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女君微微轉(zhuǎn)身,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仿佛眼前的一切也是她沒有預(yù)料到的,喃喃自語道:“居然是真的”。說完,好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松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天邊,周圍不斷有星石降落,降落之處,烈火焚燒,或是洪水決堤泛濫。小童向前拽了拽那黃色身影的衣裙,有些害怕,但是拽住那衣裙以后一切好像都不怎么害怕了。
黃色身影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小男孩,輕輕的扶了撫男孩的臉龐,男孩原本被嚇得蒼白的臉龐也因此涌現(xiàn)出了一絲粉色,那人微笑著看著男孩,男孩也因此看清了那個人的面容,面色有些蒼白卻也因此美的動人,那人將被男童拽住外衣衣裙解下,然后用手碰了碰他的頭。
男孩在那人的眼里看到了他從未看到過的東西,這種眼神他沒看過,他見過寺廟里的僧人的眼神,很像卻又不是,他也見過妻兒慘死男人拿刀砍向行兇者的眼神,那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眼神,可是,也不是,眼前這名女子的眼神一點都不可怕。
“姐姐,這里很危險,我們躲起來吧,你瞧前面那個草垛,我玩捉迷藏的時候經(jīng)常躲在那里,他們都找不到我”,小男孩怯生生的說道。
女子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又為男孩擋住了一顆飛來的隕石。然后將自己身上的黃色衣裙緊緊的包裹在男孩身上,毅然決然的飛向了那星石墜落的源頭。
一陣巨大的光芒亮起,蓋住了所有星石的光芒,還未落的星石迅速回流,朝著那個光源飛去,像是收到了什么召喚。
那婦人終于趕到了,緊緊地抱著小男孩,小男孩卻盯著那團星光,緊緊抱著那個黃色衣裙,然后星光散發(fā)出了一陣刺眼的光芒,所有的人都被晃的閉上了眼睛,只有那小男孩看著,緊緊地看著,看著那團光芒從最為亮眼到歸于黑暗,徹底的黑暗,不再有任何光明。
再后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咆哮響徹天際,也叫醒了旭日的日光,旭日東升,人們從黑暗中結(jié)束走向光明。那道聲音太過用力,很多人都沒有聽清,只有小女孩聽到了,他喊得是,星霜換。
與此同時,等分覺得他好久沒有睡過這么舒服的覺了,他覺得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像他剛才睡得那樣的好。
甚至他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一個好漂亮的姐姐給他披上好漂亮的衣服,周圍星光點點,只是有些燒焦的味道和紛雜的聲音讓這副場景顯得有些不美,不過只要在那個姐姐身后,等分覺得這些嘈雜的事物都顯得不值一提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大姐姐給自己披上他的衣服之后就要走了,他想留根本留不住,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這個姐姐的臉。
明明夢里還記得有人叫那個姐姐的名字,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都想不起來那個名字叫什么了。
當(dāng)?shù)确謴膲糁行褋碇螅桶l(fā)現(xiàn)星霜換躺在地上,周圍是鮮血星星點點的揚撒在周圍,嘴角還有抹不去的血跡。
饒是等分再愚鈍也知道,自己受傷這件事跟星霜換無關(guān),是她救了自己,一時之間,等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是自己的殺母仇人,卻因為救自己而受傷,但是,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殺掉她的時機,大不了自己再把命賠給她。
想到這里,等分默默的舉起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撲哧一聲,血花四濺。
人們常說:日月交輝,霓虹為伴,這是人間理想。星河燦爛,投影在心愛的人的眼波,這是最美遐想。
月與星一直以來在茫茫的宇宙之中相伴相生,給夜晚的世間萬物帶來了只屬于他們的光明,斗轉(zhuǎn)星移,是豐收的鼓點,彈奏喜悅的笑意。
這種笑意是億萬年的衍化,初始仍舊是一片黑暗,一片徹骨的冷,無花無果無生命,只有一片漆黑。
原原本本應(yīng)該是一直這樣下去的,然混沌之力在這天地之中凝聚,愈聚愈濃,迷霧漫漫,漸漸的,慢慢的,散落在世界的邊界,逐漸凝聚。
倏爾,這種混沌之力似乎是承受不住這億萬年的安靜,不斷的開始躁動起來,起初只有一粒微塵,在靜靜的跳躍,幾不可查。
然不過短短時間,所有的微塵都在跳動,有的向上,有的向下,有的向左,有的向右,各個方向的粒子都在跳動,似乎要逃離這一片黑暗,又好像等了好久,大部分的粒子都安靜了下來。
陽光投射進來,形成一片天地,也形成了人、妖、仙、魔四道。
四道掌控這方土地,各自安居樂業(yè),互不干擾,然混沌之力日漸稀釋,純凈之力的減小讓各處貪念橫生,是以,為爭奪地盤,成為天地霸主,人妖仙魔四道開始了戰(zhàn)爭。
然,這四道本就是相生相克,互相拼爭的下場也便只有一個,那便是玉石俱焚,天被捅出了個大窟窿。
天降烈火,地下洪水,似乎要清洗干凈這世界,為重鑄世間,
女媧娘娘五彩石補青天。
后來這數(shù)萬萬個五彩石便在夜晚化作天空上方那漫天的繁星,在寂寥的夜晚陪伴這天空中最為孤獨的月,而這世間也迎來了數(shù)萬年的和平。
“那,掃把星,你說這星星是五彩石所衍化而生,那這月亮是什么,是不是最大的五彩石化成的”。
一聲稚嫩的童音打斷了那道侃侃而談,中氣十足且語氣中有些自鳴得意的聲音。
掃把星原本還沉浸在周圍小童的崇拜目光之中,被這突然的一聲打斷,皺了皺眉。
睜開一眼,瞇了又瞇,終是看清來人,向前舉了舉掃把,小童順勢跳到掃把上去,順著掃把慢慢的走到掃把星的肩膀上,坐著不動了。
掃把星摸摸小童的臉,說道:“這不是整日里只會搗蛋闖禍的星淚星霜換小女君嗎?怎的,今日竟有閑情逸致來這聽我的掃堂會了,是不是也想著悟道,好在渡劫時多一番造化”。
小女童噗嗤一笑,看著掃把星正襟危坐,說道:“人家無上老君開仙道大會,熙熙攘攘的坐了萬千仙家。
所謂傳道受業(yè)解惑,仙聚會當(dāng)日自然有不少仙者參透功法,齊齊晉升,每每圍繞而起的五色祥云是久久不散,在凡間的本子上不知道平添了多少瑰麗,你這掃堂會不過就是我們幾個來聽得罷”。
掃把星憤憤不平道:“這便是你不懂了,你曉得什么是精益求精嘛,我這掃堂會雖小,卻勝在精華二字身上,這所謂精華,初初怎能體現(xiàn),必然的日積月累的參透方可。這豈是無上老君所能比得上的”。
說罷將眼睛瞇了又瞇道,摸著為數(shù)不多的胡須說道:“你這幾日不是在禁足,怎的忽然跑出來了”。
小童臉色一訕,后擺了擺身體,端端正正的坐在掃把星的肩膀上,輕咳一聲,將頭抬得高高的。
這種自欺欺人的把戲是星霜換小女君的慣用好戲,不知道怎么回答自然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不過一般這個時候按照星霜換小神女的話便是,看著掃把星詭異的摸著兩三根可憐的胡須,自覺為胡須默哀,年紀(jì)一大把還得被掃把星蹂躪。
無法將小須須從掃把星臉上拯救下來,不看才是最大的禮貌,實在是有礙觀瞻,這么做的原因也是為了不想讓掃把星丟了臉面,免得一把子老臉不知道放在哪個爐鼎為好。
然后再深深感嘆一下自己體貼,原來自己也是難得一見的體己仙。
“你怎的去過,姑女神女同意你去了,還前幾日,我猶記得,你前幾日不是因為扒了東海那只神龜?shù)臍ぃ簧衽o關(guān)禁閉了嘛,”,掃把星裝作細細思索,語氣卻微挑的說道。
被一語道破自己偷偷溜出去還被關(guān)禁閉這等丟人之事,小童臉上面露出一絲尷尬,剛做好的心理建設(shè)真是抵不住這等不看眼色的追問。
抖了抖腿,小童又義正言辭的說道:“別想著轉(zhuǎn)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那月亮到底是不是五彩石化得呢”。
似乎是被為難住了,掃把星放下小童,慢慢踱步到一旁,只自己在碎碎念,嘴里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女童學(xué)著他踱步的樣子,一只手拿著掃把背在身后,佝僂著身軀,另外一只手摸著自己的胡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
掃把星似乎是想入迷了,周身竟直接進入了悟道之界,這悟道之界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輕松了,星霜換還記得想當(dāng)初無上老君說過,悟道之界講究機緣,有些神仙一生仙身卻無悟道一次。
目前已知達到悟道之界的神仙只有無上老君一人,平常的神仙最多的便是悟道然后應(yīng)劫,得一番造化,所謂的造化,其實也就是可以多長些年月,不然一個個的哪能活這么久,當(dāng)然也有一些有額外造化的神仙。
星淚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掃把星,這周身的仙澤是真的悟道之界不假,可是,悟道之界怎會出現(xiàn)在這一天界灑掃仙身上,定是感知錯誤。
似乎是為了驗證星霜換所想,那氣澤很快便消失不見。
果然是禁閉關(guān)久了,腦子容易出問題,星霜換掃掉腦中的念頭,順著掃把,快速爬到掃把星的肩頭。
一把抓住他的山羊胡說。:“掃把星,不知道便是不知道,我早知道你只有三分本事卻吹出十分的機靈,這樣吧,過幾日無上老君又要開掃堂會,不如你與我一道去,如何?”。
“真的嗎”,掃把星一下從思慮的事情中回神過來,驚喜的說道,然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驚喜有傷風(fēng)度,在一眾小童面前有失自己的做派。
拼了老命將星霜換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扒開,免得失了輕重傷了自己的珍貴的胡須。
掃把星摸著所剩無幾的胡子,佯裝皺著眉說道:“既然你誠意相邀,老夫不去也不甚合適,如此,便隨你了”。
星霜換看著掃把星那幾根枯燥干癟的胡子,想著給他抹點油油看上去應(yīng)該能茁壯一番,然后從懷中摸出了不知道從哪兒收集來的油油,雖然味道不太好聞,不過作用應(yīng)該是一樣的。
當(dāng)掃把星還在那裝模作樣學(xué)著無上老君皺眉的樣子時,一只罪惡的小手已然爬上了他的胡須,待到發(fā)覺時,掃把星終于忍不住抄起了他的掃把:“星霜換,那是赤腳大仙的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