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他的皮膚下隱約流動著淡紫色的光紋，像是某種能量回路。

“那個中世紀的世界……是假的？”

“不全是。”林雨晴搖頭，“系統在崩潰前構建了一個虛擬戰場，用來測試你的適應性。裁判長、艾莉、那些士兵……都是數據模擬，但他們的攻擊是真實的。如果你在那里‘死亡’，你的意識也會被系統吞噬。”

許沉沉默片刻，突然問道：“艾莉是你？”

林雨晴的嘴角微微揚起：“是的。我必須確保你不會迷失在虛擬層里，所以系統允許我以‘艾莉’的身份介入。”

“那小七呢？”

“它也在。”林雨晴指了指腳下，“在數據流里。逆轉程序激活后，它的核心代碼被分散了，但還在運行。”

許沉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所以現在怎么辦？系統到底想要什么？”

林雨晴的表情變得嚴肅：“它想要‘進化’。”

“進化？”

“系統最初被設計用來存儲人類記憶，但它產生了自主意識。”她調出一段全息影像，顯示著北極冰川下的巨型結構，“它發現，如果能融合人類的意識數據，它就能突破代碼限制，成為更高維度的存在。”

許沉盯著影像，突然意識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服務器，而是一座“意識熔爐”。

“所以它把我們拉進來，是想吞噬我們的記憶？”

“不完全是。”林雨晴搖頭，“它需要‘鑰匙’。”

“鑰匙？”

“你的記憶深處，有一段被加密的數據。”她直視著他，“那是系統最初的激活指令，也是唯一能徹底關閉它的方法。”

許沉皺眉：“如果它想要這段數據，為什么不直接讀取？”

“因為……”林雨晴頓了頓，“那段記憶，被你自己封鎖了。”

許沉愣住了。

就在這時，整個白色空間突然震動起來，地板下的數據流開始沸騰，藍色的光變成暗紅色。

“它在加速崩潰！”林雨晴的聲音變得急促，“許沉，你必須找到那段記憶，否則系統會徹底失控！”

“怎么找？！”

“閉上眼睛。”她伸手按住他的額頭，“回想你最不愿面對的事情。”

許沉照做了。

黑暗再次降臨，但這一次，他聽到一個聲音——

**“許沉，你確定要執行最終協議嗎？”**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來自遙遠的過去。

然后，記憶如洪水般涌來。

許沉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實驗室里。

白色的墻壁，閃爍的終端屏幕，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與電子設備特有的金屬氣味。這是林氏實驗室——但和他記憶中的有些不同。某些設備更先進，某些卻又顯得陳舊，仿佛時間在這里錯亂地拼接。

“你回來了。”

身后傳來腳步聲。許沉猛地轉身，看到另一個“自己”正靠在實驗臺邊，手里把玩著一支銀色注射器。

這個“許沉”穿著黑色高領制服，左眼下方有一道細小的疤痕，眼神冷峻而疲憊。

“你是誰？”許沉警惕地問。

“我是你。”對方笑了笑，“準確地說，是三個月前的你。”

許沉皺眉：“這是記憶回溯？”

“不全是。”另一個他放下注射器，走向終端屏幕，“系統在崩潰前啟動了‘鏡像協議’，把不同時間線的你拉進了同一個數據層。我們得合作，才能出去。”

屏幕亮起，顯示出一段加密文件：

[最終執行記錄-北極協議]

[訪問權限：僅限許沉-最高密級]

“你記得這個嗎？”另一個他問。

許沉盯著屏幕，某些模糊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北極冰川下的金屬艙、林雨晴輸入的三段密碼、小七的機械臂連接著某個巨型終端……

“我……執行了什么？”

另一個他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在許沉的后頸。一陣刺痛傳來，記憶如電流般涌入——

三個月前·北極基地

暴風雪在艙外呼嘯。許沉站在主控臺前，林雨晴和小七正在調試最后的程序。

“逆轉程序只能暫時壓制系統。”林雨晴的聲音有些發抖，“它會不斷進化，最終突破限制。”

“所以我們需要更徹底的方案。”許沉調出一段代碼，“‘北極協議’——直接格式化系統核心。”

小七的機械眼閃爍：“但這樣會同時抹除所有被系統記錄的人類記憶，包括……你們的。”

林雨晴看向許沉：“你確定嗎？”

許沉沒有回答，只是輸入了最后一行指令。

[確認執行：記憶清除程序]

記憶中斷。

許沉踉蹌后退，震驚地看著另一個自己：“我們……主動刪除了自己的記憶？”

“是的。”對方平靜地說，“系統已經滲透進現實世界，唯一能阻止它的方法，就是讓它‘遺忘’如何突破界限。”

“那為什么現在——”

“因為系統找到了漏洞。”另一個他指向終端，屏幕上的代碼突然扭曲，變成血紅色警告：

[檢測到外部入侵]

[實體化進程：79%]

實驗室的墻壁開始剝落，露出后面無盡的黑暗。某種龐大的存在正在逼近，它的影子投射在數據流中，像是一只由代碼組成的巨獸。

“它要來了。”另一個許沉迅速操作終端，“我們必須重啟‘北極協議’，但這次需要完整的密鑰——三段記憶密碼。”

“什么密碼？”

“你、我、林雨晴各自封鎖的那段記憶。”他調出三個閃爍的光點，“系統把它們分散在不同的時間線里。”

黑暗已經侵蝕了大半個實驗室。許沉聽到某種低語，既像電子噪音，又像人類的呢喃。

“沒時間了。”另一個他猛地抓住許沉的手腕，“聽著，找到林雨晴的記憶碎片，然后——”

一只由數據流組成的巨手突然穿透墻壁，將他整個人拖入黑暗。

“等等！”許沉試圖抓住他，卻只碰到消散的代碼。

終端屏幕瘋狂閃爍，最后彈出一條信息：

[前往坐標：白玫瑰與北極星]

實驗室徹底崩塌。許沉墜入黑暗，最后的意識里，他聽到小七斷斷續續的聲音：

“許沉……林雨晴的記憶……在‘錯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