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天我們聚在這里是為了慶祝艾米拉死了
- 都正道之光了,你管這叫邪神?
- 春秋我不分
- 2054字
- 2025-05-11 00:02:00
三日后。
艾米拉公爵的告別儀式在教堂舉行。
陽光穿過教堂的彩色玻璃投射在艾米拉公爵的靈柩上,純潔的百合花簇擁著她。
艾米拉的銀發梳成了她剛剛成為公爵時的樣式,睫毛上還沾著細碎的金粉,遠遠看去仿佛只是躺在絲綢枕頭上小憩。
由于艾米拉公爵的遺產捐獻給了教堂一部分,教堂也是直接按最高規格去舉辦這場葬禮,場面很是祥和。
雖然大家都清楚,這其實是蘇恩的手筆,跟公爵沒關系。
管家諾拉屈身向前,把艾米拉公爵生前最愛的紅絲絨靠墊擺成四十五度角,又用銀鑷子調整了幾朵百合花的位置。
他的神情肅穆,仿佛想起了一些往昔的事情。
喬爾則坐在長椅第一排,指尖輕輕摩挲著姐姐留給他的一枚琺瑯袖扣,眼眶通紅但不再流淚。
人死為大。
死去的艾米拉公爵,才是好公爵。
面對不會再暴怒打人的艾米拉公爵,大家都表露了幾分真情。
雖說他們和艾米拉之間也沒有什么美好的回憶,但在蘇恩的幫助下,他們連帶著看艾米拉都順眼了。
喬爾努力回想著自己跟姐姐的過往,終于想起來自己三歲那年想吃糖、艾米拉大方分給了他一塊的事,總算哭出了一滴比較真摯的淚水。
“姐姐~!”
喬爾的聲音沙啞,像是跨越了時間一般,一瞬間回到了自己三歲那年。
那時候的姐姐還愿意分給他一顆糖,還不會打人。
唱詩班孩童的嗓音清亮亮漫過彩繪玻璃窗,混著管風琴震顫的低鳴,像春日融化了的雪,清澈純凈而透明。
而蘇恩則站在管風琴旁邊,淺金色發梢沾著晨露,神色平靜地看著眾人這悲傷的浮世繪。
實則心里已經在吐槽,大家的演技真是太差了呀。
明明擁有正常的情緒和感覺,卻表演不出真正傷心的樣子。
甚至還不如自己一個混沌生物。
不知道另個世界曾經的家人們,在出席自己葬禮時又會是什么表情。
會難過嗎,還是全都覺得慶幸呢?
蘇恩也不確定這件事情,因為他沒有見過自己的葬禮。
當初第一眼看到坐在輪椅上暴怒的艾米拉時,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起了曾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自己。
或許對家人們來說,他的死也是一種解脫。
就像艾米拉公爵一樣。
死去的他,才是最好的他。
總之,蘇恩覺得自己有必要讓大家知道,真正的悲傷從來都不是大吵大鬧,而是一場漫長的潮濕。
痛,是悄無聲息的!
他先是把歪斜的百合花扶正,喉結每隔十秒便會細微滾動一次,仿佛在咽下無數句未出口的悼詞。
當喬爾撲在棺木上痛哭時,蘇恩垂在身側的指尖突然痙攣般蜷起,又很快松開。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艾米拉交疊的雙手上,自己手指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虎口,像是在回味艾米拉公爵最后一次抓他手背時留下的那道月牙形紅痕一般。
這模樣,好似那根本不是帶來疼痛的傷口,而是一份備受珍視的禮物!
是艾米拉公爵留給蘇恩靈魂的烙印!
眾人看到蘇恩這副樣子,全都自愧不如。
蘇恩對艾米拉公爵絕對是一片真心。
或許,在場的所有人只有蘇恩是希望公爵可以活下來的。
也只有蘇恩會在艾米拉公爵死去后一直記得她吧。
都說人的一生總共有三次死亡。
當心跳停止、呼吸消失,生命體征不可逆終止時,即為生物學死亡。
在葬禮或社會關系終止時,個體作為社會角色的存在被宣告結束,即為社會性死亡。
當最后一個記得逝者的人離世時,等于其存在的一切記憶都徹底消失,從精神意義上迎來真正的死亡。
眾人有理由相信,在蘇恩心里艾米拉從未逝去,那些傷口便是她活著的證明。
瑟蕾娜和薩菲也在葬禮現場。
薩菲僅僅是想要見到蘇恩,而瑟蕾娜則是為了混沌而來。
據教科書所說,被混沌感染過的軀體,往往會在葬禮上發生異變。
瑟蕾娜擔心教堂會有異象出現,造成集體性感染事件。混沌會最大程度的摧毀人類的精神力,當眾人聚集在一起時,有可能會發生人傳人現象。
當教堂因為蘇恩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之中時。
異變發生了。
但和艾米拉的尸體無關。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進教堂,他憤怒的用手指著蘇恩:
“蘇恩,你這個偽君子!”
這個聲音非常不和諧,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頭發亂得像團打結的麻繩,他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鼻頭毛孔粗大得能塞進芝麻粒,胡子茬東一撮西一撮地從下巴冒出來。
甚至衣領上面還沾著黃褐色的酒漬。
他居然攻擊我們敬愛的偉大的蘇恩先生!
聽到男人的話,眾人七嘴八舌地圍上去,手指頭幾乎戳到醉漢鼻尖上。
老布蘭攥著新錢袋直跺腳,聲音顫抖的說道:“蘇恩先生連你家耗子洞都掏過,你倒好意思罵人!”
管家諾拉臉紅紅地沖他嚷:“喝醉了就滾,這里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人群里不知誰啐了一口:“爛泥糊不上墻的東西!”
幾個年輕侍從擼起袖子,想要把醉漢往外推搡。
就連喬爾也氣得停止了哽咽,想要上前提起男人的衣領狠狠地教育他一頓。
“你家里的事情大家誰心里面都清楚,蘇恩先生為你忙上忙下的,你還罵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即便是教堂內此時此刻亂作一團,但是男人仍舊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眼里面一樣。
他拿起酒又喝了一口,繼續斷斷續續地說道:
“蘇恩都是…都是裝的,也就你們還傻傻的不明白……”
“他要是…他要是…真心想要幫我的話,為什么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醉漢的身子搖晃著,這時候一個女人踉踉蹌蹌擠進人群,那打滿補丁的灰布裙還沾著灶臺油漬。
她死死揪住男人的胳膊肘,蠟黃的臉漲得通紅:
“對不住大家,彼得這是喝糊涂了...…已經…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