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莊外。
原本郁郁蔥蔥的山茶此時多半被鏟平,遍地殘枝爛花,莊子內隱約可見燈火,莊子外有數個用木架子搭起來的幄帳,燈火通明。
“娘的,慕容復前日剛被老大打傷,昨夜怎會出手,半夜黑咕隆咚的,怕不是旁人出手哩!”
四大惡人里面的岳老三臉頰的刀痕隨著說話抖動,殷紅的好似又要出血,扯到傷口頓時呲牙咧嘴起來。
他臉上傷正是來自于老二、不、葉老三的兵刃。
旁邊的葉二娘搖搖頭,臉色有些蒼白,道:“姑蘇慕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功夫做不得假,先前許是詐敗。”
老四云中鶴一條胳膊用麻布吊著,臉色難看的哼哼道:“從山莊小娘皮嘴里,我可是聽說王夫人與那姑蘇慕容一家關系極差。”
“準是慕容復不肯賣力,又不愿意讓舅媽為我們所擒,才會詐敗。”
王夫人在嫁給了慕容復舅舅的時候,便已有了身孕,因此和已故的慕容夫人關系極差,幾乎老死不相往來,這事曼陀山莊許多上了年紀的女仆都是知曉的。
當然,不為人知的是,排除掉一心愛慕李青羅的綠帽王,這樁婚事里,收獲最大的,其實是慕容博,這家伙先是得了瑯嬛玉洞里的武功,又是年輕時和妻子探討鉆研凌波微步,得了不少好處。
李秋水也是舍得,嫁女兒連師門功法都是隨意分發,不過這女人也不是第一次把功法外傳了,堪稱逍遙派最大方的弟子。
葉二娘不置可否,抬頭道:“努兒海傳令,說是赫連鐵樹被喬峰抓了去,要我們回去救人……”她話沒說完便停下。
被看著的四大惡人之首段延慶皺眉思索,他即便依附于一品堂,又得到赫連鐵樹的看重,可他畢竟曾經是個太子,自視甚高,不喜被人呼來喝去,所以一向獨來獨往,這次也是獨自帶人行動,奉命攻克曼陀山莊、抓捕丁春秋。
可誰曾想他這邊如此不順,先是被丁春秋的毒所坑害,死掉些許西夏武士,待到探明山莊虛實,發現丁春秋外強中干之后,‘慕容復’跳出來阻攔,眼下【北喬峰南慕容】的另一位也莫名出現擄走了一品堂堂主,要是直接走,他心有不甘。
但不撤走的話,又無法短時間攻克曼陀山莊,僵持下去,倘若赫連鐵樹真的死了,他沒辦法回西夏復命。
須知,赫連鐵樹可不是普通人,官封征東大將軍,是位王爺,在西夏地位高著呢。
理論上,他們四大惡人離了一品堂依舊能橫行天下,問題是,如果不回西夏,攻克曼陀山莊又有什么意義。
想到此處,他心里已經有了定論,正要開口。
“咚!轟!”遠處忽的傳來巨響。
“山崩了?!”岳老三沒頭沒腦的喊道。
“去你的岳老三,這太湖上哪來的山。”
“岳老二!”
“閉嘴。”
段延慶手中的鐵杖點地,飛出幄帳,這殘疾人如同鬼影一般穿過出來看熱鬧的西夏武士們,來到高處。
“咚!轟!”
又是一聲,其余三大惡人也來到他身旁,以四人之眼力,隱約能看到遠處的湖面炸開,湖水高高濺起數十丈之高,仔細辨認,在那朦朧月色之下,竟有一人影從水柱之上乘風御空,眼見越來越近,不由得心中大驚。
“裝神弄鬼。”
段延慶的腹語驚醒了其余三人,可此時此刻,他們卻并無任何輕松之感。
哪怕乘風御空是假,光是以輕功飄飛數里之遠,如此武功,也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便是只在那話本的神仙之言里聽過。
段延慶才不信邪,疑心是什么機關或者邪門技法,畢竟旁人還覺得他像個死人,他的腹語能勾魂奪魄呢。
四人靜待一會,只見那人自高空滑落,張口便道:“咦,拄拐的瘸子,臉上有疤痕的女人,你們是四大惡人?”
來者正是張承逸,他在太湖上到處亂竄,先是到了距離這邊有一段距離的琴韻小筑,以為是曼陀山莊,進去之后發現有西夏武士正在休憩,隨手干掉,解救了數個仆人和廚子。
詢問一番,這才得知了曼陀山莊的方向和位置,連續兩次起跳便飛了過來,誰知一落地便看到四個被一群西夏武士圍著的領頭之人。
“老子便是南海鱷神!”
岳老三沒頭腦的,張口便承認了身份。
張承逸的目光流轉,問道:“你這瘸子就是段延慶太子,旁邊那位是少林寺玄慈方丈的姘頭葉二娘,至于這位就是云中鶴咯?”
“閣下是誰?”段延慶被道破身份,心下一驚。
葉二娘原本蒼白的臉色刷的毫無血色,“你、你、你胡說!”
“自是——”云中鶴剛開口,腦袋便啪的一聲炸開。
張承逸收回手指,平和的笑道:“奸淫婦女,該千刀萬剮,今日我心情好,便賞你個痛快的。”
岳老三被黃白紅之物淋了個劈頭蓋臉,原本囂張的話憋回了肚子里,論武功,他肯定是比云中鶴強上一點的,但要說如此輕易的遠程殺死老四,那想要隨手殺死他同樣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是憨,不是傻。
段延慶也僵在原地,剛才那一指太快、太烈,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換成是他,怕是一樣死在當場了。
“砰!”
圍著的西夏武士有人轉身想跑,旁邊的地面直接炸開一個大坑,嚇得他當場坐倒在地上。
“誰跑、誰死。”
張承逸的聲音姍姍來遲,許是有人聽懂這句話了,不知道喊了句什么東西,他也不確定是西夏的黨項語還是哪里的方言,于是所有人都不動了。
他不知道誰該死,萬一里面真有個無辜的人呢?概率不高,可確實存在,干脆直接帶著抓回去讓喬峰來分辨吧。
云中鶴是他最先確定絕對該死的人,其次便是葉二娘。
喜歡擄走別人家的孩子,玩弄膩了便送給別人家,如此‘無惡不作’,也是個該死的人。
什么玄慈的姘頭,虛竹的媽在他看來不重要,禍害不知道多少家庭,頂多死前讓她做個明白鬼。
剩下兩個就有點復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