，李瑞咽了咽口水，“誰知道她會突然出現在我的書房？如果你們好好看著她，我又何必取她的性命？真正害死她的人不是我，是你們，你們對她的松懈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什么？

李瑞瞪大了眼睛，他打算去找保姆救自己的媽媽，可他當時年紀實在太小，聽到他們的對話，雙腿使不上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幸他還在隔間里，離開的二人沒有發現他。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面沒有聲音，他猛地爬起來，小跑著尋找保姆。

他想讓保姆救他的媽媽，可惜他來晚了一步，保姆和他的媽媽都走了。

活下來的只有他的妹妹。

李朋以為保姆知道了他的計劃，故而設計害死保姆，李銳自知自己再不回去，估計也會死在李朋手中，所以馬不停蹄地，憑借自己小孩子的優勢趕回李家，順便給自己洗了個澡，還把自己的衣服毀尸滅跡。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去過醫院的蹤跡，所以沒有打算瞞著李朋。

李朋似乎覺得他是小孩子，只是擔心母親，也不認為他知道他們的秘密，所以仍舊維持著慈父形象。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父親，所以整日整夜把自己關在房間，像是接受不了母親離開的打擊。

李朋來開導過他，他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假裝哭泣，努力用別的方法吸引他的注意，索性他成功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半年，他明白自己不能荒廢下去，也應該擔起當哥哥的責任。

他讓自己成長起來，變得越來越成熟穩重，連李朋也對他刮目相看，讓他在18歲的時候就進入公司，20歲的時候把大權交給他。

他成長到現在，努力活到現在，都是為了踐行自己的承諾。

他會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妹妹。

……

李瑞苦笑：“我真的很恨他，你的所作所為我并不會追究，如果真鬧到警察那里，我也會簽諒解書。而且他并不無辜，他對你的作為我也知道，我沒有告訴你，也沒有選擇幫你……我其實也是幫兇。”

裴芷知道當年的事，對他生出些許同情：“與你無關，至于諒解書，你愿意不代表你妹妹愿意。”

李瑞搖頭：“她會愿意的，因為她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也知道了當年的事，她一直很聰明。”

他似有所感地抬頭，看到了樓上亭亭玉立的妹妹。

他的妹妹李淼生得美，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清麗脫俗，眉目間總是纏繞著一股書卷氣，明明與母親格外相似，卻又有一種母親沒有的堅韌。

裴芷環臂：“原來如此，那么其他人……”她打了個響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她咬破指尖，擠出幾滴血落在地板上，原本平平無奇的地板頓時出現一個藍色的大法陣。

她以前去過修仙界，對法陣頗有了解，須臾間便能陣，由于體內靈力不多，她只能借助自己的血。

“抱歉，在場的人都得忘掉今天發生的事。”

她看了眼李淼，心里有些許疑惑。

她能感受到李淼與周圍人的不同，不是長相，不是肉體，而是血肉下的靈魂。

她的靈魂很奇怪，像是被自己的肉體排斥。

算了，總歸與她無關。

她收好槍，轉身離開了李家。

其他人暫時失去了意識，許武見她離開，也招呼自家兄弟跟著她走。

身體里沒有靈力的人，是看不到法陣的，他雖不明白其他人為何昏迷，但出于對裴芷的崇拜，他理所應當的認為是裴芷太厲害。

厲害的人做什么都是對的。

裴芷拿出手機給時愿打電話，電話響了幾秒，對面接起：“現在可以關了？”

“嗯，解決了，記得把他們手機里的東西刪了。”

“知道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我擔心那個人對你下手。”

“放心，他對任何人下手，都不會對我。”

時愿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卻也知她有自己的分寸，于是簡單叮囑幾句便匆匆掛了電話。

裴芷無語，點開小程序開始訂機票。

最近的機票是晚上11點，比她想象中的要早。

她松了口氣，回去太晚的話大抵要被嘮叨。

說來奇怪，從來不愿聽任何人嘮叨的裴芷，有朝一日竟對葉司涵無可奈何。

大概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裴芷帶上葉司涵塞給她的耳機聽歌，她手機里的歌單也是葉司涵給她下載的，基本上都是過去的老歌和近幾年爆火的歌。

她聽后唯愛一首歌，可能和她過去的經歷有關。

耳機里播放著，正是最愛的那首。

“給我一個理由忘記

那么愛我的你

給我一個理由放棄

當時做的決定

有些愛越想抽離卻越更清晰……”

裴芷孤零零坐在等候區，她壓了壓帽檐，戴上衛衣的帽子，半張臉藏在暗處，讓人看不透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