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砸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愈發密集，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申滬風盯著阿福，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你確定？”他問。

阿福點頭，呼吸急促：“他們在虹口倉庫有個秘密據點，我偷聽到他們說，執行者會在明天凌晨三點出現在外灘信號塔旁。”

鐘朗已經抓起了槍，韓非則迅速檢查彈夾，于勝男皺眉道：“這么短的時間，我們得立刻行動。”

梅姨低聲說：“情報一旦泄露出去，敵人一定會提前動手。”

“那就別給他們時間。”申滬風站起身，披上風衣，“我們分三路，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包抄過去。目標只有一個——阻止信號塔被破壞，抓住執行者。”

眾人迅速整備裝備，不多時便分成小隊出發。

夜色中，幾輛黑色轎車沿著泥濘的街道駛向目的地，車燈被遮蔽，僅靠微弱的月光辨路。

外灘的信號塔矗立在江邊，高聳入云。此刻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風吹過鐵架結構發出的低沉嗚咽。

申滬風帶著阿福和韓非潛伏在東北角的一處廢棄倉庫后方。他掏出地圖，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確認位置。

“按計劃，我們先派人上去切斷外圍警戒。”他說，“鐘朗和于勝男負責監控主入口，梅姨在外圍策應。”

阿福蹲在一旁，手中緊握著一把匕首，眼神專注。

“走。”申滬風低聲道，三人開始向前推進。

接近信號塔時，前方傳來腳步聲。阿福立刻示意停下，側耳傾聽。

兩名敵方守衛正沿巡邏路線緩緩移動，一人叼著煙，另一人手里拿著一支造型奇特的匕首，刀身刻著一個模糊的家族紋章。

阿福眼神一凝，記下了那紋章的形狀。

“有埋伏。”韓非壓低聲音，“人數不明，但肯定不止兩個。”

申滬風觀察了一會兒，低聲下令：“繞過去，別驚動他們。”

他們避開正面巡邏線，從西側攀爬進入信號塔內部。樓梯狹窄，每一步都可能暴露行蹤。他們小心翼翼地向上移動，直到抵達控制室門口。

門虛掩著，里面傳來低聲交談。

“數據傳輸已經開始。”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只要再堅持十分鐘，信號塔就會徹底癱瘓。”

另一個聲音冷笑道：“租界的人根本想不到我們會選這里下手。”

申滬風做了個手勢，韓非猛地一腳踹開房門，兩人同時沖了進去。

屋內兩名技術人員驚叫一聲，其中一人試圖按下紅色按鈕，卻被韓非撲倒，兩人在地上翻滾廝打。

另一人轉身想逃，被申滬風一槍托砸中后頸，當場昏厥。

“快！”申滬風喊道，“終止程序！”

韓非飛快地操作終端，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代碼和倒計時：還剩六分鐘。

“我需要密碼。”韓非咬牙。

“沒有時間了。”申滬風環顧四周，發現墻上掛著一張布滿線路圖的面板，他猛然想起之前在虹口倉庫看到的情報。

“試試這個組合。”他指著一組數字，“這是川島慣用的密碼模式。”

韓非輸入數字，屏幕閃爍了一下，倒計時停止。

“成功了。”他松了口氣。

但還沒等他們慶祝，門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糟了！”韓非拔出槍。

申滬風推開窗戶，探頭一看，黑壓壓一片敵人正在逼近，至少二十人，火力充足。

“我們被包圍了。”阿福低聲說。

申滬風迅速做出判斷：“撤到二樓平臺，那里視野開闊，可以狙擊。”

三人退到平臺上，敵人開始射擊，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

“掩護我！”申滬風大喊，他彎腰跑向一處通風管道，準備從側面繞出包圍圈。

韓非和阿福分別占據有利位置，開始反擊。

就在申滬風即將穿過管道時，一道黑影突然閃現，一名狙擊手正瞄準他的頭部。

阿福幾乎是在瞬間反應過來，他猛撲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一槍。

“不！”申滬風怒吼。

阿福被擊中胸口，整個人跌倒在地，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服。

申滬風沖過去，將他扶起，顫抖著喊：“撐住！醫生馬上就來！”

阿福嘴唇發白，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說完，他的眼睛緩緩閉上，手中的畫筆掉落在地上，沾滿了血跡。

申滬風怔住了，耳邊的槍聲仿佛一下子遠去。

他低頭看著阿福的臉，那個曾經在街頭流浪的小混混，如今卻為了保護他，永遠地閉上了眼。

“阿福……”他喃喃。

韓非在不遠處大喊：“申哥！敵人還在靠近！”

申滬風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撿起阿福掉落的畫筆，緊緊攥在手中，然后站起身，目光如刀。

“今天，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他迅速調整戰術，利用地形優勢重新組織防御，同時通過對講機聯系鐘朗。

“我們在信號塔二層，遭遇大量敵人。阿福犧牲了，我們必須突圍。”

鐘朗的聲音傳來：“我們這邊也遇到阻力，但他們主力都在你們那邊，你們必須拖住他們至少五分鐘。”

“明白。”申滬風冷靜地下達命令，“韓非，你負責掩護，我從西側繞出去，制造突破口。”

韓非點頭：“小心點。”

申滬風悄然離開平臺，借助黑暗與風聲的掩護，繞到敵人后方。他找到一處制高點，架起狙擊槍。

瞄準鏡中，一個個敵人清晰可見。

他扣下扳機，第一槍擊中敵人的右肩，第二槍爆頭，第三槍擊碎指揮官的通訊器。

混亂在敵陣中蔓延開來。

“現在！”他對對講機喊道。

韓非立刻帶著殘余人員從正面發起沖鋒，敵人措手不及，防線出現缺口。

申滬風從后方殺出，一路突進，所過之處敵人紛紛倒下。

最終，他們終于突破重圍，撤離信號塔。

回到臨時藏身處，申滬風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夜色。

他緩緩攤開手掌，那支沾血的畫筆靜靜躺在掌心。

阿福生前最愛畫畫，尤其是水彩。他曾說過，希望有一天能畫出這座城市的全貌。

而現在，這座城市依舊喧囂，只是少了一個人。

“你放心。”申滬風低聲說，“我會完成你的畫。”

他轉過身，面對眾人，眼神堅定。

“這只是開始。”

下一秒，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地面震動，遠處火光沖天。

“怎么回事？”韓非沖到窗邊。

申滬風瞇起眼，只見虹口方向濃煙滾滾，隱約能看到一座建筑正在燃燒。

“他們沒放棄。”他冷笑，“北辰計劃仍在繼續。”

他拿起外套，走向門口。

“我們還有任務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