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章 竹影劍光

細密如針的雨絲紛紛揚揚地飄落,宛如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金陵城的青石板路悉心地洗滌著,使得路面越發(fā)油亮,反射著清冷的光。蕭云和柳如煙一前一后,腳步遲緩地走在這空蕩無人的街道上,每一步落下,那腳步聲都被密集的雨聲無情地吞噬。

蕭云身著的青衫早已被雨水浸透,緊緊地貼在他挺拔的身軀上,勾勒出他那令人贊嘆的身形。可他似乎絲毫不在意這濕漉漉的衣衫帶來的不適,只是時不時抬手舉起酒葫蘆,送到嘴邊,微微仰頭,輕輕啜上一口。那酒順著喉嚨流下,仿佛能驅(qū)散這雨中的絲絲寒意。

“前面有家客棧,暫且避一避吧。”柳如煙的聲音,穿過如幕的雨簾,清冷得如同她手中那把絕世的寶劍,不帶一絲多余的情感。

蕭云聞言,緩緩抬眼望去,只見一盞昏黃的燈籠在風(fēng)雨中孤獨地搖曳著,上面“歸云居”三個字在雨幕中若隱若現(xiàn)。他嘴角微微上揚,心中竟涌起一絲莫名的好感:“好名字,正適合今晚。”

客棧規(guī)模不大,卻透著一股干凈雅致的氣息。須發(fā)花白的掌柜見有客人進門,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從柜臺后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兩位客官,要住店嗎?”

“兩間上房。”柳如煙平靜地說道,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輕輕放在柜臺上,動作干脆利落。

掌柜的看了看兩人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又瞧了瞧外面依舊瓢潑的大雨,關(guān)切地說道:“這天氣……要不要先喝碗姜湯驅(qū)驅(qū)寒?小店自釀的梅子酒也不錯。”

聽到“梅子酒”三個字,蕭云眼睛頓時一亮,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那就來壺梅子酒,再……”他偷偷瞥了一眼柳如煙,猶豫了一下,接著說,“兩碗姜湯。”

柳如煙微微蹙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抿了抿嘴,沉默地跟著小二往樓上走去。

房間比想象中要寬敞許多,臨窗擺放著一張精致的紅木小幾,旁邊是兩把古樸的藤椅。蕭云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雙手快速地將濕漉漉的外袍脫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動作十分灑脫。而柳如煙則靜靜地站在門邊,迅速地重新戴上了面紗,只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如同一只隨時準(zhǔn)備出擊的獵豹。

“柳仙子不必如此戒備,”蕭云笑著說道,眼神中卻透著一絲真誠,“我雖名聲不佳,卻從不強迫女子。”

“我并非擔(dān)心這個。”柳如煙聲音平靜,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只是習(xí)慣使然。”

不一會兒,小二端著姜湯和酒走了進來,又細心地點上了熏香。那香氣在潮濕的空氣中緩緩彌漫開來,帶著淡淡的檀木味道,讓人感覺格外愜意。柳如煙這才緩緩走到窗前,與蕭云隔幾而坐,卻依然沒有摘下面紗的意思。

蕭云也不勉強,自顧自地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輕輕端起酒杯,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淺嘗一口,滿足地瞇起了眼睛:“好酒!雖比不上我的竹葉青,卻也別有風(fēng)味。”

柳如煙雙手捧著姜湯碗,熱氣在她面前氤氳開來,使得她的眼睛在這朦朧中顯得格外明亮。她靜靜地看著蕭云,突然開口道:“蕭公子似乎對身世一事并不十分驚訝。”

蕭云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輕輕蕩出細小的漩渦。他陷入了回憶,緩緩說道:“二十年來,我偶爾會做一些奇怪的夢……血色、劍光,還有哭聲。”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輕快起來,臉上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美酒和賭局就足夠讓我忘記這些了。”

“你從未想過追查真相?”柳如煙追問道,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查來做什么?”蕭云仰頭飲盡杯中酒,放下酒杯,滿不在乎地說道,“報仇雪恨?那多累啊。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正道。”

柳如煙凝視著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玩世不恭的笑容,試圖看出他內(nèi)心深處的真實想法:“那你為何答應(yīng)與我同去幽冥教?”

“好奇而已。”蕭云又倒了一杯酒,輕輕晃動著酒杯,嬉皮笑臉地說道,“再說,有美人相伴,何樂不為?”

柳如煙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蕭公子,你可知幽冥教為何要滅天劍門滿門?”

窗外雨聲漸漸變大,一道耀眼的閃電劃過夜空,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在那電光閃爍的瞬間,柳如煙清晰地看到了蕭云眼中深藏的痛楚和憤怒,但那情緒轉(zhuǎn)瞬即逝,他又恢復(fù)了那副懶散的模樣。

“愿聞其詳。”他晃著酒杯,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因為‘天劍訣’。”柳如煙壓低聲音,神色變得十分凝重,“傳說天劍門祖?zhèn)鞯倪@門劍法練至最高境界,可破天下一切邪功。幽冥教主司馬無極修煉的‘九幽玄功’正好被其克制。”

蕭云挑眉,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所以他們就殺人全家?真是……小家子氣。”他語氣看似輕松,但手指卻不自覺地捏緊了酒杯,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憤怒。

“天劍門主蕭天行——也就是你父親——寧死不交劍譜,最終……”柳如煙沒有說下去,眼神中充滿了惋惜。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蕭云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窗前,背對著柳如煙,聲音低沉地問道:“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是唯一可能練成‘天劍訣’的人。”柳如煙也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認真地說道,“幽冥教近日重出江湖,已滅了七個小門派。只有你能阻止他們。”

蕭云沉默良久,忽然轉(zhuǎn)身,臉上又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柳仙子,你說我會不會其實根本不是什么天劍門后人?也許胎記只是巧合,玉佩也是偽造的。”

柳如煙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小心翼翼地展開放在桌上:“這是天劍門被滅門前一個月,蕭天行寫給摯友的信,提到他三歲幼子后背的梅花胎記,還畫了形狀。你自己比對。”

蕭云盯著那張紙,呼吸微微急促起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紙上畫的胎記形狀與他背上的一模一樣,連花瓣的數(shù)目都分毫不差。

“看來我真是那個幸運兒啊。”他干笑兩聲,抓起酒壺直接對嘴灌了一大口,試圖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波瀾,“那么柳仙子又是什么人?為何對這些事如此了解?”

柳如煙重新坐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傷:“我?guī)煾该非逵笆鞘捥煨械墓式唬彩恰业酿B(yǎng)父。他臨終前將這一切告訴我,命我尋到你。”

“梅清影……”蕭云喃喃重復(fù)這個名字,眉頭微皺,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我好像在哪聽過。”

“寒梅劍梅清影,二十年前江湖人稱‘劍膽琴心’。”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哀傷,聲音有些哽咽,“他尋找了你十年,最終因病去世。”

蕭云走回桌前坐下,罕見地沒有接話,陷入了沉思。兩人之間只剩下雨打窗欞的聲音和酒液倒入杯中的輕響。

良久,蕭云才開口:“明天一早出發(fā)?”

柳如煙點頭,眼神堅定:“我已備好馬匹和干糧。”

“不愧是‘寒梅仙子’,做事就是周到。”蕭云又恢復(fù)了那種輕佻的語氣,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不過我還得去個地方。”

“哪里?”柳如煙警惕地問道。

“賭場。”見柳如煙皺眉,蕭云笑著解釋,“放心,不是去賭錢。趙天霸那廝消息靈通,說不定知道幽冥教的動向。”

柳如煙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也好。但務(wù)必小心,幽冥教耳目眾多。”

蕭云舉杯,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為我們的合作干一杯?”

柳如煙端起姜湯,輕輕與他碰杯,聲音輕柔卻堅定:“愿此行順利。”

兩人各自飲盡杯中物。蕭云忽然笑道:“柳仙子,你戴著面紗怎么喝湯的?莫非……”

“蕭公子,”柳如煙打斷他,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有些秘密還是保留的好。”

蕭云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隨你便。不過總有一天,我會看到你的真面目。”

“等你真正拔出‘青霜’劍的時候吧。”柳如煙起身走向門口,聲音清冷,“晚安,蕭公子。”

門輕輕關(guān)上,蕭云獨自坐在窗前,聽著雨聲,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腰間的劍柄。窗外的雨幕中,隱約可見遠處的山影,如同一把把倒插的利劍,仿佛在訴說著江湖的兇險。

天剛蒙蒙亮,蕭云就被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喚醒。他緩緩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一套干凈的青色衣衫和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

“倒是貼心。”蕭云自語道,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迅速換上新衣,三口兩口喝完粥,拎起酒葫蘆就出了門。

客棧后院是一片竹林,晨霧在竹林中繚繞,宛如仙境。他看到一個白色身影正在練劍,那身影輕盈靈動,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仙鶴。柳如煙沒有戴面紗,一柄細長的劍在她手中如活物般游走,劍尖劃出的弧線在空中留下淡淡的白痕,宛如寒冬中綻放的梅花,美麗而又凌厲。

蕭云倚在一根粗壯的竹子上,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柳如煙的劍法嚴謹優(yōu)美,每一招都恰到好處,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與他隨心所欲的劍路截然不同。

“偷看別人練劍可不是君子所為。”柳如煙突然收劍,轉(zhuǎn)向他,眼神中帶著一絲責(zé)備。

蕭云笑著走上前,眼神中充滿了欣賞:“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柳仙子的‘寒梅劍法’果然名不虛傳,美極了。”

“劍是殺人器,不是觀賞物。”柳如煙淡淡道,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但卻也沒有重新戴上面紗。晨光中,她的面容清麗絕俗,眉目如畫,卻帶著一股不容褻瀆的凜然之氣。

“這話不對。”蕭云抽出自己的劍,眼神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劍可以是殺人器,也可以是藝術(shù)品,全看用劍之人。”說著,他隨手一揮,劍光如流水般瀉出,在空中劃出幾道看似雜亂無章卻暗含玄機的軌跡。

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不是任何門派的劍法。”

“我自己瞎琢磨的。”蕭云收劍笑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怎么樣,要不要比劃比劃?”

柳如煙猶豫片刻,點了點頭:“點到為止。”

兩人相隔三丈站定,竹林中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一陣風(fēng)吹過,竹葉沙沙作響,一片落葉緩緩飄下——

就在落葉觸地的瞬間,柳如煙動了。她的劍快如閃電,直取蕭云咽喉。蕭云卻不慌不忙,劍尖輕輕一挑,將她的攻勢引向一旁。柳如煙變招極快,劍勢一轉(zhuǎn),如梅花點點,籠罩蕭云胸前七大要穴。

蕭云大笑一聲,身形突然變得飄忽不定,劍招也變得難以預(yù)測,時而如醉漢踉蹌,時而如狂生揮毫,完全不合常理卻妙到巔毫。柳如煙幾次必中的劍招都被他匪夷所思地化解。

二十招過后,柳如煙突然收劍后退,眼中透露出一絲震驚:“你的劍法……有‘天劍訣’的影子。”

蕭云一愣,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天劍訣’長什么樣。”

“有些東西是刻在血脈里的。”柳如煙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蕭公子,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接近你的父親。”

蕭云的笑容僵在臉上,正要說話,忽聽客棧前院傳來嘈雜的人聲。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往前院走去。

客棧大堂里,幾個江湖打扮的人正在高聲談?wù)摗?

“……幽冥教的人昨晚上血洗了百里外的柳家莊,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聽說他們在找什么東西……”

“噓,小聲點!幽冥教的耳目無處不在……”

蕭云和柳如煙交換了一個眼神,悄然退回后院。

“柳家莊離此不過半日路程。”柳如煙低聲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幽冥教是在向我們示威。”

蕭云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或許是在找我。”

“我們必須立刻出發(fā)。”柳如煙說,語氣堅定,“趁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你的行蹤。”

蕭云點頭:“我去取行李,一刻鐘后客棧門口見。”

回到房間,蕭云迅速收拾好簡單的行裝。當(dāng)他拿起枕頭下的一個小布包時,猶豫了一下,內(nèi)心掙扎了片刻,還是將它塞進了懷中。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柳如煙站在門口,眼神中帶著一絲關(guān)切:“需要幫忙嗎?”

“不用,馬上就好。”蕭云轉(zhuǎn)身時,那個布包卻不慎從懷中滑落,掉在地上散開,露出一本殘破的小冊子。

柳如煙彎腰撿起,瞥見冊子封面上模糊的“天劍”二字,瞳孔微縮,驚訝地問道:“這是……”

蕭云一把奪過冊子,重新包好,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沒什么,小時候撿到的破爛罷了。”

柳如煙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但眼中的神色已經(jīng)變了,變得更加復(fù)雜:“馬匹已經(jīng)備好,我們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棧。晨光中,兩匹駿馬在門前等候,一白一黑,恰如它們的主人。蕭云拍了拍黑馬的脖子,突然笑道:“還沒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先去洛陽。”柳如煙翻身上馬,眼神堅定,“那里有師父留下的線索,關(guān)于‘天劍訣’的下落。”

蕭云也躍上馬背,酒葫蘆在腰間晃蕩,臉上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就……洛陽見真章?”

柳如煙沒有笑,只是輕輕點頭,一夾馬腹,白馬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蕭云望著她的背影,摸了摸懷中的小冊子,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隨即又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催馬跟上。

兩騎絕塵而去,只留下竹林在晨風(fēng)中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主站蜘蛛池模板: 滦平县| 镇宁| 潢川县| 河津市| 文化| 永善县| 柞水县| 荔浦县| 丰顺县| 海安县| 镇沅| 石棉县| 临清市| 永吉县| 富平县| 沾化县| 边坝县| 虹口区| 比如县| 奉贤区| 施秉县| 双鸭山市| 温宿县| 休宁县| 沙河市| 开封市| 曲水县| 阿拉尔市| 栖霞市| 南雄市| 弥勒县| 玛纳斯县| 潞城市| 嘉义县| 综艺| 墨玉县| 德保县| 临湘市| 江川县| 平潭县| 土默特右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