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居士，不，李師兄！！”

“求……求師兄收我為徒！！！”

看著噗通一聲跪在自己面前，滿臉狂熱與崇拜，抱著自己大腿就要拜師的庶務堂外門弟子清云，李玄整個人都傻了。

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你和我。

這……這什么情況？

師兄，收徒？

哥們兒你沒發燒吧？

我才來幾天啊？

我連青羊觀的正式編制都沒有，我修為才練氣一層啊。

我自己的道還不知道在哪呢，收個毛線的徒弟啊。

而且你可是正兒八經的青羊觀弟子。

我就是個暫住的居士，你給我下跪拜師？

這要是被你師父或者觀主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清云道長，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李玄魂都快嚇飛了，趕緊伸手去扶他。

“你快起來，快起來了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或者有什么天大的誤會？”

可清云卻如同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不肯起來，反而把頭磕得砰砰響：

“沒錯，就是您，李玄李師兄，晚輩……不，弟子清云，給師父磕頭了！”

“師兄，您別謙虛了，您就是隱世高人，游戲紅塵，弟子都懂！”

清云抬起頭，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神亮得嚇人。

“您……您那份《射雕英雄傳》的手稿，弟子只是奉命去給劉掌柜送了一趟，回來后就感覺不一樣了！”

《射雕》手稿？

李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聽清云激動得語無倫次地說道：“師兄，您是不知道啊！”

“弟子資質愚鈍，困在后天圓滿已經整整五年了，五年啊！”

“無論怎么苦修，就是感應不到那冥冥中的靈氣，遲遲無法踏入練氣境。”

“眼看同門一個個都筑基有望了，弟子都快絕望了！”

“可就在昨天，弟子接觸了您的手稿之后！”

清云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弟子只覺得一股……一股難以形容的意。”

“仿佛是是那種行俠仗義、百折不撓的英雄氣概。”

“順著稿紙就涌入了弟子的腦海，瞬間沖破了困擾弟子多年的心障！”

“然后弟子回來打坐，竟然真的感應到了天地靈氣。”

“雖然還很微弱，但是真的，弟子終于摸到練氣境的門檻了！”

“師兄，您那手稿，哪里是什么凡俗故事，那分明是蘊含了無上大道至理的寶書！”

“您根本不是在寫書，您是在傳道啊！”

清云越說越激動，看向李玄的目光，簡直如同在看一尊行走于人間的神祇。

“如此大恩，弟子無以為報，唯有拜入師兄門下。”

“鞍前馬后，侍奉師尊，求師兄成全！”

說完，又要磕頭。

李玄：“……”

他聽著清云這番顛三倒四、但邏輯卻異常清晰的解釋，整個人都麻了。

臥槽！

我寫的《射雕》能讓人頓悟，還能幫人突破瓶頸？

就因為我寫的時候用了協同修煉，里面殘留了點我的法力氣息和所謂的俠義意念？

這……這他娘的比玄幻小說還玄幻啊！

但……

他猛地想起了清風小道童臨走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關鍵或許不在于功法共鳴，而在于你所書寫的故事本身，其蘊含的意與道。”

難道是真的？

自己寫出來的東西，真的蘊含著力量？

一種能夠影響現實、甚至幫助他人修行的道韻。

這個發現，讓李玄震驚的同時，也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能力太可怕了。

也太危險了！

要是《射雕》這種低武小說都能有這種效果。

那《凡人》呢，《誅仙》呢，以后要是寫出更牛逼的小說呢？

那手稿要是落到別人手里……

被有心人研究……

甚至被那些真正的大佬察覺到其中蘊含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道理……

李玄簡直不敢想下去。

不行，必須把這事兒的影響降到最低。

還得把清云這小子的想法給扭轉過來。

“咳咳！”

李玄定了定神，強行把清云從地上拉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清云道兄，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你感覺到的那些，很可能真的是個巧合。”

李玄開始一本正經地忽悠，“你想啊，你困在瓶頸五年，心魔叢生，道心不穩。”

“而我寫的那《射雕》，講的是什么，是俠之大者，是百折不撓！”

“你看了之后，心有所感，意志受到激發，沖破了心障，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至于感應到靈氣，說不定是你自己厚積薄發，正好到了突破的關口。”

“跟我那手稿真的，真的沒多大關系！”

“還有，我修煉的功法確實有點奇特，寫字的時候可能會不自覺地帶上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法力氣息。”

“正好被你感知到了而已，這純屬意外，意外啊！”

他極力將這一切都歸結于巧合、意外、心理作用以及功法特殊，拼命撇清自己傳道授業的嫌疑。

然而，清云顯然已經被腦補的力量徹底征服了，看著李玄的眼神依舊充滿了師兄您就別裝了的意味。

“師兄，您不用再解釋了，弟子都懂，高人行事，自然不欲人知！”

清云一臉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您放心，弟子清云，嘴巴最嚴了，絕對不會把師兄您的秘密說出去半個字。”

李玄：“……”

我真是謝謝你啊。

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看著清云那閃閃發光的、充滿了崇拜和期待的眼神，李玄知道，想讓他徹底打消拜師的念頭，估計是不可能了。

硬要拒絕，反而可能適得其反，讓他覺得自己看不起他，或者更加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在考驗他。

算了。

李玄嘆了口氣，改變了策略。

“清云道兄。”

他嚴肅地看著清云，“拜師之事，休要再提，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收徒，此事絕無可能！”

見清云又要開口，李玄立刻擺手打斷：“但是！”

清云的眼睛瞬間又亮了起來。

李玄放緩了語氣：“不過，你我既然在此相遇，又因那手稿之事結下這份善緣，也算是有緣。”

“你若是在修行上，確實遇到了什么難以解決的困惑……”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比如幫你解讀一下道經。”

“或者探討一下修行感悟，我們倒是可以平等交流，相互印證一番。”

“但僅限于此，你我以道友相稱即可，絕不可再提師徒之事，你可能夠做到？”

他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不收徒，但可以有限度地交流。

這既滿足了清云想要接近高人的愿望，也避免了師徒名分帶來的麻煩。

同時，還能順便從這個內部人員口中，套取一些關于青羊觀的信息，或者讓他幫點小忙。

果然！

聽到李玄這話，清云雖然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更多的卻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能和李師兄，不，是李兄，平等交流，探討修行感悟？

這這已經是天大的機緣了啊！

“能，能，弟子……不，小弟明白，多謝李兄，多謝李兄成全！”

清云激動得連連點頭，看向李玄的目光更加恭敬和親近了。

“李兄您放心，以后您有什么差遣，只要小弟能辦到的，絕不推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清云立刻拍著胸脯表忠心。

“赴湯蹈火就不必了。”

李玄笑了笑，目的達成，“正好，我還真有點事情想請教一下清云道……嗯，清云老弟。”

“李兄請講，小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清云立刻挺直了腰板。

“是這樣，”

李玄說道，“你也知道，我初來乍到，想為觀里做點事情，賺取些貢獻點，換點修行資源。”

“不知這觀里可有什么適合我這種修為低微、又不便拋頭露面的居士做的任務？”

他將自己的需求說了出來。

清云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李兄想賺貢獻點，這個好辦！”

他顯然對觀內的各種門道非常熟悉，立刻竹筒倒豆子般說了起來：

“要說適合您這種喜歡清靜，又不愿外出的情況，最好的任務，其實是去藏經閣。”

“藏經閣？”

李玄一愣。

“對！”

清云點頭道，“藏經閣里不是有很多前人留下的古籍殘卷嗎。”

“很多都因為年代久遠，或者保存不善，出現了破損、模糊、甚至文字失傳的情況。”

“觀里一直都有任務，招募那些擅長書法、又粗通古文、還得有耐心的弟子，去進行整理和修復。”

“這個任務，既不需要外出冒險，又能在藏經閣那種靈氣充裕、清凈安穩的環境下進行，還能順便博覽群書！”

“簡直是美差啊，就是有點枯燥，而且對眼力和書法要求比較高，所以接的人不多。”

“不過，”

清云眼睛發亮地看著李玄，“以李兄您的才學和那手稿上顯露出的神韻來看，這個任務對您來說，簡直是量身定做啊！”

“修復古籍？”

李玄眼睛也亮了。

這個好啊！

安全，清凈，還能正大光明地待在藏經閣看書，順便還能賺貢獻點換靈砂。

簡直完美！

“這個任務在哪里接，有什么要求嗎？”

李玄立刻追問。

“就在外事堂的任務榜上就有，不過接的人少，可能掛得比較靠后。”

清云說道，“要求嘛，就是字跡工整，能看懂一些古篆，最重要的是細心和耐心。”

“報酬是按照修復的卷數來算的，修復好一卷，根據難度不同，大概能給三到十點貢獻不等。”

三到十點，這報酬可以啊，比那些雜役強多了！

“好，就這個了！”

李玄當機立斷！

這簡直是瞌睡送來了枕頭外加豪華大床。

“多謝清云老弟指點，這個消息對我太重要了！”

李玄真心實意地感謝道。

“嘿嘿，李兄客氣了，能幫上李兄的忙，是小弟的榮幸！”

清云撓撓頭，憨厚地笑了笑。

兩人又交流了幾句關于觀內事務和修行上的淺顯問題，李玄對青羊觀的了解又加深了不少。

最后，清云告辭離去，說是要去給老劉回話，并順便取走《射雕》的新稿子。

李玄送走清云，關上房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今天這叫什么事兒啊！

先是被圣人（疑似）讀心，又是被弟子（強行）拜師……

不過，結果似乎還不錯。

不僅初步解決了拜師危機，還意外收獲了一個小迷弟兼內部情報員。

更找到了一個極其適合自己的、賺取貢獻點的工作。

看來這青羊觀的日子，似乎也沒那么難混。

當然，他也更加警惕了。

自己寫的手稿，竟然真的蘊含著能影響他人的道韻。

這以后下筆必須更加謹慎了！

尤其是那本剛剛開頭的《凡人修仙傳》。

他拿起那幾頁只寫了開頭的稿紙，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那種與《射雕》截然不同的、更加深邃、更加冰冷、也更加危險的氣息。

“這玩意兒要是流傳出去，被別人看到……”

李玄打了個冷顫。

看來，以后公開發表的，只能用普通方式寫了。

而真正用來協同修煉、提升實力、構筑世界的……

必須嚴格保密，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看到。

他將《凡人》的稿紙小心翼翼地收好，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飯得恰，道也得修！”

“看來，我得開始過上表里不一的雙面人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