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硝煙尚未完全散盡,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和草木燒焦的刺鼻味道,夕陽的余暉將這片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慘烈廝殺的谷地映照得如同修羅場。勝利的喜悅是短暫的,劫后余生的慶幸很快就被清點傷亡、救治傷員的沉重現(xiàn)實所取代。
商隊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七名護衛(wèi)當場戰(zhàn)死,十幾人受傷,其中還有三名車夫和兩名伙計也不幸遇難或重傷。拉車的騾馬也有幾匹中箭倒斃或受驚跑散。相比之下,黑風寨的土匪丟下了近五十具尸體,算得上是一場慘勝。
“快!將傷員集中到這邊!子軒,你那些草藥……”劉備顧不上擦拭臉上的血污和塵土,立刻指揮眾人展開救援。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然沉穩(wěn)有力,在混亂的場面中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
王宇強忍著胃部的不適和戰(zhàn)場慘狀帶來的心理沖擊,迅速打開了他們昨晚連夜準備的急救包。在劉備的安排下,幾名膽大心細、還算鎮(zhèn)定的伙計和未受傷的護衛(wèi)成了他的臨時助手。
“這個是蒲黃,用于止血,直接敷在傷口上,用力壓住!”王宇一邊示范,一邊盡量用簡潔明了的語言下達指令,“傷口深的,先用干凈的布條蘸烈酒擦拭周圍,再上藥包扎!骨頭斷了的,找兩塊平整的木板夾住,用布條固定,不要隨意移動!”
他帶來的草藥種類有限,效果也遠不如現(xiàn)代藥物,但他處理傷口的方式卻相對科學——強調(diào)清創(chuàng)(雖然只是用烈酒簡單擦拭)、壓迫止血和固定骨折,這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算是相當“先進”的急救理念了。他還讓助手燒開熱水,用來清洗布條(盡管效果有限),并拿出蜂蜜涂抹在一些較為嚴重的創(chuàng)面上,希望能起到一些防止感染的作用。
關羽默不作聲地協(xié)助處理重傷員,他力氣大,動作穩(wěn),能夠很好地固定住那些因劇痛而掙扎的傷者。張飛則負責帶領一部分人警戒四周,同時收集散落在戰(zhàn)場上的箭矢和還能使用的兵器,并處理那些死去的騾馬——它們的肉在接下來的旅程中或許能派上用場。
張世平和蘇雙兩位東主也從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指揮著自己的心腹伙計清點貨物損失。萬幸的是,由于護衛(wèi)們的奮力抵抗,尤其是劉關張三人的神勇表現(xiàn),土匪并未能靠近核心的貨物車輛,損失不算太大,主要是外圍的一些布匹和糧食被搶走或損毀了一些。
看著忙碌而有序的救援場面,又看了看地上土匪的尸體和己方人員的傷亡,張世平臉上露出了復雜的神色。他走到劉備身邊,拱手道:“玄德公,云長、翼德壯士,還有子軒兄弟,今日若非諸位力挽狂瀾,我等恐怕……唉!大恩不言謝!待返回中山,必有重報!”他語氣誠懇,帶著深深的感激和后怕。
蘇雙也連連點頭:“玄德公治軍有方,臨危不亂;云長、翼德萬人敵之勇,天下罕有;子軒兄弟智計過人,亦是奇才!能得諸位相助,實乃我二人三生有幸!”經(jīng)此一役,他們對劉備四人的評價,又拔高了數(shù)個層次。
劉備連忙還禮:“東主言重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此乃我等分內(nèi)職責。只是連累商隊兄弟傷亡,備心中有愧。”
“玄德公切莫如此說!若非有你們,我等早已是那匪徒的刀下亡魂了!”張世平擺擺手,“傷亡的兄弟,我等定會妥善撫恤,絕不讓他們白白犧牲!”
天色越來越暗,氣溫也迅速下降。草草處理完傷員,掩埋了己方遇難者的尸體(土匪的尸體則無暇顧及,只能任其暴露荒野),劉備當機立斷,下令隊伍立刻啟程,連夜穿過黑風口。
“此地不宜久留,難保匪徒不會去而復返,或者還有其他同伙。”劉備解釋道,“辛苦大家加把勁,到前方開闊地帶再扎營休息。”
沒有人反對。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血戰(zhàn),所有人都想盡快離開這片不祥之地。
商隊點起火把,借著朦朧的月色和火光,再次緩緩啟動。受傷的人被安置在相對平穩(wěn)的馬車上,犧牲者的遺物被收斂起來。隊伍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馬蹄聲和車輪聲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仿佛亡魂的低語。
王宇騎在馬上,感覺渾身冰冷。白天的血腥場面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那些扭曲的尸體,飛濺的鮮血,垂死的呻吟……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不適。這就是戰(zhàn)爭,或者說,是這個時代無處不在的暴力沖突的冰山一角。書本上的文字是冰冷的,只有親身經(jīng)歷,才能體會到生命的脆弱和亂世的殘酷。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三位兄長。劉備面色凝重,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關羽手按刀柄,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黑暗中的山林;張飛雖然不再像白天那般興奮,但依舊挺直了腰桿,握緊了蛇矛。他們似乎對這樣的場面早已習以為常,或者說,他們有著更強大的內(nèi)心去承受這一切。
王宇知道,自己需要盡快適應。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軟弱和恐懼是致命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那些血腥的畫面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強迫自己去思考更實際的問題:如何更好地利用現(xiàn)有資源救治傷員?如何加強營地的防御?如何預測和規(guī)避下一次可能的危險?
后半夜,商隊終于有驚無險地走出了黑風口,來到一片相對開闊的平地。劉備下令就地扎營。
這一次,安營扎寨的過程明顯比之前更加嚴謹有序。經(jīng)歷了血的教訓,所有護衛(wèi)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劉備、關羽、張飛的親自指揮下,車輛被圍成了一個堅固的圓形防御圈,內(nèi)外設置了多重崗哨,篝火也生得更旺,將營地照得亮如白晝。那些原本有些桀驁的護衛(wèi),此刻也變得服服帖帖,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著命令。
王宇則帶著幾個助手,再次檢查傷員的情況,更換藥物,喂他們喝些熱水和肉湯(用繳獲的土匪劣馬煮的)。他發(fā)現(xiàn),有幾個傷勢過重的,恐怕很難撐過今晚。他心中沉重,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這一夜,幾乎所有人都沒怎么合眼。緊張、疲憊、悲傷、后怕……各種情緒交織在營地中。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溫暖的陽光驅散了黑暗和寒意,才讓人們稍微松了一口氣。
不幸的是,還是有兩名重傷員沒能挺過夜晚。商隊的氣氛更加壓抑。
張世平和蘇雙當眾宣布,所有在此次戰(zhàn)斗中犧牲的人員,其家屬將獲得雙倍的撫恤金;受傷的人員,也將得到額外的補償和照顧。這個舉措,總算稍稍安撫了人心。
簡單的休整之后,商隊再次踏上征程。經(jīng)歷了黑風口一役,整個隊伍仿佛被淬煉過一般,少了幾分松散和僥幸,多了幾分凝重和警惕。劉備、關羽、張飛的地位更加鞏固,幾乎所有護衛(wèi)都對他們唯命是從。王宇也因為在戰(zhàn)斗中的急智和對傷員的照料,贏得了普遍的尊重,連錢管事也時常主動向他請教一些問題。
進入幽州腹地后,道路漸漸變得平坦了一些,但沿途的景象卻并未好轉。戰(zhàn)亂的陰影似乎籠罩著這片土地,許多村莊十室九空,田地荒蕪更甚,偶爾遇到一些城鎮(zhèn),也大多城墻殘破,市面蕭條。官府的控制力明顯減弱,地方豪強和各種武裝勢力趁機抬頭,氣氛緊張。
他們路過一個較大的縣城,名叫“易縣”。進城補充給養(yǎng)時,卻遇到了麻煩。守城的官吏十分貪婪,對這支規(guī)模龐大的商隊百般刁難,索要高額的“入城費”和“保護費”。
錢管事上前交涉,陪盡笑臉,許以重金,但那縣尉卻貪得無厭,甚至還暗示要“抽查”貨物,擺明了是要敲詐勒索。
張世平和蘇雙氣得臉色發(fā)青,卻又不敢輕易得罪地方官府,一時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劉備走了上前。他先是對那縣尉拱手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縣尉大人,我等乃中山張、蘇二位東主的商隊,奉官府文書,北上易馬,乃是利國利民之舉。途經(jīng)貴地,欲補充些糧草清水,還望大人行個方便。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大人笑納。”說著,他示意身后的人遞上一個錢袋。
那縣尉掂量了一下錢袋,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笑容,但嘴上卻道:“哼,利國利民?我看你們這隊伍人強馬壯,倒像是要造反!不行!必須嚴加盤查!來人,給我搜!”
幾個如狼似虎的兵痞就要上前。
“慢著!”關羽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腰間的熟鐵大刀,丹鳳眼一瞇,一股冰冷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冷冷地盯著那縣尉。
張飛更是將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頓,厲聲喝道:“哪個敢動!先問問俺老張的矛答應不答應!”他環(huán)眼圓睜,聲若奔雷,嚇得那幾個兵痞腿肚子直哆嗦,不敢再上前。
那縣尉也沒想到對方如此強硬,尤其是感受到關羽那如同實質(zhì)般的殺氣,心中也不禁打了個突。但他仗著是在自己的地盤,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怎么?你們還想拒捕不成?反了!真是反了!”
“大人誤會了。”劉備上前一步,擋在關張身前,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但語氣卻變得有些意味深長,“我這兩位兄弟,脾氣急躁了些,但也是護主心切。只是,大人明鑒,我等商隊二百余人,皆是良善百姓,若真在此處發(fā)生什么沖突,恐怕……對大人您的聲譽,也多有不便吧?何況,幽州牧劉虞大人素來體恤商旅,若此事傳到州牧大人耳中……”
劉備的話點到為止,卻軟硬兼施。既暗示了己方的實力(二百多人,還有關張這樣的猛將),又搬出了頂頭上司幽州牧劉虞的名頭。
那縣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自然知道劉虞的名聲,也知道眼前這支商隊不好惹。真要鬧僵了,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反而可能惹禍上身。他權衡利弊,最終冷哼一聲,揮了揮手:“罷了!看在你們還算識相的份上,這次就放你們過去!不過,城內(nèi)不得滋事,采買完畢,速速離去!”
“多謝大人!”劉備拱手一禮,示意隊伍進城。
一場潛在的沖突,被劉備巧妙地化解了。王宇在一旁看得暗暗佩服。大哥這手腕,軟的硬的都來,既維護了商隊的利益和尊嚴,又避免了無謂的流血沖突。
在易縣快速補充了必要的物資后,商隊不敢久留,當天便離開了縣城,繼續(xù)北上。
越往北走,天氣也漸漸轉冷。雖然已是初春,但塞外之地,寒意依然逼人。甚至還下起了幾場凍雨,使得道路更加泥濘難行。隊伍中開始出現(xiàn)一些病號,主要是風寒和水土不服引起的腹瀉。王宇準備的草藥派上了用場,他指導眾人熬制姜湯驅寒,用艾草熏蒸營帳(雖然效果有限),并且嚴格要求飲用開水,盡可能地控制了疾病的蔓延。
他還利用自己有限的化學知識,指導伙計們制作簡易的“凈水藥包”——將搗碎的木炭和細沙、小石子分層裝入布袋中,用來過濾渾濁的河水,雖然不能完全殺菌,但至少能去除大部分雜質(zhì)和異味,改善了飲水口感,也減少了直接飲用生水帶來的風險。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舉措,卻在無形中提升了整個隊伍的生活質(zhì)量和抵抗力。
一天傍晚,他們來到一條名為“鮑丘水”的河流旁。河面寬闊,水流湍急,而且連日的降雨使得河水暴漲,原本的幾處淺灘都被淹沒,渡河成了難題。
商隊里沒有船只,臨時砍伐樹木制作木筏又太耗時耗力,而且未必安全。眾人看著洶涌的河水,都有些束手無策。
“這可如何是好?”錢管事焦急地踱步,“繞路的話,至少要多走三四天,行程耽誤不起啊!”
張世平和蘇雙也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王宇仔細觀察了河岸的地形和水流情況后,開口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嘗試搭建一個簡易的索橋?”
“索橋?”眾人都是一愣。
“對。”王宇解釋道,“我觀察對岸有一棵非常粗壯的大樹,地勢也相對較高。我們可以派幾個水性好的人,攜帶粗繩游到對岸,將繩索固定在那棵大樹上。然后,我們在這邊也找?guī)讉€堅固的固定點,比如幾輛最重的大車或者打入地下的木樁,將繩索拉緊。這樣,就可以形成一條橫跨河流的索道。人和一些較輕的貨物,可以通過索道運送過去。至于騾馬和重車,可以卸掉部分貨物后,由熟悉水性的人牽引,選擇水流相對平緩的地方強渡。這樣或許比制作木筏更快捷安全。”
王宇的這個想法,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相當新穎了。眾人聽得將信將疑。
“子軒此法……可行嗎?”劉備問道。
“可以一試。”王宇說道,“關鍵在于找到足夠結實的繩索和牢固的固定點,并且需要有人能夠精準地將繩索帶到對岸。”
“繩索我們有!”錢管事立刻道,商隊攜帶了大量用于捆綁貨物的粗麻繩。“水性好的人……護衛(wèi)隊里有幾個弟兄是漁民出身,水性極佳!”
“至于對岸固定……”關羽開口道,“我去!”他水性雖然未必是最好的,但武藝高強,臂力過人,足以應付湍急的水流和固定繩索的任務。
“二哥,還是我去吧!”張飛請纓道,“俺力氣大,水性也不差!”
“此事非同小可,需要精準和沉穩(wěn)。”劉備思忖片刻,“二弟,你經(jīng)驗老道,還是由你去最為穩(wěn)妥。四弟,你留在岸上,負責組織人手拉緊繩索和準備渡河。”
“是!”關羽和張飛齊聲應道。
計劃立刻開始實施。幾條最粗最結實的麻繩被連接在一起,關羽脫掉外衣,將繩索一端牢牢系在腰間,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注視著關羽在洶涌的河水中奮力搏擊。他如同一條矯健的游龍,劈波斬浪,雖然幾次被湍流沖歪,但最終還是成功地登上了對岸!
對岸傳來他中氣十足的喊聲,示意成功!岸這邊頓時爆發(fā)出一片歡呼!
關羽很快就將繩索牢牢地固定在了那棵大樹上。岸這邊,張飛則指揮著十幾名壯漢,將繩索的另一端纏繞在幾輛大車的車軸上,并且打入了數(shù)根粗大的木樁作為輔助固定點,眾人齊心協(xié)力,將橫跨河面的繩索一點點拉緊。
很快,一條雖然簡陋但看起來還算牢固的索橋雛形就搭建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渡河。人和輕便的貨物,可以通過抱著繩索或者制作簡易的滑輪(王宇指導制作)運送到對岸。騾馬則卸掉大部分負載,由水性好的護衛(wèi)牽引,分批游向對岸。
整個過程雖然耗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但比起制作木筏或者繞路,無疑是最高效的辦法了。當最后一批人員和物資安全抵達對岸時,天色已經(jīng)再次黑了下來。
這次成功的渡河,讓王宇的智慧再次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張世平和蘇雙更是對他刮目相看,私下里甚至開玩笑說,子軒兄弟這腦子,可比萬貫家財還要寶貴。
經(jīng)歷了土匪的襲擊、官吏的刁難、惡劣的天氣和險峻的河流,商隊一路披荊斬棘,終于在十幾天后,抵達了此次行程的第一個重要目的地——位于幽州北部長城沿線的一座名為“廣寧”的邊境城鎮(zhèn)。
廣寧城,坐落在一片相對開闊的河谷地帶,背靠著連綿起伏的燕山余脈,南面是通往幽州腹地的大路,北面不遠處,便是蜿蜒起伏的古老長城。這里是漢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重要據(jù)點之一,也是漢人與塞外民族進行貿(mào)易的重要集散地。
遠遠望去,廣寧城并不算特別雄偉,城墻是用黃土夯筑而成,雖然高大厚實,但飽經(jīng)風霜,顯得有些斑駁破敗。城樓上,幾面殘破的“漢”字軍旗在凜冽的北風中獵獵作響。城門口,戒備森嚴,一隊隊穿著皮甲、手持戈矛的漢朝士兵正在嚴格盤查著進出的人員和車輛。
與內(nèi)地城鎮(zhèn)的蕭條不同,廣寧城內(nèi)外卻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繁榮與混亂并存的景象。城外有大片的臨時營地,搭著各式各樣的帳篷,聚集著來自各地的商販、牧民、獵戶和各色流浪者。城內(nèi)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漢人、烏桓人、鮮卑人,甚至還有一些高鼻深目、頭發(fā)卷曲的西域胡商,穿梭往來,各種不同的語言和服飾交織在一起,顯得十分嘈雜而充滿活力。
這里彌漫著濃郁的商業(yè)氣息,也充斥著邊疆特有的粗獷和危險。王宇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皮毛、藥材,也看到了公然販賣的兵器和馬匹;聽到了商販的叫賣聲,也聽到了士兵的呵斥聲和醉漢的爭吵聲;聞到了烤肉和馬糞的氣味,也聞到了劣質(zhì)酒精和血腥的味道。
“總算到了!”錢管事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輕松的表情。
張世平和蘇雙也顯得很興奮,他們熟門熟路地與城門守將交涉,遞上了官府的文書和一些“好處”,商隊很快就被允許進入城內(nèi)一處指定的大型驛館兼貨場休整和交易。
進入廣寧城,仿佛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王宇跟隨著隊伍,好奇而警惕地打量著這座邊疆重鎮(zhèn)。他知道,真正的挑戰(zhàn)和機遇,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他們不僅要在這里完成與塞外民族的貿(mào)易,換取到足夠多的良馬,還要應對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沖突和危險。
就在商隊剛剛在驛館安頓下來,王宇正準備開始清點核對帶來的貨物時,驛館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緊接著,一隊身著殘破皮甲、渾身浴血、看起來剛剛經(jīng)歷過激戰(zhàn)的漢軍騎兵,簇擁著幾名將領模樣的人,狼狽不堪地沖進了廣寧城,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王宇心中一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邊關之地,風云突變,看來他們的塞外易馬之旅,絕不會像張世平和蘇雙想象的那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