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往樓下跑啊！”

抓捕的人群立刻分成兩隊，大半拿了麻醉槍下樓一層層搜索，剩了幾人將米芙的雙手縛在背后。

“已經注射能力抑制劑了，應當沒有大礙。”一只手按著米芙的女子將空針管遞給助手，“帶回去關兩天，清除記憶就可以進行下一場實驗了。”

青縮在暗處，大氣不敢出，只是死死盯著米芙。米芙依然掛著她那不變的溫順的笑，淺金色長發在燈光下暈出慘白的柔光。

她眼中有破碎的光。

“走吧。”幾人將跪坐在地的米芙扯起來，像拖一件物品般拖著，邊走邊議論。

“我記得是沒有預裝情感模塊的，怎么出了這么大的岔子？”

“估計是新裝的‘牽絆系統’惹的禍，說是傳音系統，誰知道會不會激發出情感什么的。”

“回去還是得把那玩意取出來才是，在腦子里放久了，怕要影響后續實驗的。”

“說得在理。人造人的成本雖不算太高，但畢竟分離成功活下來的只有這一對。”

“如果情感和這段記憶不能抹殺掉，那也差不多算是廢了吧？隨便處理掉再換‘妹妹’做實驗會更省事吧。”

米芙猛然睜眼，以十歲女孩本不該有的力氣掙脫了控制，朝她們為了逃生在護欄上打開的缺口沖了過去。

青的腦海內響起米芙的聲音，“活下去，逃出去。”

那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如她們第一次見面。只是不知為何，青覺得米芙該是笑著的。

“自我意識覺醒過剩了嗎？”

“算了，先找到25號吧，如果兩個都丟了那損失也太大了。”

“剛才他們幾個已經去下面幾層樓找了，我們就從這層開始往頂樓搜，左右她跑不出這棟樓去。至于那個叛徒……影部的人會料理好的。”

恐懼與悲痛緊緊揪住青的心，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轉身從窗戶跳了下去。

…………

難辨真假的失重感一瞬間將青從夢中驚醒，她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的。

她在校外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廳，臨時在臥室一角支了張行軍床用來安頓米諾。金發的小女孩睡覺時喜歡蜷成小小的一團，懷里抱著白天剛從青手里搶來的，以姐姐為原型制作的棉花娃娃。

看到米諾安靜的睡顏，青才稍微冷靜了一點。

為什么時隔六年再次夢到了那天呢？是因為米諾的出現嗎？

青滿眼憐愛地望著熟睡中的米諾。她看起來像是六七歲的樣子，對得上她所說的“從被分離出來開始就封存起來直到姐姐‘故障’才解凍”。當年放她們走的實驗員葉子曾私下向她們透露過，米芙的所有記憶都在米諾腦中存了備份。可是為什么會想不起來呢？

如果能恢復這份記憶，米諾完全可以成為第二個米芙。青會帶著她看遍世界，去體驗她從未經歷過的“人”生。

米諾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正眨巴著眼望著青。米芙的眼睛是淺金色與淺藍色的異瞳，米諾則有一雙淺棕色的眸子，倒減弱了兩分她身上的科技感。

“米諾，做夢，抓捕，墜落，高處。”米諾揉了揉眼睛。

青在心里嘆了口氣。顯然的是，出了她和米芙的事后，那些研究員為求謹慎，嚴格限制了米諾與任何除研究員外正常人類的交往，就連語言表達系統也只植入了詞庫，導致她完全沒有造句的能力。好在語言理解系統是完備的，不然青還真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

“你是指，夢見自己被人追捕的過程中從高處墜落了？”

米諾眼睛一亮，重重點頭。

青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

她必須要找到葉子——如果那位好心的前研究員還沒死在影部手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