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王局，是狙擊槍，距離大概一千五百米外，彈殼不見了！”
被稱作王局的男人五十多歲，一臉唏噓胡茬，眼圈發黑，眼窩下陷，但眼神沉鷙非常，一看便知不是簡單角色。
王局左右掃了掃，叮囑道：
“對面山上去人，去一隊，帶上槍和無人機，小心點。”
說完，他走到保鏢大個子跟前，
“誰報的警？”
“彈殼呢？”
口袋里，壯碩保鏢的手微微一動，這時候，彈殼正握在他的手里，他當然不可能將它交出去的，但現場干干凈凈，前后又沒有多余的人出現，他也不可能撒謊說不知道。
這既有辱于他的職業素養，也有辱于他的道德品質。
沉默糾結間，耳邊適時傳來老蟲的聲音。
“小蟲報警干什么……沒事找事！”
壯漢暗自松了口氣，躲閃著眼前這人的眼神，緩緩說道：
“唐京郊區進了槍，這事上邊有人管了，彈殼我會交上去，王局就別多問了。”
壯漢不是簡單人物，手上甚至有幾條人命在，但他竟然有點怕這人的眼神，對方的眼睛里好像帶鉤子，讓人看著不自覺就發怵！
“嗯。”
王局點了點頭，眼神掃過高大男子的雙手，最后在他的右手處定了定。
“您怎么稱呼？”
“牛成強。”
王局掏出了一個電話，是市面上極為罕見的老年機，這玩意連網店都沒人賣了，這位王局竟然還有。
“不接到電話，您和您手里的子彈，誰也不能走。”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機，又指了指牛成強的口袋。
叮鈴鈴、
電話適時響起，將牛成強嚇了一跳。
王局挑了挑眉毛，隨后按下接聽鍵，
“嗯，是王劍，是我，嗯、嗯，好。”
這位王局抬起頭，盯了牛成強許久，直到對方主動避開了自己的眼睛。
“這保險公司……行啊！”
“保安公司！”
王劍并未在意這些細節，他轉手招手，叫了一個年輕人過來。
“去，小子，把你師父叫回來。”
“喂、”
與年輕人說完，他又提高音量對著還在院落中忙碌的人喊道：
“不用勘察了，收隊！”
眾人有驚訝有疑惑，但沒人多說一句，大家以極高的效率將設備收拾好，并坐上警車。
“院子你們自己收拾，這地方我們記下了，下次報警我們五分鐘內就到。”
甩出最后一句話，王劍干脆利落的直接上車走人。
“這……”
牛成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這王劍是誰啊？”
“唐京市隋金區公安局局長，軍人出身，干過緝毒、緝私，調到唐京后干過輔警、交警、刑警，后來屢破大案要案，現在已經是崇華的二級英雄模范了，是個閻王爺見了都得先打招呼的狠角色。”
“小蟲，你走路能不能搞出點動靜來，神來鬼往的，嚇死人啊！”
“習慣了。”
老蟲一米八不到的個子，相較于牛成強顯得纖細，唯獨肩膀寬的離奇，竟然跟一米九的牛成強相差不多，他穿著一身暗色迷彩作戰服，戴衣服同色頭巾，戴衣服同色面罩，戴無反光電子墨鏡，全身上下沒有丁點肌膚露出，可真是神秘到家了。
“都春天了，還穿這身，不熱！？”
“……習慣了。”
“哎不對啊，你怎么來這了啊！”
“你不是應該在山上觀察警戒嗎！”
“人抓到了，也都招了，這次行動應該能提前結束了。”
“什么！？”
“人呢？”
“地庫里綁著呢。”
“什么！你怎么敢把一個殺手單獨放在無人的空間里。”
“手筋挑了，跑不了。”
“什么！？”
“你……”
“躲開！”
原本安靜站著的老蟲猛地一推牛成強，兩人分向不同的方向倒去。
幾乎同時，兩顆子彈帶著喑啞的纖細尖叫，一顆擦著左明的頭發飛過，一顆剛好蹭到牛成強擺動的手掌。
砰砰！
兩顆子彈幾乎沒有時差般同時射到石板上，濺起一陣火星。
兩人翻滾著來到墻角下，來到花壇后。
“沒事吧！”
“沒事！”
一瞬間的生死過后，牛成強大口喘著粗氣，將只有點點皮肉相連的小拇指，一把扯下，裝到口袋里。
空心的子彈殼有了實心的斷指作伴，不再孤單。
另一邊，角落的老蟲一瞬間似乎沒了呼吸，直接如陰影般化入了墻體。
眨眼的功夫，老蟲翻墻過戶，一顆子彈后知后覺，射在墻頭。
“給剛才的王劍打電話，保護那女人，看好車庫里的那位，同時封鎖景區，把人都散了，封鎖郊區，至少五十里！”
“我沒他電話！”
耳機里老蟲的聲音仍顯冷靜，但語速比之前快了好幾倍，牛成強有些急了，方才的這位絕對是高手，他想去幫老蟲，但老蟲的動作實在太快了，無論是動作還是思路，他真的跟不上！
“屋子里那女的知道，去問她！”
“另外……告訴王劍，只封山，不要進山！”
“他到了，把耳機給他，聽清沒！？”
“明白、明白了！”
牛成強心中默默算了算子彈的彈道，隨后匍匐到房子窗前，又一次撞碎玻璃，滾進房間。
沒有子彈射來，對方的注意力現在都在老蟲身上！
牛成強躲著窗戶，直接撞開門，闖進女子的臥室，那女人正躲在房間床角的窗簾后邊，抱著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瑟瑟發抖。
眼見牛成強破門而入，女子先驚后喜，直接撇開玩偶，起身向牛成強撲了過來。
這一瞬，牛成強目眥欲裂，大聲吼道，
“別過來！！！”
窗戶正開著，紗簾飄蕩，春風宜人。
……
老蟲在林間穿梭，速度時快時慢，路線沒有絲毫規律可言。
“槍聲停了……”
他停下步伐，蹲下身子，打開三折疊。
“嘖，還好探頭沒動！”
沒有比那處更好的觀察位置了，老蟲換了地方之后，探頭還是放在了原地。
屏幕里有一道矯健的背影，似乎剛剛收拾好現場，正要撤離。
“哎呦，壞了……”
老蟲心里暗道不好，探頭默認是監控模式，自己打開屏幕時拉了些距離，這時候會自動鎖定目標，變成追蹤模式。
果然，那道身影剛跑出十幾步，猛然回身，端槍就射，一顆子彈隔著屏幕奔向左明眉心，將三折疊的屏幕打成一片深淵。
“十米之內……0.2秒……3秒……”
“呵，不像是一家人吶！”
話音未落，老蟲將三折疊就地扔了，然后如靈蛇般鉆入密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