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就在李玄那蘊含著【上清基礎吐納訣】道韻的法力，觸碰到那黑色獸皮卷上某個奇異符號的瞬間。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能夠斬斷萬古、滅絕生靈的恐怖劍意，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絕世兇獸，猛然蘇醒，轟然爆發！

這股劍意，是如此的純粹，如此的凌厲，如此的……熟悉。

雖然比起當初在長安城寫《誅仙》時引來的那道圣人意志要微弱了不知道多少倍，更像是一縷微不足道的殘響。

但其核心的、那種毀滅一切、截斷一切、視萬物為芻狗的誅仙真意。

絕對是如出一轍。

李玄的靈魂，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恐怖劍意沖擊下，瞬間如遭雷擊。

仿佛要被當場撕裂。

與此同時。

他腦海深處，那條一直如同背景板般、連接著未知之處的神秘通道，瞬間沸騰了！

不再是之前的被動觀察，不再是那種冰冷的審視，更不是那種微弱的點贊。

而是暴動。

一股難以形容的、狂暴的、充滿了驚愕、關注、甚至……

帶著一絲絲難以置信的龐大意志洪流，順著那條通道，瘋狂地沖擊著李玄的意識。

那感覺，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核彈。

整個連接通道都在劇烈地震蕩、扭曲，仿佛隨時都要崩潰。

【警告！警告！檢測到超高能級誅仙系劍意殘響！威脅等級：極度危險?。?！】

【警告！圣人連接通道能量劇烈溢出！穩定性急劇下降！有徹底崩潰風險?。。　?

【警告！宿主精神力同時遭受誅仙劍意與圣人意志雙重沖擊！瀕臨崩潰！??！請立刻切斷一切能量連接?。。　?

系統那尖銳到變了調的警告聲，如同奪命的喪鐘，瘋狂地敲打著李玄幾近潰散的意識。

雙重沖擊。

誅仙劍意要撕裂他的靈魂！

圣人意志的沸騰更像是要將他的腦子直接撐爆！

“我……我靠……”

李玄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就暈死過去。

求生的本能，在這一刻壓倒了一切。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必須立刻切斷。

“斷?。?！”

他用盡最后一絲清明，瘋狂地用意念嘶吼著，強行切斷了輸往那獸皮卷軸的法力。

同時，拼命地想要收縮自己的精神力，封閉那條正在沸騰的圣人連接通道。

然而，那劍意和圣念的沖擊，又豈是那么容易擺脫的？

眼看他的意識就要徹底被這兩股恐怖的力量撕碎……

就在這時。

唰！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正是那位一直半瞇著眼睛、仿佛與世無爭的守閣師叔——玄塵老道長。

此刻，這位老道長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慵懶和渾濁。

他那雙原本半瞇的老眼瞪得滾圓，眼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震驚、駭然、以及……

一絲絲深藏的、難以言喻的激動。

“放肆！”

一聲蘊含著磅礴法力的怒喝，如同驚雷般在李玄耳邊炸響，卻又巧妙地沒有波及到他脆弱的靈魂。

“這是，這是誅仙劍意，你怎么可能引動此等禁忌之物？”

玄塵老道長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他根本來不及多問，枯瘦的手掌如同閃電般探出。

一把就將那張還在微微震顫、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獸皮卷軸，從桌子上抓了過去。

他的動作快到了極致。

甚至在卷軸離手的瞬間，還打出了一道玄奧的法訣，似乎是某種封印術。

直接將那卷軸上殘留的、蠢蠢欲動的劍意徹底壓制了下去。

直到這時，李玄才感覺那股幾乎要將自己撕裂的誅仙劍意徹底消失。

而他腦海里那條沸騰的圣人連接通道，也隨著劍意的消失，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雖然依舊比平時要活躍一些，帶著一種審視。

或者說是余怒未消的感覺，但至少沒有再像剛才那樣要爆炸了。

呼……呼……

李玄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如同虛脫了一般，冷汗將道袍都浸透了。

剛才真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甚至毫不懷疑，如果玄塵老道長晚出手哪怕一秒鐘。

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變成一個白癡，或者直接魂飛魄散了。

“說！”

就在李玄驚魂未定之時，玄塵老道長那如同要吃人般的目光，已經死死地鎖定了他。

老道長此刻須發皆張，原本渾濁的老眼精光四射，緊緊地捏著那張獸皮卷軸，聲音因為激動和憤怒而顯得有些嘶啞：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小子……從哪里學來的上清法門？”

“為什么能夠引動這這封印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誅仙劍圖上的劍意？”

“你和那早已覆滅的上古截教，到底，到底是什么關系？”

一連串如同連珠炮般的質問，狠狠地砸向了李玄。

每一個問題，都直指核心，都足以致命。

李玄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完了。

芭比Q了！

這位老道長不僅認識誅仙劍意，甚至連這卷軸的來歷都認出來了。

這下還怎么解釋。

難道要說我是通天教主他老人家失散多年的徒孫？

他老人家最近剛收了我，還親自給我演示了畫符？

這話要是說出來，估計自己死得更快。

怎么辦，怎么辦？

李玄的大腦瘋狂運轉，冷汗如同瀑布般流下。

有了。

只能繼續裝傻充愣，把鍋甩給卷軸！

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走了狗屎運又差點被狗屎運砸死的無辜受害者。

“師……師叔，冤枉啊?。　?

李玄臉上立刻露出了比竇娥還冤的、充滿了恐懼和委屈的表情，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我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就是看這卷軸黑乎乎的，跟別的都不一樣，上面畫的符號也奇奇怪怪的……”

他指著那卷軸，努力回憶著之前的細節。

“我就是想……像修復其他卷軸一樣，用一點點法力，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污漬弄掉，就……就碰了一下那個符號……”

“誰知道，誰知道它突然就跟瘋了一樣，冒出那么嚇人的什么劍意！”

“差點……差點沒把我當場弄死啊！”

他一邊說，一邊還配合著打了個哆嗦，臉上露出后怕不已的表情。

“什么誅仙劍意，什么上古截教？”

“師叔您到底在說什么啊，晚輩真的聽不懂?。　?

“我那功法，您老人家也知道，就是個殘篇?！?

“我連自己練的到底是不是正經道法都還在懷疑呢。”

“我怎么怎么可能去引動什么誅仙劍圖啊，我連那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

“一定是它，一定是這卷軸本身就有問題，它就是個兇物！”

“對，一定是這樣，師叔您明察啊，晚輩真是比那六月飛雪還冤??！”

李玄聲淚俱下，將無辜、弱小、可憐、什么都不知道演繹到了極致。

玄塵老道長死死地盯著李玄，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一眨不眨。

綴補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另外那兩個早就嚇傻了的外門弟子，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

李玄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如同擂鼓般響亮。

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老道長信了嗎？

就在李玄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玄塵老道長那緊繃的、如同老樹皮般的臉，才終于極其緩慢地松弛了一點點。

他眼中的厲色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混雜著驚疑、凝重、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唏噓。

“一問三不知，哼，你這小子倒是滑頭的很！”

老道長再次說出了和上次類似的話，顯然，他依舊沒有完全相信李玄的說辭。

但他似乎也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張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黑色獸皮卷軸，眼神變得無比深邃，仿佛陷入了某種久遠的回憶。

“不過你小子有一點沒說錯?！?

老道長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此物確實兇險，其上蘊含的誅仙劍意殘響，雖然不足萬一，卻依舊凌厲無匹，足以斬殺元嬰，若非……”

他抬頭看了李玄一眼：“若非你修煉的，恰好是最為純正的、直指本源的上清法力?！?

“與其產生了那一絲微弱的同源共鳴，恐怕，在你法力觸及它的瞬間，你的神魂就已經被這劍意徹底絞碎了。”

“從這一點來說，你這小子真是命大得不可思議！”

李玄聽得是心驚肉跳。

斬殺元嬰？

自己剛才竟然是在鬼門關前反復橫跳！

“此物……”

玄塵老道長再次看向手中的卷軸，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絕非我青羊觀所有，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藏經閣的一樓！此事太過蹊蹺，必有內情！”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個古樸的、同樣散發著強大封印氣息的玉盒，將那黑色獸皮卷軸鄭重地放入其中，蓋上蓋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再次看向李玄，眼神變得無比嚴肅：

“小子，聽好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你給我爛在肚子里，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清風，包括觀主，聽明白了沒有？”

“?。俊?

李玄一愣，連觀主都不能說？

“這是命令！”

玄塵老道長語氣嚴厲，“此事干系重大，在貧道沒有查明這卷軸的來歷之前，誰也不能說！”

“是，晚輩明白，晚輩絕不多嘴！”

李玄趕緊點頭如搗蒜。

雖然不知道老道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大佬發話了，照做就是了。

“還有！”

玄塵老道長指了指門口。

“從現在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回你的靜心廬待著?！?

“沒有貧道的允許，不準再踏入藏經閣半步，更不準在觀里隨意走動，若有違背……”

他眼中寒光一閃：“休怪貧道不講情面！”

又被禁足了，而且這次連藏經閣都不能去了？

李玄心里那叫一個郁悶，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是，晚輩遵命，一定老老實實待在靜心廬，絕不亂跑！”

“嗯?！?

玄塵老道長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警告地瞪了一眼旁邊那兩個早就嚇得腿軟的弟子。

“你們兩個也是，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師叔，弟子絕不敢多言！”

兩人連忙保證。

玄塵老道長不再多說，拿著那個封印著獸皮卷軸的玉盒，身形一晃，便如同瞬移般，消失在了綴補室之中。

李玄看著空蕩蕩的門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總算又混過去了。

雖然被禁足了，藏經閣也去不了了，但至少小命保住了，秘密也暫時沒暴露。

只是……

那張獸皮卷軸到底是什么來歷？

為什么會出現在青羊觀？

玄塵老道長最后那番話和反應似乎也隱藏著什么秘密？

還有通天大佬那邊，雖然連接平復了，但大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會不會有什么后續？

李玄感覺，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個更大的漩渦之中。

就在他心神不寧，準備趕緊溜回靜心廬避避風頭的時候——

【叮！】

腦海里，久違的系統提示音，忽然又響了！

【系統提示：檢測到宿主與蘊含高階誅仙劍意殘響的物品發生深度共鳴！】

【系統提示：宿主體內【上清基礎吐納訣】受到強烈同源刺激，正在發生未知變異……】

【警告！此變異福禍未知！可能導致功法升級，亦可能導致根基不穩甚至走火入魔！請宿主立刻內視己身，謹慎觀察，小心引導！！！】

李玄：“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