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苦命的女人，太想念她那年幼的兒子了。

“他才到我腰這么高…晚上還怕黑要攥著我衣角睡……”

冰涼的淚水滑進嘴角，妮娜突然揪住蘇恩的袖口瘋狂搖晃，“蘇恩先生……”

“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嗎？”

“如果有神明的話，為什么…為什么神明大人祂不看看我？”

妮娜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似的癱在蘇恩懷里，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嗓子眼憋得生疼：

“我，我每天睡前都跪著向女神禱告……連買菜都要繞路去教堂點蠟燭……”

“可我的孩子呢？”

“神明連個影子都沒還給我！”

蘇恩的亞麻長袍被妮娜抓出皺痕。

墻角煤油燈忽明忽暗，照出墻上被彼得砸出來的酒瓶印子，像一道道潰爛的傷疤。

里屋傳來彼得震天的鼾聲，混著酒氣的呼嚕里突然蹦出幾句夢話：“煩死了！”

床板被醉漢扭動的身子壓得吱呀作響，妮娜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蘇恩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彼得，像是這種打女人的人渣，黑暗力量一定可以讓他飽食一頓。

而看到彼得的慘狀之后，妮娜內心的欲望肯定會進一步提升，也會在一定程度上釋放黑暗力量，還會在感激自己的情況下提供信仰值。

而這些力量，便是進獻給自己最好的養料。

是時候讓這個彼得感受痛苦了。

借著妮娜看不到的間隙，蘇恩抬手，九條黑痕撲到了彼得的頭上。

黑痕在接觸到他的瞬間就消失不見。

首次混沌入侵的時候，痛苦程度與黑痕數量成正比。

一般蘇恩都會收著點，循序漸進，只放三條。

這個男人當眾發瘋、私底下又打老婆，直接上個超級加倍套餐不過分吧？

他雖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但是卻忽然想起了自己漸凍癥時躺在病床上母親看向他的神情。

如果是以往的他……

或許會感到難過吧？

床上本來呼呼大睡輕喃著夢話的彼得突然開始面目猙獰，痛苦地呻吟起來。

“不要！”

“不要！”

“我會努力把錢湊齊的！”

“我一定會還錢的！”

彼得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喉嚨里爆出野獸般的嘶吼。

“不要砍我的手，不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左手！”

“你們！”

“你們這群混蛋！”

“女神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的汗珠大顆大顆從發梢往下滾，把枕頭浸出深色的人形水漬，床板被他扭動的身子撞得哐哐作響。

“別砍了！”

“別砍了！”

“我明天就湊錢！”

“你們不是看上那個賤人了嗎？”

“我抵押給你們！”

“不要再砍我的右手了！”

彼得的異動把妮娜嚇得不輕，平日里哪怕彼得再發酒瘋，也從來沒有達到過這種程度。

她的哭泣聲止住了，捂著嘴看著在夢中陷入癲狂的彼得。

有些不知所措。

蘇恩的手掌輕輕覆在妮娜發頂，聲音沉穩有力。

“去院子里透透氣吧，這里有我。”

妮娜愣愣地蘇恩，陽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恍惚間竟比教堂彩窗上的圣女像還要圣潔。

她點了點頭，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房間，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直到看到院子里一個破敗的小木馬，那是小比爾從前最愛玩的玩具，妮娜才回過神來。

蘇恩正獨自一人面對著她那發狂的酒鬼丈夫！

那個沒有底線、粗魯又殘暴的男人！

妮娜想到丈夫平時對待自己的態度，神情中充滿了恐懼。

她擔心蘇恩會出現什么意外。

但是蘇恩大人是一名牧師，自己丈夫不會是他的對手，這讓妮娜又稍稍放心了下來。

甚至在她的內心之中，一股惡意悄然升起。

她想要讓自己的丈夫去死！

去死！

妮娜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站在房門前開始向女神祈禱。

她希望蘇恩先生一切安好。

她再也沒見過像蘇恩那么好的人了。

如果有事，就全部讓她那個死鬼丈夫承擔吧。

蘇恩自然可以感受到妮娜升起的邪念。

但是對于大部分普通人來說，邪念一般就是一個邪念。

大部分人連付諸行動的勇氣都沒有，哪怕到了臨門一腳，也最終狠不下心來、

在欲望的加持之下，蘇恩可以讓他們的想法成為現實。

可如果對象是妮娜的話，他倒是覺得并沒有什么必要。

現在的妮娜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只不過是在硬撐著罷了。

她光是活下去都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自然會源源不斷的產生黑暗能量。

再恰如其分地出現，安慰她，她就會對自己產生信仰值。

怎么著他都是贏。

“比爾是不是你故意弄丟的？”

蘇恩的目光看向面前掙扎著的彼得，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的說道。

根據妮娜跟自己講述的情況，比爾是她在外出打工掙錢的時候走丟的。

明明那個時候彼得就在家里面。

她也已經叮囑過比爾不要到處亂跑。

但是比爾卻在家門口走丟了。

即便是周圍的鄰居，也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妮娜對于比爾的失蹤充滿了愧疚，認為她如果可以找一個能帶著比爾的工作，比爾就不會走丟。

蘇恩從彼得的痛苦之中汲取著力量，甚至感覺自己的人形又穩固了不少。

他認為，真正的答案可能會和自己知道的一條支線有關。

“比爾…比爾他……”

“我不是已經將比爾交給了你們了嗎？”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你們還是不愿意放過我？”

“為什么？”

“你們不是說只要我將比爾交給你們，你們就可以幫我還清楚賭債嗎？”

彼得撕心裂肺的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

盡管他這種情緒也不過是無能狂怒。

用孩子還賭債？

蘇恩的目光看向了痛苦掙扎的彼得，想起了一個小說劇情內米斯特城并不怎么起眼的一個支線。

作為《拉瓦爾文書》內描繪的新手村，米斯特城并不是托雷斯家族一家獨大。

還有費爾南家族、維瑟斯家族與之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