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標本里的永恒
月光漫過恒溫箱的玻璃,藍雪花的熒光在無菌室里流淌。林悅的解剖刀懸在半空,突然頓住——顯微鏡下的細胞分裂圖,竟與記憶中十七歲那年櫻花樹下的光影重疊。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夏夜、倫敦霧靄里未說完的誓言,此刻都化作標本瓶中凝固的時間。
艾思格的小提琴聲從隔壁實驗室傳來,松香氣息混著植物營養液的味道。他總說,最完美的標本需要用一生去培育,卻不知自己早已成為她顯微鏡下最珍貴的切片。當家族的荊棘刺破溫室的穹頂,當變異的藍雪花在灰燼中重生,這場始于青澀的愛戀,終將在基因鏈與血脈的糾纏中,綻放出超越生死的光芒。
有些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實驗,而有些告別,是寫進標本里的永恒。
第一章青澀吻痕
——夏天,一個蒸騰著離別的季節
相紙在指尖微微發潮,林悅望著取景框里模糊的面容,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照片邊緣的褶皺。蟬鳴在香樟葉間此起彼伏,混著畢業季特有的躁動與感傷,將最后一聲快門聲碾成細碎的回響。
“小悅快來!拍畢業照啦!”遠處傳來同學的呼喚。
“就來!”她倉促抹了把臉,把情緒重新鎖進心底。鏡頭前的笑容還帶著溫度,可當膠卷緩緩吐出,那些在圖書館熬夜的清晨、操場散步的黃昏、社團活動的喧鬧,仿佛都被定格成了褪色的標本。時間像臺永不疲倦的粉碎機,將四年的青春碾壓成一張輕飄飄的相紙。
“林悅。”
熟悉的聲音驚得她指尖一顫。轉身時,林振站在雕塑投下的陰影里,西裝革履的身影與周遭的學士服格格不入。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眉骨處那道淡淡的疤——那是十二歲那年,他為保護她與小混混打架留下的印記。而此刻,那道疤在暮色中泛著青白,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沉默在兩人之間瘋長,像極了父親葬禮上無人修剪的荒草。林振的喉結動了動,從西裝內袋掏出個泛黃的信封,邊緣被磨得起了毛邊。
“這是當年沒寄出去的信。”他聲音沙啞,“我知道,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和媽。可我有必須去做的事,我也有我的苦衷......”
“苦衷?”林悅的冷笑刺破凝滯的空氣,目光掃過信封,“把病危的父親丟在家里,自己逃去國外是苦衷?母親為了湊手術費,在縫紉機前熬了七百多個日夜,指尖磨出的血痂染紅了毛衣針,這也是你的苦衷?”她的眼眶泛起血絲,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爸走后半年,媽握著你的照片咽了氣,手里還攥著沒織完的圍巾......林振,如果家對你來說只是負累,又何必回來?”
云翳遮住了最后一縷夕陽,鐵網外的街道亮起零星燈火。林振張了張嘴,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將信封輕輕放在雕塑底座:“等你愿意聽的時候......”
“你走吧。”林悅別過臉,盯著遠處斑駁的校牌,“我想再看看這里。”
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響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林悅的腳步突然頓住。拐角處的公告欄上,一張泛黃的便利貼被風吹得簌簌作響——那是大一那年,她和好友寫的“畢業愿望清單”,字跡早已暈染,卻還能辨認出歪歪扭扭的“和喜歡的人接吻”。記憶突然翻涌,某個少年在圖書館遞來的溫熱奶茶,晚自習后并排拉長的影子,都在這一刻變得清晰又模糊。
墓園的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林悅跪在長滿青苔的墓碑前,冰涼的石碑貼著臉頰,恍惚間又回到小時候發燒的夜晚,母親掌心的溫度透過棉布滲進皮膚。第一滴雨落在她睫毛上時,她以為是錯覺,直到密密麻麻的水珠砸在墓碑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雨水沖刷著淚痕,混著泥土的腥氣漫進鼻腔。她蜷縮在墓前,任暴雨將自己澆成透明。遠處的城市燈火明明滅滅,而這里,只有她與記憶里的父母,在這場夏日的雨里,完成最后的告別。口袋里的信封被雨水浸透,洇開的墨跡仿佛在訴說著未說出口的秘密。
第二章霧影銀蓮
——標本夾里的銀蓮花永不凋零,卻盛不下,跨越重洋的未寄之信與未竟之吻。
泰晤士河的晨霧裹挾著咸腥氣滲進實驗室,林悅·羅斯凱奇手中的鑷子突然打滑。銀蓮花標本在載玻片上打了個旋,顯微鏡下的脈絡扭曲成青岳大學后山溪澗的模樣,七年前畢業典禮上的雨仿佛又落在后頸。她望著那抹蒼白的花瓣,恍惚間看見母親戴著老花鏡織毛衣的模樣,銀針穿梭間,毛線團滾落的聲響與此刻實驗室里儀器的嗡鳴漸漸重疊。
“Darling,又想起云南了?“艾思格·莫里的聲音驚碎她的怔忪。英國人修長的手指撫過白大褂口袋,露出素描本邊緣的中國珙桐,灰藍色瞳孔像康沃爾海岸漲潮時的霧,“皇家植物園的講座提前到兩點,全息投影裝置的參數......“
“參數昨天就校準好了。“林悅扯下乳膠手套,鉑金戒指磕在金屬臺面發出冷響。七年前在希思羅機場,正是這枚戒指將她從林振那封泡爛的信箋里拽出來——此刻那團藍灰色紙漿還鎖在公寓保險柜,和母親的翡翠鐲子并排躺著。她記得那天艾思格帶她去諾丁山的古董店,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戒指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就像那年父親病重時,她在醫院走廊看到的晨曦。
艾思格突然將她抵在冷藏柜前,薄荷混著杜松子酒的氣息漫過發梢。林悅望著他睫毛投下的陰影,恍惚看見某個停電的夜晚,圖書館里橘子汽水味的慌亂觸碰。那時少年的手掌帶著微微的汗意,而此刻艾思格的掌心溫熱干燥,正摩挲著她手腕內側的舊疤——那是在橫斷山脈采集標本時,為救失足滑落的艾思格被荊棘劃傷的。“劍橋研討會的睡蓮課題,“他的聲音低沉,“或許我們該用AI建模......“
手機在實驗臺上瘋狂震動,陌生號碼來自中國。林悅盯著屏幕,指甲掐進掌心那道淡粉色疤痕。七年來她將生活切割成精確的標本:每天7:03分的海德公園晨跑,解剖室恒定23℃的冷氣,艾思格調伯爵茶時嚴格控制的4分鐘浸泡時間。但此刻記憶突然瘋長,扯動每個細胞的痛覺神經。她想起離開那天,林振追著出租車跑了三條街,西裝領帶歪斜的模樣與記憶中那個替她趕走校園惡霸的哥哥漸漸重合。
“換個號碼吧。“艾思格扣下手機,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我的心跳可比電流穩定。“他俯身時,林悅聞到他領帶上沾著的雪松香——和云南科考站那個暴雨夜,帳篷里混著發霉標本的味道驚人相似。那天夜里,他們蜷縮在濕透的睡袋里,聽著艾思格用帶著倫敦腔的英語,講述他在邱園第一次見到王蓮的震撼,而她偷偷把自己凍僵的腳藏在他身后。
深夜的公寓里,林悅蜷縮在天鵝絨沙發里。語音信箱里林振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小悅,媽臨終前總念叨你種在老宅后院的藍雪花......“她顫抖著刪除錄音,威士忌酒杯在胡桃木茶幾上洇出深色水痕。窗外倫敦眼的霓虹穿透霧靄,在玻璃上折射出青岳大學畢業照里模糊的笑臉。忽然,她想起艾思格總說她做標本時的專注像株捕蠅草,卻不知那是她在刻意用機械的重復,填補內心翻涌的思念。
突然,艾思格的素描本從書架滑落,扉頁掉出半張泛黃的照片——十七歲的林悅站在青岳大學櫻花樹下,身后某個少年的影子被裁掉了一半。她撿起照片,指尖撫過邊緣整齊的切口,想起那個被她親手剪掉的身影。窗外的霧愈發濃重,將城市的輪廓揉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正如她試圖封存卻不斷滲出的,關于故土的所有記憶。
第三章暗格殘像
——當畫框里的身影逐漸清晰,暗格里的秘密卻在潮濕的雨霧中,長成帶刺的藍雪花。
三月十三日的倫敦細雨如紗,林悅握著解剖刀的手突然頓住。培養皿里的捕蠅草正緩緩閉合,像極了艾思格素描本里反復描摹的形態。實驗室的掛鐘指向凌晨兩點,她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而此刻那男人正在皇家植物園的溫室里,照料那株瀕臨滅絕的XZ杓蘭。
解剖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艾思格帶著一身雨霧走進來,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畫紙。“還在研究食蟲植物?“他的聲音裹著小提琴般的溫潤,指尖將恒溫調節器撥到23℃,“邱園的睡蓮又變異了,明天帶你去看。“
林悅摘下護目鏡,目光落在他領口的水痕。七年來,她早已熟悉這個男人的每一個細節——他調咖啡時精確到克的研磨度,拉小提琴時總愛歪頭的習慣,還有每當提起“家庭“二字時,睫毛下轉瞬即逝的陰影。“生日快樂。“她將包裝好的素描本遞過去,封皮是她臨摹的云南高山杜鵑,“雖然你總說不需要慶祝。“
艾思格的瞳孔微微收縮,修長的手指撫過畫紙邊緣。記憶突然閃回七年前的雨夜,他在橫斷山脈的懸崖邊摔碎了所有寫生本,而林悅冒雨撿回半張未完成的珙桐畫稿。“謝謝。“他低聲說,聲音里藏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其實我有個禮物想給你看。“
穿過潮濕的街道,他們來到泰晤士河畔的私人畫廊。艾思格輸入密碼打開保險庫,數百幅畫作整齊排列——全是林悅的肖像。從實驗室專注的側影,到晨跑時被風吹起的發絲,甚至是她在墓園里蜷縮的模樣。林悅的呼吸停滯在喉間,目光落在最角落的油畫上:十七歲的自己站在櫻花樹下,身后的空白處,用炭筆反復勾勒著某個模糊的輪廓。
“為什么......“她的聲音發顫。
“因為你像極了我在西西里島見過的藍雪花。“艾思格的手指拂過畫布,“越是想靠近,越會被刺得遍體鱗傷。“他突然轉身,灰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你知道我為什么討厭火焰嗎?十二歲那年,父親在火災里抱著小提琴沒出來,而母親連骨灰都沒去認領。“
林悅感覺心臟被攥緊。她想起艾思格總愛在深夜獨自作畫,想起他調威士忌時總要加三塊冰,想起那些從未問出口的秘密。畫廊外的雨越下越大,拍打著玻璃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極了青岳大學后山的雨聲。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來自中國的郵件。林悅看著屏幕上老宅拆遷的通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艾思格突然將她摟進懷里,體溫透過襯衫傳來,帶著雪松與杜松子酒的氣息。“別回去。“他的聲音混著窗外的雨聲,“這里有我們培育的珙桐,有全息投影里永不凋謝的藍雪花。“
林悅閉上眼,在黑暗中看見母親的笑臉,聽見林振最后那通電話里的嘆息。艾思格的心跳聲沉穩有力,卻始終蓋不過記憶里那些洶涌的潮聲。她輕輕推開他,走向畫廊的落地窗前。泰晤士河的霧靄中,倫敦眼的燈光明明滅滅,像極了她忽明忽暗的人生。
第四章燼生藍雪
——被撕碎的標本在廢墟重生,原來所有未寄出的字句,都在等待一場跨越山海的重逢
老宅拆遷的紅漆告示在暴雨中暈開,林悅盯著手機里的照片,指甲幾乎要戳破屏幕。畫面里,她親手栽種的藍雪花被連根拔起,泥濘中散落著破碎的花盆,像極了七年前撕碎的畢業照。雨水順著實驗室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在恒溫23℃的空間里劃出冰冷的痕跡。
艾思格從身后環住她,小提琴松香的氣息混著雨聲,在無菌室的白瓷磚上投下重疊的影子。“回中國的機票我訂好了。“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卻異常冷靜,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她腕間的舊疤,“但你要答應我,只處理完房產就回來。“林悅看著培養皿里正在枯萎的銀蓮花,突然想起艾思格畫本里那個未完成的身影——原來這么多年,他早就在臨摹她的思念。那些深夜里他獨自作畫的背影,此刻都化作顯微鏡下糾纏的脈絡,在她眼前不斷放大。
飛機穿越十二個時區的云層時,林悅翻開母親的日記。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干枯的藍雪花,字跡被淚水暈染:“小悅今天給花澆水時哼起了歌,像極了她爸爸年輕時拉小提琴的樣子。“記憶突然閃回火災現場的濃煙,與艾思格說起父親時顫抖的睫毛重疊。原來他們都在用植物標本,封存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舷窗外的云層翻涌如浪,她摸到行李箱夾層里艾思格塞的素描本,扉頁新增的速寫里,倫敦眼與青岳大學的鐘樓在霧中重疊。
青岳大學的梧桐樹還在,只是樹下沒了等待的身影。林悅站在老宅廢墟前,挖掘機的轟鳴聲中,她彎腰撿起半塊刻著“悅“字的瓷片。碎石堆里,生銹的鐵盒露出一角,那是她藏童年秘密的百寶箱。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林振的聲音帶著七年風霜:“我把媽媽的日記和你的畫都搬到了新家。“他遞來布滿劃痕的鐵盒,里面躺著她十七歲時未送出的情書,信封上“給最愛的人“幾個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風卷起林振鬢角的白發,林悅這才發現,哥哥眼角的皺紋里,藏著無數個她缺席的日夜。
艾思格的越洋電話在此時響起,背景音是植物園的流水聲。“我培育出了發光的藍雪花。“他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混著電流雜音,“等你回來,我們可以用全息投影......“林悅望著天邊的火燒云,突然想起他最討厭的火焰,此刻卻將云層染成溫柔的橙紅。遠處傳來孩童嬉笑,驚飛了梧桐樹上的麻雀。“莫里,“她握緊瓷片,感覺掌心被劃出細密的血痕,“有些標本,只有回到土地里才能真正生長。“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傳來素描紙翻動的窸窣聲,“那我把實驗室的恒溫器關掉,“他輕笑,帶著倫敦霧般的克制,“等你回來教我種花。“
夜幕降臨時,林悅獨自來到后山。月光下,野生藍雪花在廢墟中倔強生長,花瓣上的露水折射著微弱星光。她打開素描本,第一次完整畫出十七歲那年櫻花樹下的身影——少年嘴角的梨渦,與艾思格在畫布上反復描摹的溫柔如出一轍。手機震動著彈出新郵件,是艾思格發來的視頻:實驗室里,發光的藍雪花在黑暗中搖曳,像極了永不熄滅的思念。而視頻角落,他的小提琴靜靜靠在窗臺,琴弦上別著朵新鮮的藍雪花。
第五章灼琴灰燼
——當家族的怒火燃盡執念的殿堂,廢墟中倔強生長的藍雪花,是沉默卻熾熱的反抗。
林悅蹲在后山的藍雪花叢旁,指尖剛觸到帶著夜露的花瓣,手機便在寂靜中炸響。屏幕上艾思格的名字瘋狂跳動,背景音里混著刺耳的警笛聲與玻璃碎裂聲:“Yue,實驗室...起火了!”她猛地起身,碎石劃破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只看見電話那頭的火光透過屏幕灼燒著心臟。
十二個小時前,艾思格站在全息投影的藍雪花前,向林悅展示新培育的發光植株。“等你回來,我們就在植物園辦個展覽。”他的灰藍色眼睛映著熒熒藍光,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未完成的素描——那是林悅戴著護目鏡解剖標本的模樣。此刻,這些畫面都被熊熊烈火吞噬。
林悅趕到機場時,新聞已經鋪天蓋地。莫里家族繼承人的私人實驗室毀于一旦,目擊者稱看見一位銀發貴婦從火場走出。她攥著護照的手不住顫抖,突然想起艾思格曾說:“火焰會燒掉所有不完美的東西。”原來在他母親眼里,兒子癡迷的植物與東方戀人,都是該被焚毀的“缺陷”。
當飛機降落在倫敦,濃煙還未散盡。實驗室只剩焦黑的框架,培育箱里的珍稀植物化作灰燼,唯有那株發光藍雪花的殘枝,在廢墟中倔強地閃著微光。艾思格跪在滿地狼藉里,白大褂沾滿煙灰,手里緊握著被燒去一半的素描本——他和林悅在云南的合影,此刻只剩她半張微笑的臉。
“她覺得我在浪費家族資源。”艾思格聲音沙啞,指尖撫過相框邊緣的焦痕,“從我父親抱著小提琴沖進火海那天起,他們就想讓我做個‘正常’的繼承人。”他突然輕笑出聲,笑聲里帶著哭腔,“可你看,連藍雪花都比我更頑強。”
林悅蹲下身子,將顫抖的手覆在他冰涼的手背。廢墟中,幾株藍雪花的幼苗正從灰燼里鉆出,葉片上還凝結著昨夜的雨珠。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艾思格突然起身,在殘垣斷壁間翻找出未完全燒毀的培養皿。“我們重新開始。”他的眼神重新燃起光亮,“用這些灰燼做養料,說不定能培育出更堅韌的品種。”
暮色漸濃時,林悅在瓦礫堆里發現了艾思格的小提琴。琴身被熏得漆黑,琴弦卻完好無損。艾思格接過琴,在月光下拉起不成調的曲子,旋律里混雜著火焰的爆裂聲與藍雪花生長的簌簌聲。他轉頭看向她,灰藍色的眼睛在火光中閃爍:“這次,換你幫我守護這些‘不完美’的標本。”
夜風吹過廢墟,新抽的藍雪花藤蔓纏繞著燒焦的支架,在黎明前綻放出第一朵花。林悅靠在艾思格肩頭,看著晨光一點點驅散濃煙,突然明白有些東西遠比完美更珍貴——就像眼前這株從灰燼中重生的植物,帶著傷痕,卻依然向著太陽生長。
第六章焰契重生
——灰燼中萌發的新芽,是摧毀與重生的博弈,也是兩顆心在烈焰中熔鑄的永恒契約。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瘋狂砸向重建的實驗室玻璃,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林悅將最后一株藍雪花幼苗接入全息培育艙,淡藍色的熒光在昏暗的室內流轉,映得她專注的臉龐忽明忽暗,與窗外不時劃過的閃電交相輝映。身后傳來輪椅碾過地面的細微聲響,艾思格轉動輪椅靠近,右腿因火災時為保護標本架而嚴重受傷,裹著厚厚的繃帶,每一次轉動輪椅,都伴隨著隱忍的悶哼。
“最新培育的品種能在40℃高溫下存活。”林悅指著全息投影中閃爍的植株數據,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她伸手拂去艾思格額前的碎發,指尖卻觸到他眉骨處新添的疤痕——那是三天前,他與母親激烈爭執時,被家族徽章劃傷留下的印記。艾思格別過臉,灰藍色的眼眸中翻涌著厭惡與痛苦交織的情緒,“別碰我,這骯臟的家族印記。”
突然,實驗室的防爆門被重重撞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莫里家族的私人保鏢身著黑色制服魚貫而入,為首的銀發婦人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場,仿佛自帶冰霜。“艾思格·莫森蒂亞,”她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滿室散發著熒光的植物,語氣中滿是不屑,“你還要為這些毫無價值的垃圾荒廢多久?”
艾思格撐著輪椅扶手,艱難起身,身形搖晃卻依舊挺直。繃帶因用力滲出血跡,他卻渾然不覺:“媽,這是我和Yue共同的事業,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話音未落,老婦人已快步上前,抓起桌上的培育皿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裂聲中,藍雪花的幼苗在瓷片與營養液中無助地掙扎,宛如艾思格破碎的童年回憶。
“夠了!”艾思格的怒吼震得空氣發顫,輪椅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他抓起墻角燒焦的小提琴,琴弦在扭曲的琴身上發出刺耳的嗡鳴,“你當年燒死父親的夢想,現在還要毀掉我的?”這句話仿佛打開了潘多拉魔盒,老婦人的瞳孔猛地收縮,二十年前那場火災的記憶在雨聲中復蘇——為了家族利益,她親手掐滅了丈夫對音樂的熱愛,任由他在大火中抱著小提琴消逝。
林悅趁機掙脫保鏢的鉗制,將培育艙的核心芯片緊緊護在懷里。她望向艾思格,目光堅定如炬:“莫里夫人,您燒掉的是標本,但燒不掉我們的信念。”說著,她打開全息投影儀,屏幕上,無數藍雪花在廢墟的影像中綻放,每一朵都閃爍著不屈的光芒,“這些植物從灰燼中重生,就像我們的愛情,越是歷經磨難,越要燦爛生長。”
暴雨不知何時停歇,月光透過破損的玻璃窗灑進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老婦人盯著投影中倔強生長的藍雪花,眼神第一次有了動搖。沉默良久,她終于開口:“一個月。如果你們的項目拿不到皇家科學院的認證,就永遠別想踏進家族大門。”臨走前,她深深看了一眼艾思格,那目光中似有懊悔,卻被多年的冷漠掩蓋。
艾思格癱坐在輪椅上,汗水混著血水浸濕了繃帶,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氣。林悅跪下來,輕輕握住他顫抖的手:“還記得在云南,我們遇到泥石流卻保住了那株瀕危蘭花嗎?這次也一樣,我們一定能成功。”她將芯片插入控制臺,培育艙的藍光瞬間大盛,照亮兩人疲憊卻堅定的臉龐。艾思格看著林悅,眼中的厭惡與痛苦漸漸被溫柔取代,“有你在,我不再害怕。”
窗外,新生的藍雪花藤蔓順著實驗室的鋼筋蜿蜒攀爬,在月光下勾勒出一幅絕美的生命圖譜。火焰留下的傷疤與新生的嫩芽交織,共同書寫著比任何標本都鮮活的故事。而在這一刻,艾思格心中對親情的堅冰,似乎也在林悅的溫暖中,悄然融化。
第七章詭紋異變
——當陌生的藤蔓纏繞進精心培育的花園,有些秘密將在光與影的交界處,綻放出危險的花。
皇家科學院認證倒計時第15天,實驗室里彌漫著緊張而壓抑的氣息。熒光藍雪花的光芒將整個空間染成冷色調,林悅死死盯著培育艙里突然變異的植株——原本純凈的藍色葉片邊緣泛起詭異的紫黑色,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灼燒過,還不斷滲出粘稠的汁液。艾思格轉動輪椅靠近,繃帶下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屏幕上不斷跳動的異常數據吸引。
“有人動過培育系統。“他的指尖重重按在操作臺,灰藍色眼眸泛起警惕的漣漪,“這些參數...和我母親實驗室的加密算法一模一樣。“話音未落,防爆門再次被推開,不同于上次的肅殺,這次涌進來的是帶著甜膩香水味的風。濃郁的香氣與實驗室里原本的植物清香格格不入,令人莫名煩躁。
“艾思格哥哥,好久不見。“安菲·莫斯利安倚在門框上,酒紅色卷發如燃燒的火焰,耳垂上的藍寶石耳墜隨著她的動作晃得人眼暈。她身著剪裁合身的白色大褂,卻難掩渾身散發的張揚與不羈。踩著蛇紋高跟鞋款步走來時,每一步都像是在宣示著某種主權,指尖劃過林悅的肩膀,“這位就是拯救你于'水火'的東方美人?“她的語氣輕佻,尾音帶著刻意拉長的嘲諷。
林悅不著痕跡地避開觸碰,余光瞥見安菲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徽章——莫里家族旁支的印記在熒光下泛著冷光。艾思格的臉色瞬間陰沉,輪椅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你來做什么?我記得家族會議禁止旁系插手核心項目。“他的聲音冰冷,仿佛能結出霜來。
“瞧你說的,“安菲突然蹲下身,艷麗的口紅幾乎要碰到艾思格的傷疤,“當年要不是我幫你藏起父親的小提琴,你以為它能在火災里幸存?“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現在該你回報我了——把藍雪花的基因圖譜交出來。“話語間,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培育艙的警報聲突兀響起,尖銳的聲音刺破室內的緊張氛圍。變異的藍雪花開始瘋狂生長,藤蔓如同有生命般沖破玻璃,紫色汁液滴落在地發出腐蝕的滋滋聲。林悅沖向控制臺,卻發現操作界面被陌生代碼鎖定,無論怎么操作都無濟于事。安菲笑著舉起手機晃了晃:“親愛的,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以為只有你會編寫植物基因程序?“她的笑聲充滿挑釁,眼神中滿是狡黠。
艾思格猛地拽斷輪椅上的固定帶,單腿撐著儀器架站起,繃帶滲出的血染紅了白大褂,臉色因用力和傷口的疼痛變得煞白。“你想要圖譜,先從我尸體上跨過去!“他抄起桌上的培養皿砸向安菲,卻被對方靈活躲開。安菲的笑容徹底消失,掏出隨身佩戴的麻醉槍:“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哥哥。“槍口對準艾思格,眼神中再無半點往日的親昵。
千鈞一發之際,林悅抓起解剖刀割斷瘋狂生長的藤蔓,藍雪花的熒光在混戰中忽明忽暗。鋒利的刀刃劃開藤蔓時,濺起的紫色汁液差點灼傷她的皮膚。當麻醉針擦著艾思格的耳畔飛過,釘入身后的墻壁,她突然想起母親日記里的一句話:“最危險的植物,往往開著最艷麗的花。“而此刻,安菲耳墜上的藍寶石,正像極了藍雪花變異后的詭異色澤,散發著危險而誘人的光芒,預示著這場紛爭遠未結束。
第八章:荊棘密鑰
——當帶刺的藤蔓纏繞成鎖,解開真相的密鑰,藏在最疼痛的生長紋路里。
麻醉針擦著艾思格耳畔飛過的瞬間,林悅幾乎是本能地抓起實驗臺上的防護面罩擲向安菲。金屬面罩劃破空氣,鋒利的邊緣在安菲蒼白的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本以為會激怒對方,卻換來安菲仰頭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笑聲在警報聲中顯得格外刺耳。“知道為什么藍雪花會變異嗎?”她晃動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代碼如毒蛇吐信,在熒光中泛著詭異的幽藍,“早在三個月前,我就在培育艙植入了莫里家族特有的基因鎖。”
艾思格單腿撐著操作臺,冷汗順著下頜不斷滴落,浸濕了領口。他想起火災后重建實驗室時,安菲曾“好心”送來的新型培育支架——那些看似普通的金屬架,此刻正被變異藤蔓死死纏繞,滲出的紫色汁液腐蝕著金屬表面,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你和我母親聯手了?”他的聲音沙啞,憤怒與不甘在灰藍色的眼眸中翻涌。
“聰明!”安菲用染著酒紅蔻丹的手指劃過嘴角的血跡,藍寶石耳墜在混亂中不慎脫落,滾進培育艙的裂縫里。她扯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皮衣,上面別滿荊棘形狀的金屬徽章,每一枚都閃爍著冷冽的光。“還記得父親臨終前說的話嗎?莫斯利安家族的人,生來就要在荊棘叢里跳舞。”她的眼神瘋狂而偏執,仿佛被某種執念吞噬。
林悅在刺耳的警報聲中急速敲擊鍵盤,試圖破解被篡改的程序。全息投影突然閃爍,畫面切換成安菲與莫里夫人密會的場景——監控時間顯示為火災前一周。畫面里,銀發婦人將一枚刻有家族紋章的U盤交給安菲,背景墻上的電子鐘正指向艾思格生日那天。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那些溫柔的回憶、看似意外的火災,都不過是陰謀的一部分。
“原來你早就知道!”艾思格的輪椅重重撞上操作臺,震落的培養皿摔在地上,釋放出更多變異孢子。紫色煙霧迅速彌漫開來,安菲的身影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她舉起一枚荊棘形狀的密鑰,在煙霧中搖晃:“這是開啟基因鎖的唯一辦法。不過……”她突然將密鑰拋向空中,周圍的藤蔓瞬間如活物般纏繞而上,“想要的話,就來荊棘迷宮里找我。”
實驗室的自毀程序突然啟動,紅色警報燈瘋狂閃爍,刺耳的蜂鳴聲充斥著整個空間。倒計時開始的數字在屏幕上跳動,林悅攙扶著行動不便的艾思格沖向應急通道。身后不斷傳來玻璃爆裂的巨響,變異的藍雪花藤蔓肆意生長,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當他們跌跌撞撞逃出建筑,遠處的鐘樓恰好敲響午夜鐘聲。清冷的月光被厚重的煙霧遮蔽,整個城市仿佛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艾思格望著天空,握緊林悅染血的手,指甲幾乎掐進對方掌心:“這次,我們要親手斬斷這些荊棘。”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而在暗處,安菲倚著莫里家族的黑色轎車,將另一枚荊棘密鑰插入車載終端。屏幕亮起的瞬間,整個城市的植物園監控畫面同步閃爍——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藍雪花變異的熒光中悄然蔓延,等待著林悅和艾思格的,將是更嚴峻的挑戰。
第九章:月光解剖刀
——當月光浸透解剖刀的冷芒,纏繞的荊棘叢里,藏著比火焰更熾熱的守護誓言。
暴雨后的街道泛著冷光,林悅扶著艾思格走進臨時租用的地下實驗室。他的繃帶已被血浸透,卻仍緊攥著從廢墟中搶出的半截藍雪花標本。“必須在基因鎖徹底激活前找到密鑰。“艾思格將標本放在顯微鏡下,蒼白的臉色與鏡片反光融為一體。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林悅抄起解剖刀擋在輪椅前,卻見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輕盈落地。月光順著他黑色風衣的褶皺流淌,腰間掛著的銀色小提琴盒與艾思格燒焦的琴盒如出一轍。“羅森·慕容。“男人摘下口罩,混血面孔上的琥珀色眼睛閃過笑意,“受令保護兩位——順便,幫你們修好了小提琴。“
艾思格的瞳孔猛地收縮。對方打開琴盒,焦黑的琴身被金線細密纏繞,斷裂的琴弦換上了月光般皎潔的銀絲。“你怎么會有我父親的修復筆記?“他的聲音發顫,手指撫過琴身上的玫瑰雕花——那是母親當年親手雕刻的圖案。
羅森用指尖輕撥琴弦,空靈的音符在密閉空間回蕩。“因為二十年前,我父親是莫里家的首席琴師。“他的目光掃過林悅手中的解剖刀,“而現在,我是破解基因鎖的密鑰。“說著,他掀開袖口,腕間刺青竟是荊棘與藍雪花交織的圖案,與安菲的徽章如鏡像對稱。
突然,實驗室的備用電源開始閃爍。監控屏上,安菲的臉出現在全市植物園的電子屏上。“親愛的艾思格,猜猜看,下一把火會燒向哪里?“她身后的巨型培育艙里,無數變異藍雪花組成荊棘王冠的形狀,“三小時后,泰晤士河碼頭見——帶上你的新朋友。“
林悅的解剖刀在操作臺上劃出火星。她想起母親臨終前反復撫摸的藍雪花標本,想起艾思格在火災里為保護植物燒傷的手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她將變異樣本裝入特制試管,“慕容先生,你說的'密鑰',是指破解程序,還是......“
“都不是。“羅森的手指按在琴頸的特殊裝置上,彈出一段詭異的旋律。實驗室內的電子設備突然自動運行,培育艙里的藍雪花竟開始逆向生長,“真正的密鑰,藏在莫里家族的音樂密碼里——就像你解剖植物時,總能找到最脆弱的脈絡。“
艾思格突然抓住羅森的手腕。對方皮膚上的玫瑰刺青,與父親琴盒底部的暗紋完全重合。“你父親是不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羅森已經開始演奏一段熟悉的曲調——那是父親在火災前夜,偷偷教他的搖籃曲。
警報聲再次響起時,林悅將最后一支鎮定劑注入艾思格體內。“這次換我保護你。“她握緊解剖刀,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荊棘王冠再華麗,也抵不過一把鋒利的解剖刀。“而羅森已經站在實驗室門口,小提琴盒里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仿佛某種古老機關正在蘇醒。
第十章:卦象荊棘
——當青銅卦盤轉動,命運的絲線纏繞荊棘,在陰陽交錯間,窺見被迷霧籠罩的真相。
泰晤士河碼頭的霧氣濃稠如墨,仿佛凝固的夜色。林悅握著解剖刀的手掌沁出冷汗,金屬刀柄被她攥得發白。不遠處,安菲的身影在巨型培育艙后若隱若現,變異藍雪花組成的荊棘王冠在幽藍的熒光中緩緩旋轉,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如同某種遠古巨獸的低吟。就在艾思格轉動輪椅準備上前時,空中突然響起一陣空靈的古箏音,如寒泉擊石,又如深山鶴唳,穿透了周遭的混亂與壓抑。
霧氣中走出一道身影,素白長衫在風中翻飛,衣袂間隱約可見暗繡的麒麟紋樣。麟茵輕撫古箏,發間青銅鈴鐺隨著動作輕響,每一聲都像是命運的叩問。她半闔著眼,神情淡漠疏離,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占卜用的龜甲與銅錢隨意擺放在琴身之上,泛著冷冽的光澤。“莫急。“她開口,聲音清冷似冰,仿佛裹挾著千年寒霜,“此刻貿然前行,必入死局。“
安菲的笑聲穿透霧氣,充滿了嘲諷與不屑:“哪來的神棍?這里不歡迎裝神弄鬼的......“話音未落,麟茵突然抬手,一枚銅錢破空而出,精準擊中培育艙的核心裝置。藍光爆閃間,變異藍雪花瘋狂扭動,荊棘藤蔓如活物般向眾人撲來,枝條上尖銳的刺泛著詭異的紫光。
麟茵雙瞳驟然變色,眼中泛起金色的光芒,額間浮現出淡金色的麒麟紋路。她猛地將古箏翻轉,琴身竟化作古樸的青銅卦盤,卦象飛速旋轉,晦澀難懂的符文在盤上明滅閃爍。“坎水困,荊棘縛,唯有以血破局。“她的聲音混著琴弦震顫,擲出的龜甲在空中裂成兩半,裂紋如同蛛網蔓延,“但破局之人,非命中注定者不可為。“
艾思格握緊小提琴,琴身的玫瑰雕花硌得掌心生疼。他望著卦盤上不斷變幻的紋路,突然想起羅森手腕的刺青與父親琴盒暗紋的關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我來。“他剛要起身,卻被林悅按住肩膀。
“讓我試試。“林悅舉起裝有變異樣本的試管,解剖刀在指尖輕輕一劃,鮮血滴入樣本。剎那間,麟茵的古箏聲陡然急促,如暴風驟雨,卦盤上的卦象化作荊棘圖案,與安菲的徽章隔空呼應。培育艙的玻璃開始龜裂,變異藍雪花的紫色汁液與林悅的鮮血接觸的瞬間,竟詭異地褪去了毒性,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不可能!“安菲的尖叫刺破霧氣,她瘋狂敲擊控制器,更多藤蔓破土而出,將眾人圍在中央。麟茵突然切換男相,身形拔高,周身氣勢也隨之改變。他甩出腰間軟劍,劍光如銀練般斬斷襲來的藤蔓,劍穗上的毛球隨著動作晃動,與他冷峻的面容形成詭異反差。“你的占卜有誤!“安菲嘶吼道,發絲凌亂,眼神中滿是瘋狂,“藍雪花的基因鎖根本無法......“
“不是無法破解,是你從未想過,破解之法藏在血脈與羈絆里。“麟茵收劍歸鞘,青銅卦盤重新變回古箏,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帶著看透命運的從容,“我觀測星象已久,這場紛爭,始于家族的執念,也必將由愛終結。“他看向艾思格與林悅相握的手,占卜龜甲突然發出清鳴,光芒大盛,“現在,該斬斷最后那根荊棘了。“
霧氣漸漸散去,黎明的微光穿透云層。林悅與艾思格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堅定。他們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而麟茵則重新撫上古箏,悠揚的琴聲再次響起,似在訴說著命運的新篇章。
終章:血色藍雪花(be)
——當最后一滴熱血滲入土壤,未說完的情話在荊棘盡頭綻放,有些愛,本就是用生命寫就的標本。
麟茵的青銅卦盤在晨光中嗡鳴,裂紋如蛛網爬滿盤面。“卦象顯示,他......“占卜師喉間發緊,望著艾思格咳在白手帕上的黑血,終究將后半句話咽回腹中。林悅握著艾思格的手突然收緊,感受到他掌心跳動的頻率正在逐漸微弱——火災時吸入的變異孢子,早已在他體內織成致命的網。
安菲的笑聲從全息投影中炸開,整個城市的電子屏同時亮起她的臉。巨型培育艙里,荊棘王冠已經長成牢籠的形狀,困住了所有變異藍雪花。“親愛的艾思格,你的時間不多了。“她晃著荊棘密鑰,藍寶石耳墜折射出冰冷的光,“帶著林悅來碼頭,我讓你們體面地死在一起。“
深夜的實驗室,艾思格輕撫林悅熟睡的側臉。恒溫箱里,他用最后的力氣培育的藍雪花正在發光,花瓣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麟茵倚著古箏冷笑:“想瞞她?麒麟的眼睛,可看得透生死。“艾思格將小提琴輕輕放在林悅枕邊,琴盒夾層藏著他未完成的畫冊——每一頁都畫著她的模樣。
休眠艙的藍光亮起時,林悅在朦朧中抓住艾思格的手腕:“別丟下我......“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眼淚落在她睫毛上:“等藍雪花再次盛開......“艙門緩緩閉合,麟茵將龜甲放在艙頂,占卜紋路自動流轉成守護結界。“我會替你看著她。“占卜師撥動琴弦,琴聲中混入古老的咒文,“但你最好給我活著回來。“
泰晤士河碼頭的黎明被染成紫色,變異藍雪花的藤蔓如潮水般吞沒建筑。艾思格轉動輪椅碾過安菲布下的荊棘陣,每一道刮擦聲都像割裂心臟。“交出密鑰。“他舉起小提琴,琴身的玫瑰雕花滲出暗紅液體——那是他用鮮血滋養的最后武器。安菲癲狂大笑,將密鑰插入培育艙核心:“那就一起下地獄!“
爆炸的火光中,艾思格的小提琴化作千萬道銀絲。他想起父親在火海中拉琴的模樣,終于明白有些執念永遠無法被火焰燒盡。藍雪花的藤蔓刺穿他的身體,卻在觸碰到心臟時突然轉為溫柔的纏繞,將他托起,宛如托起一朵凋零的花。
三個月后,林悅在麟茵的古箏聲中蘇醒。城市已經重建,植物園里的藍雪花卻全部枯萎,唯有碼頭廢墟上,一株通體血紅的藍雪花在風中搖曳。她跌跌撞撞跑過去,發現花瓣上凝結著干涸的血跡,在泥土中組成模糊的字跡——“我愛你林悅“。
麟茵將艾思格的小提琴遞給她,琴弦上別著的藍雪花標本突然綻放出光芒。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琴聲,林悅握緊琴弓,在血色花海中奏響第一個音符。這次,不再有火焰與荊棘,只有永恒生長的愛意,在記憶深處,開出永不凋零的花。
終章:永不凋零的藍雪花(he)
——當生命的最后一滴熱血化作養分,愛便在廢墟中長出永恒的枝椏,將遺憾釀成永不褪色的標本。
爆炸的火光如同末日的晚霞,瞬間染紅了泰晤士河面。熾熱的氣浪掀翻岸邊的碎石,艾思格卻在這生死關頭,用小提琴僅剩的銀絲死死纏住安菲手中的荊棘密鑰。變異藍雪花的藤蔓如同猙獰的巨蟒,穿透他的左肩,紫色汁液灼燒著傷口,鉆心的疼痛幾乎讓他失去意識。但恍惚間,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林悅在云南雨林里,為保護一株瀕危蘭花,毅然決然與偷獵者對峙的模樣。那一刻,她的眼神是那樣堅定,那樣明亮。而此刻,他也要像她一樣,用生命守護心中那朵最珍貴的藍雪花。
“你以為犧牲自己就能結束?“安菲癲狂的笑聲混著爆炸聲,尖銳得如同指甲刮擦玻璃。她的指尖深深按進荊棘徽章,將其刺入培育艙核心,眼中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偏執,“莫里家族的詛咒永遠不會......“然而,她的話語戛然而止。艾思格拼盡最后的力氣,將浸透鮮血的琴弦刺入裝置縫隙。剎那間,藍雪花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突然迸發璀璨光芒,耀眼的藍光如同一輪新日,將兩人的身影徹底吞噬在光芒之中。
三個月后,持續震顫了許久的麟茵的青銅卦盤,終于停止了躁動。隨著一陣輕微的嗡鳴,休眠艙緩緩開啟,白色的霧氣如輕紗般彌漫開來。林悅在冰冷的霧氣中緩緩蘇醒,睫毛上還凝著細小的水珠,而她的手中,依舊緊攥著艾思格的小提琴,仿佛那是她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系。
城市已經在重建中煥發出新的生機,但唯有碼頭廢墟上,千萬株藍雪花在風中輕輕搖曳。每一片花瓣都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在陽光下流轉著夢幻般的色彩,仿佛是無數星辰墜落在人間。
“他用最后的力量改寫了基因序列。“麟茵靜靜地坐在古箏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琴弦上纏繞著的銀絲在陽光下閃爍,“這些藍雪花不僅能凈化污染,還會分泌治愈藥劑。“說著,占卜師掀開琴蓋,露出夾層里一本泛黃的素描本。林悅顫抖著雙手接過,緩緩翻開——每一頁都畫著她,有她在實驗室專注觀察標本的側影,有她在云南雨林里綻放燦爛笑容的模樣,還有她在月光下熟睡時恬靜的神態。每一幅畫都細致入微,飽含深情,淚水瞬間模糊了林悅的雙眼。
林悅沿著花海漫無目的地尋找,希望能找到一絲艾思格留下的痕跡。終于,在最大的一株藍雪花下,她發現了一塊刻滿紋路的石板。仔細看去,那竟是一段樂譜。當她顫抖著舉起小提琴,奏響第一個音符時,奇跡發生了——花瓣突然簌簌飄落,在空中旋轉、交織,組成一行發光的文字:“在所有可能的未來里,我都會找到你。“微風拂過,帶著藍雪花特有的清香,輕柔地擦過她的臉頰,仿佛艾思格溫柔的呼吸,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五年后,皇家科學院最先進的基因實驗室里,林悅專注地將培育出的新型藍雪花接入全息系統。淡藍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涌起,漸漸籠罩整個空間。在這柔和的光芒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逐漸清晰。艾思格的灰藍色眼眸帶著一如既往的笑意,伸手觸碰她的臉頰:“這次,我是用數據編寫的永生標本。“林悅含淚微笑,伸手握住那虛幻卻又真實的手。窗外,真正的藍雪花正順著玻璃歡快地攀爬,將陽光折射成絢麗的彩虹。那些曾以為會永遠凝固的遺憾,終究在愛的奇跡里,生長成了永恒,在時光的長河中,綻放出永不凋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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