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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夜殺(二合一)

夜尚淺。

墨之玄斜倚在門框上,身影與門影交織,臉上只有一如既往的苦相,難辨悲喜,他雙眸靜靜望著屋內的路塵,語氣低緩:“你真的打算幫那巴莊主去降妖?”

聽墨之玄似是話里有話,路塵眉頭微挑,望著他:“你是算出來什么了嗎?”

墨之玄現出一抹與他的苦瓜臉不太協調的笑意:“我確實算出了一些東西,但不是全部,算的越多損耗的功力也就越多,而且若是一不小心算到了不該算的東西,是會引來天罰的。

所以一般情況下除非事關生死,否則我極少時候會去算全部。

只是去算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然后由此推算出事情的大致發展方向便可?!?

“所以你算出了什么?”

墨之玄瞇了瞇眼道:“我是說命人,不是改命人,所以不能輕易地告訴你?!?

“可你已經開口提醒我了,”路塵笑了笑,“這不就是在助我改命了嗎?”

墨之玄輕輕嘆息,聲音有些悵然和飄忽:“改命要是真這么簡單就好了,我現在提醒你也不過是我既定命運的一環罷了?!?

“告不告訴我難道不是你自己心里決定的嗎?”路塵認真地問道。

墨之玄目光深遠,輕聲答道:“不,看似是出自我心之所想,實際只不過是一切促成我‘說’的緣由已成,所以我才會說出來。

換句話說,我決定提醒你這件事本身也是既定的。”

聽著墨之玄的話,路塵不由得沉默,他有種荒誕的感覺,覺得這家伙還真不太像這個世界的人,他的思想和理論在自己的老家那都能找到對應。

拉普拉斯妖,機械唯物主義,宿命論……

“無論如何,多謝?!?

墨之玄的提醒并不會影響路塵的決定與判斷,不過他還是會感謝墨之玄這份善意,即便這在墨之玄看來是既定的,并不摻雜太多的感情因素。

“行了,我要睡了?!甭穳m伸了個懶腰,朝他扇了扇手,“你總不會打算整夜杵我屋里吧?”

“你最好睡得著?!蹦柫寺柤?,撇下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默默離開。

事實證明。

路塵真睡得著。

他沉下心神,收斂思緒,默默回憶起同余鶴打斗時的感受。

入夢習武所需要的“見果”并不一定非要用眼睛看,感受也是一種“見果”。

…………

夜深人靜。

“啊——”

一聲驚叫猛地劃破夜的寂靜。

路塵倏地睜眼,自入夢習武的狀態中驚醒過來。

一般情況下,想要從入夢習武的狀態中出來,有三種方式。

一種是入夢習武結束,自然醒來。

第二種是在夢中做出越限舉動,強制醒來。

現在則是第三種,受外界干擾被動醒來。

不過這種方式雖然是被動的,但路塵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感知的,因為修習了觀覺通明錄,加上他自身本就有眼耳的神異。

所以他可以通過控制自己五感的敏感程度,進而去決定外界到底發出多大的動靜才能將他吵醒。

比如在封絕門時,他的處境十分安全,便會將五感的敏感程度降到最低,也就是和普通人一樣。

而出門在外,為了性命安全,他進行入夢習武之時會將五感提升到最高的程度以防備不測。

此時他猛地坐起身來,反手握住床頭橫掛的刀劍,警惕地朝著屋外看去。

他回憶起聲響,明白過來聲音是從前院那邊傳過來的。

“吱呀?!?

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路塵隨即踏出房門。

他與同時出門的墨之玄目光交匯,兩人皆露出凝重的神情,隨后他二人很有默契地身形一晃,疾速朝著前院掠去。

穿過一道月洞門,前院景象豁然顯現。

月光灑落,白得冷冽。

邱云、余鶴、石豪三人已先一步趕至,站于池塘前,神色皆沉。

路塵順著那三人的目光看去,只見池塘邊的那棵樹下竟躺有一具無頭尸體!

他的頭顱滾落在一旁,仍帶著笑,一種像是在討好又像是在求饒的諂笑。

是白日里開門的那小廝!

路塵并未立即上前,只站在稍遠之處,他目力極佳,現場細節已盡收眼底,此刻反而轉頭觀察起那三人的反應。

石豪眉毛緊皺,臉色陰沉;邱云微垂眼簾,似在思索;余鶴目光沉靜,有些漠然。

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驚慌的人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一群手持燈籠、面色驚惶的仆人簇擁著巴生老莊主,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

“這……”

巴生看到小廝的尸體時如遭雷擊,渾濁的老眼瞬間瞪大,臉上血色盡褪,布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他手中拐杖“哐當”一聲脫手掉落在地,枯瘦的身體直接嚇得傾倒,若非身邊兩個仆從眼疾手快地攙扶住,幾乎就要癱軟下去。

石豪來到巴生面前,緊盯著他問道:“巴老莊主,那吞天大王會否已知曉你暗中懸賞之事,所以夜里突襲你府中報復?”

“它……它……”巴生喘息著,嘴唇哆嗦,好半晌才勉強擠出聲音,難以置信道:“不應該啊,老朽此事做得頗為隱秘,知情者寥寥……它……它如何能知曉?”

“而且……而且……”

巴生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微微轉動,嘴唇囁嚅了幾下,終究沒能再說出更多,只是臉上恐懼未褪。

石豪又追問道:“會不會是那妖物見你今日召集了我們這些捉妖人,心中起疑,故而先下手為強?殺人立威?!”

“這……應……應當不會,”巴生艱難地搖頭,聲音微弱,“不到進奉之日他是從來不下山的。”

在場的眾人一時無言,氣氛變得緊張沉寂。

良久,巴生看著小廝的尸身,重重地嘆了口氣,吩咐道:“唉,收斂了吧,好生安葬,多給他家中些銀錢撫恤。”

幾名膽大的仆人應聲而上,神情惴惴,戰戰兢兢地開始收拾尸體。

巴生的目光緩緩掃過路塵、墨之玄、邱云、余鶴、石豪五人,眼神復雜難明,有悲痛,有恐懼,還藏著一絲警惕與疏離。

他緩緩道:“諸位明日只須將那吞天大王誅除,銀子自不會少。事了之后,便請各自離開此地吧。”

巴生意思很明顯——若非妖物所為,那么今夜剛至的這幾位外人,便有最大的嫌疑,所以便下了逐客令。

路塵感受到場中氣氛驟然緊繃,視線掃過其余幾人,只見人人心思各異,不言自明。

他沒有出聲,同墨之玄交換了下眼神之后,便默默返回屋中。

屋內,油燈如豆,光影跳動,墨之玄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想問我什么嗎?”

路塵搖了搖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墨之玄:“你若是愿意主動告知,我自然會聽,我非愚鈍固執之輩,不會傻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但——”

路塵語氣轉沉:“但我不會主動問。對我來說,你對我最大的幫助就是不要再纏著我,我不需要一個“萬事通”,更不會遇到事情就去依靠一個我想遠離的萬事通。”

墨之玄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不語。

緊接著,路塵的耳朵忽動了一下,他猛地抬手,食指豎在唇邊,對墨之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目光投向門外。

很快。

“梆、梆、梆——”

房門被人敲響,門外傳來邱云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謹慎:“路少俠?貧道邱云,有要事相商,可否容貧道進去一敘?”

路塵眼神微閃,他示意墨之玄擺好架勢,隨后一指彈出,將那門栓輕輕彈起。

邱云推門入內,他見路塵和墨之玄對他有所防備,不由得一怔,然后連忙低聲解釋道:“兩位懷疑是我殺了那小廝?”

“白日里他雖頂撞了我,可貧道也不至于因此就取了他的性命啊,這也太過心狠手辣了吧?!?

邱云覺得路塵和墨之玄對他的懷疑十分荒誕,不由得無奈輕笑。

他頓了頓,神色隨之變得凝重至極,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聲音壓得更低道:“方才人多眼雜,尤其那石豪在場,貧道有些話不便明言,恐生激變。二位細想,那小廝究竟是如何斃命的?”

路塵明白邱云想要說什么,他分析道:“那小廝斷頸之處,切口極為平整,筋肉骨骼皆是一齊而斷,兇手用的是刀,而且是大刀,他出手極快,那小廝根本尚未反應過來就被斬下了頭顱。”

邱云深深看了路塵一眼,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幾不可聞:“不錯,我懷疑兇手正是那石豪!這宅院之中,能使如此大刀,且又有如此剛猛力道與迅捷身手的,舍他其誰?

方才在前院,你們可曾留意,那石豪顧左右而言他,對那小廝是如何被殺的只字不提,反而將矛頭一味引向那‘吞天大王’,豈非欲蓋彌彰?”

路塵微微頜首,邱云的觀察與他所見不謀而合,他沉吟道:“道長所言確有道理。而且,我還留意到一處蹊蹺,那石豪現身之時,并未帶著他的隨身大刀?!?

邱云當即合了合掌,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分析得越發順暢:“這便是其疑點之一,習武之人的兵器并不是不可離手,可也要分情況。

方才深更半夜,突聞異響,情況未明之際,正常人第一反應便是抄起趁手兵刃以防不測,怎會像他這般,赤手空拳便沖了出來?”

經過與邱云的分析,路塵發現現場的所有線索,似乎都嚴絲合縫地指向了石豪。

但他心中仍有巨大的疑惑:“可那石豪與那小廝素昧平生,有何深仇大恨要下此毒手?動機何在?”

“這……”邱云捋了捋稀疏的胡須,也是一臉困惑,“貧道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與那余鶴不過比我們早到半日,按理說與這莊中仆役絕無可能結下這等殺身之仇。難道——”

他苦笑了一下,自嘲道:“難道他來時也被這小廝言語輕慢了?不至于啊,他的打扮又不像貧道這般寒酸。”

路塵目光閃爍,提出了另一個可能:“若是這座宅子里還有其他高手的話,借刀殺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此事不好求證啊,難道真的去找那石豪當面對質?”

“若他真的是兇手,以那石豪的實力,我估計咱們三人再加上那余鶴,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這該如何是好?”

“呦,人還挺齊?!?

余鶴這時悠哉悠哉地現身,他看見邱云三人都在,嘴角帶著慵懶笑意,直接開門見山道:“諸位也猜測石大哥是兇手?”

“你房間與他相鄰,可曾見他夜里帶刀出門?”邱云隨即問道。

余鶴瞇起那雙狹長的眼睛,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不過——”

“在那小廝尸體被發現前,我起夜去茅廁,出門時恰好見他正往自己房間走。當時他腳步匆匆,神色……嗯,似乎有些異樣。我與他打了個照面,他瞥了我一眼,并未言語,徑直回房了?!?

余鶴頓了頓,強調道:“那時他身上并未帶刀?!?

“而就在他回房之后,他又猛地出來,問我有沒有進過他的房間,看見過他的刀。

也就在這之后一小會兒,驚呼聲傳來,小廝的尸體被發現了?!?

“所以——”余鶴推斷道:“要么是有人竊石大哥的刀殺人,要么是他殺人之后將刀藏了起來?!?

余鶴這話剛一說出口,他身后便有不滿的聲音傳來:“人不是老子殺的,老子也沒藏刀?!?

石豪呲了呲牙花子,表情陰郁,他摸了摸后脖子十分郁悶地罵道:“老子的刀被偷了!”

“那個小廝是被大刀一刀斬首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而且我認得,兇手用的就是我的刀,可是兇手不是老子!

我為什么要殺那小廝啊?我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他掃視眾人一圈,眼中滿是憤怒與不屑,冷笑道:“就這點低劣手段你們都信?你們是不是蠢得沒救了?”

氣氛一時僵住。

邱云卻不為所動,冷靜發問:“那你為何深夜要偷偷摸摸出門?又去哪兒了?”

“……”

石豪一時間語塞,臉色變幻數次,片刻后猛地咬牙,破口大罵:“老子想出去就出去!干你屁事?!”

他甩了甩手,不耐煩地擺頭:“總之老子沒殺人就是沒殺人!你們要懷疑就隨便懷疑。不過我好心提醒你們,”

他臉色變得極為嚴肅,眼神陰沉:“兇手的那一刀極為干凈利落,手法凌厲,不是開脈大成絕做不到。咱們這些人里,除了我,沒人能做到這一點?!?

他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意味:“這院子里一定還藏這個高手,就是不知是人是妖。

我本想著提醒你們幾句,大家抱團保命??杉热荒銈冃挪贿^我,那就各走各的!老子才懶得保護你們這些拖油瓶!”

說罷,他便怒氣沖沖地往轉身離開,臨走前還丟下一句:

“明天打殺了那小妖,銀子一拿,老子立刻走人,再也不摻和這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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