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川輕笑，“猜的。”
這個回答讓林予棠心頭莫名一跳。
她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總覺得他平靜外表下藏著什么她讀不懂的情緒。
兩人之間的空氣安靜下來。
顧景川沒有刻意找話題，只是安靜地陪著她。
等新上的菜品擺滿桌面，他輕輕將餐盤往她那邊推了推，“多少吃一點。”
林予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話里有話。
顧景川注意到了時間，他放下餐巾，語氣平穩(wěn)，“五點我有個會。”他頓了頓，“七點我在地下車庫等你，然后一起去老宅。”
這個突如其來的行程報備讓林予棠怔了怔。
她這才意識到，他不是跟蹤她來的，而是特意過來告訴她行程變化的。
顧景川已經(jīng)站起身，西裝外套的線條在燈光下勾勒出挺拔的輪廓。
他剛要轉(zhuǎn)身，卻又停下腳步。
“林予棠。”他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叫她的全名，聲音很輕，“你有不開心，可以和我講。”
這句話說得克制又溫柔，沒有追問，沒有強求，只是一個簡單的告知。
他在那里，如果她需要的話。
說完，他沒有等她的回應(yīng)，徑直離開了餐廳。
背影挺拔而孤獨，像是習慣了獨自承擔一切，卻又愿意為她留一扇門。
林予棠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手中的筷子無意識地在餐盤上輕輕敲了一下。
她忽然覺得，這個看似強勢的男人，好像在此刻比任何人都懂得尊重她的界限。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桌面上，那幾道他點的菜還冒著熱氣，香氣氤氳中，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里。
味道好像沒有那么難吃了！
她腦海中回蕩著顧景川臨走時的那句話，“你有不開心，可以和我講。”
她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正此時，手機震動起來，是祁珩發(fā)來的消息。
【我找了找張檸入職的資料，查到了，張檸背后的人是褚雨辰！她之前在褚氏珠寶工作過，而褚氏珠寶的老板就是褚雨辰。
怪不得她能拿到“國際新銳設(shè)計師”的稱號，估計是褚雨辰一手安排的。
當年你的設(shè)計稿被褚雨辰拿走估計也是給了張檸。
不過還好，你是卡洛琳的身份你從來沒有告訴過褚雨辰，這一點，你太機智了。】
林予棠瞳孔一縮，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原來如此！
她冷笑一聲，收起手機，快步朝公司走去。
三點，設(shè)計部會議室。
張檸站在投影屏前，得意洋洋地展示著她的設(shè)計方案。
“城北珠寶展廳的核心是‘璀璨之光’，我們采用全鏡面設(shè)計，讓每一件珠寶都能在燈光下折射出最耀眼的光芒！”
設(shè)計部的員工紛紛鼓掌，短發(fā)女職員諂媚道，“大小姐的設(shè)計太驚艷了！這種創(chuàng)意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張檸故作謙虛地笑了笑，“哪里，這只是初步想法。”
她挑釁地看向林予棠，“林總監(jiān)，你覺得如何？”
林予棠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桌面，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鏡面設(shè)計？張組長，你是打算讓顧客進去后先被自己的影子閃瞎眼嗎？”
會議室瞬間安靜。
張檸臉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林予棠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手指在觸控板上輕點幾下，調(diào)出城北地塊的實景圖。
“城北商業(yè)區(qū)的主建筑群采光極佳，全天陽光直射。
如果按你的方案，鏡面反射的強光不僅會讓顧客不適，還會對珠寶的色澤造成干擾。”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真正的設(shè)計，應(yīng)該利用自然光，而不是與它對抗。”
傅巧忍不住小聲附和，“對啊，珠寶的質(zhì)感在自然光下才最真實……”
張檸咬牙，“你懂什么！我的設(shè)計是經(jīng)過國際認可的！”
“哦。”
林予棠輕笑，“國際認可？是靠抄襲還是靠關(guān)系？”
她故意加重了“關(guān)系”二字。
張檸猛地拍桌：“林予棠！你別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
林予棠從文件夾中抽出一份資料，甩在桌上，“這是兩年前‘國際新銳設(shè)計師大賽’的獲獎作品，和你今天的方案相似度高達80%。”
全場嘩然。
張檸臉色煞白，手指顫抖著抓起資料，聲音尖銳，“你胡說！這明明是我的想法！”
林予棠冷冷地看著她：“需要我調(diào)出當年的設(shè)計底稿和時間戳嗎？”
張檸如遭雷擊，踉蹌后退一步。
短發(fā)女職員見狀，趕緊打圓場，“大小姐別生氣，有些人就是嫉妒您的才華……”
林予棠懶得理會，轉(zhuǎn)身對眾人道“我的方案會在明天提交，各位可以自行判斷優(yōu)劣，散會。”
說完，她徑直離開會議室，背影干脆利落。
走廊上。
傅巧小跑著追上林予棠，眼睛亮晶晶的，“總監(jiān)，您太厲害了！張檸的臉都綠了！”
林予棠笑了笑，“這才剛開始。”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接近七點，顧景川的會議應(yīng)該快結(jié)束了。
想到晚上還要去老宅，她揉了揉眉心，對傅巧道，“今天先到這里，你回去整理一下資料，明天我們繼續(xù)。”
地下車庫。
林予棠剛走到車前，就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顧景川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拿著車鑰匙，鏡片后的眸光深邃，“會議結(jié)束了？”
她點點頭，拉開車門坐進去，語氣平靜，“張檸的方案漏洞百出，我挑了幾處毛病。”
她倏然挑眉問道，“你不會不高興吧，畢竟她是你的表妹。”
顧景川低笑一聲，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兩下，“表妹？”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顧太太這是在吃醋？”
林予棠耳尖一熱，別過臉看向窗外，“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擔心顧總心疼自家表妹。”
顧景川狀似不經(jīng)意道，“又不是真表妹。”
不是真表妹？
難道顧景川知道了什么？
林予棠試探問著，“不是真表妹？”
顧景川嘴角不經(jīng)意勾了勾，“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表妹，算什么表妹。”
林予棠平復(fù)一下心情，是她想多了！
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地下車庫，夕陽的余暉透過車窗灑進來。
顧景川忽然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zhuǎn)向自己。
“看著我。”
林予棠詫異，這個男人怎么突然這么認真？
難道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