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星霜換覺得賢朱公主的故事大概還很長,便坐了下來,將手中攥了很久的糖放在自己的口中,嗯,沒有味道,卻仍舊細(xì)細(xì)含著。
果然是圣物的軀體,逃不掉的口腹之欲,卻不會再有任何口感之說,所有的口感只能通過過去去懷念,這算不算是一種刑罰呢?
星霜換看著天邊的云霞,云霞一整個鋪開,艷麗奪目,說道:“我并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吸收了星霜換法力的賢朱公主,精神狀態(tài)比剛才好了許多,已經(jīng)能自己喝水了,她將碗中剩余的水一飲而盡,便打發(fā)小男孩去打一些新的水過來。小男孩很是乖巧,賢朱公主說的每一句話,小男孩都默默的聽著,從來不會有任何反駁。
看著小男孩從破舊的大門走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破裂的門,然后拿著水碗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他,很可愛吧?”賢朱公主就這么柔柔的看著小男孩,眼中是散不掉的柔情。
星霜換也順著賢朱公主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一個背影從門口的轉(zhuǎn)角跑過去,又想到小男孩給自己那顆糖的場景,星霜換說道:“嗯,很可愛,我聽到了,他是你的兒子”。
賢朱公主忍不住輕笑出聲:“女君怕是在星盤大陣呆的太久了,對這人間的生老病死的概念都模糊了許多,他是人,三百年過去了怎么可能能活這么久。”
看著星霜換望向自己的目光,賢朱公主苦笑道:“我連張涼都保不住,如何保得住一個孩子”。
“張涼,他死了”。
星霜換轉(zhuǎn)過頭說道:“死在那場戰(zhàn)爭中了嗎?對于他來說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聞言,賢朱公主說話的語氣中帶了些許的凝重說道:“不是死在那場戰(zhàn)爭中的”。
“我是妖,這件事只有當(dāng)初救我的日刀國國主知道,他控制了我,他一開始真的只是希望通過我為他的子民謀福祉,這也讓我為了百姓做出了許多的功德,在百姓之中,我可以說是有一些名望在身上的,卻沒有想到他會利用這一點(diǎn)”。
“開戰(zhàn),總是需要一個由頭的,這個由頭還必須合情合理,最好能引發(fā)全民公憤,而我就是那個由頭”。說道這賢朱公主突然全身像是沒有了力氣一般,一下子癱坐了床頭。
“他們說,我被張涼陷害,任由豬妖侵占了我的身體,加上當(dāng)時的你們的確為了我的一己之私作出了除妖的舉動,而這就不免被人給利用了”。
“日刀國子民的滿腔怒火和對我的無限忠誠變成了一個無視天地規(guī)則,威力巨大的傀儡”。
“那是一場戰(zhàn)爭嗎?不是,那是一場屠戮,是對對戰(zhàn)雙方的屠戮,不只是豐南國的人死傷慘重,日刀國的人為了制造出這種傀儡機(jī)器,他們將一個又一個的鮮活的人挖空臟器,要讓他們在自己還有意識的情況下將妖的器官安裝在自己身上,那些妖精也是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器官從自己的身體中被剝離出來,就這樣看著他轉(zhuǎn)移到他從來看不起的人身上”。
等他們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場普通的戰(zhàn)爭的時候,他們驚恐,驚慌失措,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昔日的兄弟變成了要么變成了不人不妖卻沒有戰(zhàn)力,日日忍受天地規(guī)則懲罰最終化為灰燼的怪物,要么變成不受天地規(guī)則的限制卻只有思想行動卻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的怪物”。
“他們害怕了,他們想逃,他們逃不掉”。
“那是一場人間的煉獄,甚至是全人類的災(zāi)難,我們每日都在跟那些怪物戰(zhàn)斗,一個怪物死了他們還會源源不斷的制造新的怪物,我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底持續(xù)了多久,我們甚至以為這樣的日子即時戰(zhàn)斗到死都不會結(jié)束”。
說道這里,賢朱公主的眼睛中充滿了絕望,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好像又再次回到了那時候的陰暗日子,是連想都不敢想的灰暗日子。不知道是時間久了,還是總是習(xí)慣性的忘掉痛苦的感覺,再次回想起來,雖然仍舊感覺悲壯,卻不會再感到窒息了。
“后來呢,發(fā)生如此恐怖的事情,這就不只是單純的凡間之事,這個時候康窟老祖沒有下來管嗎?”星霜換不解的問道。
“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噎嗚大仙”。賢朱公主說完,看了星霜換一眼說道:“說到這你應(yīng)該了解為什么會有這場戰(zhàn)爭了吧”。
原來是他啊,星霜換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瞬間愣神,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鎮(zhèn)靜。
“再后來,戰(zhàn)爭就被你們這些神仙輕而易舉的解除了,康窟老祖和噎嗚大仙獲得了更好的贊譽(yù),而我卻淪為了靶子,成為眾矢之的”。
“事情的開端本就是因我而起,按照那兩位的說法也應(yīng)該因?yàn)槲叶Y(jié)束,是的,也應(yīng)該因?yàn)槲叶Y(jié)束”。賢朱公主說道最后語氣逐漸變得輕薄,聲音脆的仿佛碰一下連同整個人都會碎掉。
“那些被死在戰(zhàn)場的的人的家屬都認(rèn)為所有的戰(zhàn)爭都是因我而起,要不是為了我,日刀國也不會對豐南國開戰(zhàn),日刀國的將士也不會為了我而被煉制成傀儡,豐南國的將士也不會為了我而被卷入這場無盡的屠戮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為了我”。說道最后,賢朱公主的臉上語氣中都染上了些許怒氣。
“為了我,憑什么說什么都是為了我,是我讓他們干的這些事嗎?是我讓日刀國向豐南國開戰(zhàn)的嗎?是我把日刀國戰(zhàn)士變成傀儡的嗎?是我殺了豐南國的將士嗎?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沒有做,他們?yōu)槭裁匆f為了我,我不要這樣的為了我,我不要”。
盛怒之下,一連串的委屈轟隆隆的砸在了賢朱公主的身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走到屋外,抬頭望著天,天色已經(jīng)暗沉,一輪彎月直直的掛在天上,皎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