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波動如活物般舔舐著地面，碎石被掀到半空又重重砸下，人群的尖叫混著金屬扭曲聲刺得吳晟耳膜生疼。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踉蹌著從廢墟里爬出來，荒獸之牙的殘骸在腳邊發出細碎的嗡鳴——那是炮塔核心瀕臨崩潰的哀鳴。

“蘇夜！

輔助符文的連接點！“他吼了一嗓子，余光瞥見不遠處那道紫色身影。

蘇夜正半跪在地上，指尖在古老的青銅羅盤上飛掠，發梢被能量風暴吹得狂亂，卻仍維持著毒舌的冷靜：“急什么？

你當這是街頭打群架？

輔助型炮塔的能量鏈要重新編織......“話音未落，一道紫黑沖擊波擦著她肩膀炸碎了身后的路燈，她猛地偏頭，發尾被燒出焦痕，終于變了臉色，“靠！

吳晟你再撐三秒！“

吳晟咬著牙扯開校服領口，露出心口那枚與炮塔共鳴的符文。

剛才被掀飛時，他后背撞碎了半面磚墻，現在每呼吸一下都像有碎玻璃扎進肺里。

但他的眼睛亮得嚇人，盯著那道正吞噬教學樓的能量波，喉嚨里溢出低笑：“三秒？

老子給你兩秒。“

“連接完成！“蘇夜猛地拍響羅盤，青銅盤上的星圖驟然亮起，無數金色光鏈從地底竄出，纏繞住學院里殘存的炮塔——火巖炮的炮口重新噴吐赤焰，冰棱塔的冰晶在裂痕中重新凝結，連林小滿那面碎成光點的護盾都開始重組，“全學院炮塔攻擊+100%，攻速+100%！

但核心符文......“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吳晟感覺掌心一燙，低頭望去，原本流轉著暗紫光芒的核心符文正爬滿蛛網狀的裂痕，像塊被敲碎的琉璃。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圖書館查到的古籍記載：“當凡人試圖撬動不屬于自己的力量，神會在其掌心刻下墓碑。“

“管他墓碑還是勛章！“他將手掌按在地面，裂痕中滲出的血珠滴在符文上，竟讓那些紋路泛起詭異的幽藍，“何敏！

偵查結果呢？“

“在這兒！“不遠處的觀景臺上，何敏的偵查炮塔正展開六面水晶棱鏡，其中一面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那畜生胸口有枚古符文！

和它吸收空間裂隙的能量源是同一個！“她扯著嗓子喊，發帶被吹得獵獵作響，“我用熱成像掃描過，那玩意兒周圍的能量流速比其他部位慢37%！“

吳晟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見過類似的符文——在蘇夜修復的那本《上古塔防密錄》里，那是記載著“空間錨點“的標記，用來固定兩個世界的連接點。

也就是說，這頭虛空巨獸根本不是偶然闖入的怪物，而是......

“林小滿！“他突然轉身，望著那個正操控機械炮塔用鏈刃纏住巨獸前爪的身影，“吸引它注意力！

三秒后，我要它的胸口正對著我！“

林小滿的機械炮塔噴出兩道藍焰，鏈刃驟然收緊，將巨獸的腦袋狠狠拽向左側。

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尾椎上的倒刺橫掃過來，在地面犁出深溝。

林小滿被氣浪掀得向后飛退，卻在半空翻了個跟頭，機械臂甩出三枚電磁炸彈：“老子幫你拖延，但事后要請我喝十杯冰鎮酸梅湯！“

“十杯？

你當我是冤大頭？“吳晟扯著嘴角笑，指尖卻在核心符文上快速點按。

裂痕已經蔓延到符文邊緣，每動一下都像有電流竄過神經。

他能聽見蘇夜在身后尖叫：“吳晟你瘋了？

核心符文要碎了！“但他的視線始終鎖在巨獸胸口那枚幽綠的符文上，荒獸之牙的殘核突然發出龍吟，暗紫甲殼碎片從他腳下浮起，重新聚合成半透明的光翼。

“超級升級模式......啟動。“他低喝一聲，掌心的裂痕終于崩開，鮮血如泉涌。

但這一次，血珠沒有落地，而是被符文吸收，在他頭頂凝聚成一座新的炮塔——那是融合了荒獸之牙的兇戾、輔助符文的精密，甚至還帶著幾分蘇夜羅盤上星圖紋路的怪物。

青銅與暗紫交織的外殼，六根炮管呈環狀排列，最頂端的核心處，竟懸浮著一枚燃燒的黑色太陽。

“這是......虛空湮滅器？“蘇夜的聲音都在發抖，她望著那座炮塔，突然想起古籍里的只言片語，“當不同屬性的炮塔核心產生共鳴，當操控者的意志突破極限，便會誕生超越階位的'融合型兵器'。“

巨獸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前爪猛地拍向地面，整片操場都在震動。

吳晟卻在這時露出狂氣的笑，虛空湮滅器的炮管同時亮起：“林小滿！拉它抬頭！“

機械鏈刃再次收緊，巨獸吃痛，頭顱高高揚起。

吳晟的瞳孔里倒映著那枚核心符文，手指在虛空中劃出古老的軌跡：“維度穿梭——“

黑色太陽突然坍縮成一點，下一秒在巨獸胸口的符文旁炸開。

空間像被揉皺的紙，符文周圍的空氣扭曲成漩渦，那枚幽綠符文被猛地拽進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吼——！“巨獸發出比之前更凄厲的嚎叫，龐大的身軀開始崩解，紫色血液像暴雨般傾瀉。

吳晟眼前一黑，單膝跪地，喉嚨里嘗到腥甜。

他能感覺到虛空湮滅器在消散，核心符文的裂痕已經蔓延到手腕，皮膚下的血管都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

“吳晟！“蘇夜撲過來，用羅盤上的星圖光鏈纏住他的手腕，“林娜！治療炮塔！快！“

穿白大褂的女生從人群里沖出來，治療炮塔的暖黃色光芒籠罩住吳晟。

他能感覺到體力在緩緩恢復，但后背的傷口仍在火辣辣地疼。

抬頭望去，巨獸的尸體正在化作光點，原本撕裂的空間裂隙開始劇烈收縮，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陰惻惻的聲音從裂隙邊緣傳來。

吳晟猛地轉頭，看見墨無痕站在那里，儒雅的西裝一塵不染，指尖還捏著半塊和巨獸核心符文相似的碎片。

他沖吳晟笑了笑，那笑容卻比巨獸的爪牙更冷：“這只是開始。“

話音未落，裂隙徹底閉合。

墨無痕的身影被白光吞沒，只留下那半塊碎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吳晟伸手撿起碎片，掌心的符文突然發燙。

他望著四周的廢墟，倒塌的教學樓，焦黑的炮塔殘骸，還在抽泣的學生們，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風掀起他的劉海，吹得碎片上的紋路微微發亮，像某種預言。

“吳晟？“蘇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擔憂，“你沒事吧？“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盯著掌心里的碎片。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火光映得他的眼睛發亮。

沒有人注意到，在他腳邊的廢墟里，荒獸之牙的殘核突然閃過一道微光，那是炮塔核心即將再次進化的預兆。

吳晟獨自站在操場中央，捏緊手心里的碎片，指節發白。

“開始？“他輕聲呢喃，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笑，“老子倒要看看，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月光漫過焦黑的廢墟，將吳晟的影子拉得老長。

救援車的紅藍燈光在遠處閃爍，醫護人員的呼喊聲漸遠。

蘇夜被林小滿半扶著上了救護車，臨走前她回頭望了三次，最后被林小滿拽著胳膊罵了句“再看他骨頭都要長在地上了“才罷休。

此刻的操場像被巨獸啃噬過的棋盤，碎磚堆里還冒著青煙，火巖炮的殘刃插在焦土里，冰棱塔的冰晶正在緩慢融化，滴落成暗紫色的水洼。

吳晟單膝跪在荒獸之牙的殘骸旁，指尖輕輕撫過核心符文。

裂痕已經爬滿整個手背，青紫色的血管像蛇群般在皮膚下游走，每動一下都傳來細密的刺痛。

他低頭盯著掌心跳動的幽藍紋路，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籍里翻到的那頁，“空間錨點需以等量本源為契，凡人強行撬動，輕則折損壽元，重則魂飛魄散“。

原來蘇夜沒說完的后半句，藏在這血色裂痕里。

“原來這才是維系世界平衡的代價......“他輕聲呢喃，指腹擦過掌心血痕。

剛才用虛空湮滅器撕裂空間時，他分明看見那道裂隙里翻涌著與核心符文同頻的能量，像母親的心跳般熟悉。

或許從他獲得零階炮塔那天起，這具身體就成了天平的砝碼。

風卷著硝煙掠過耳際，他忽然想起墨無痕消失前的笑。

那半塊碎片還攥在他另一只手里，紋路與虛空巨獸胸口的空間錨點如出一轍。

或許那位儒雅導師早已知曉真相，或許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是局。

但此刻吳晟并不憤怒，他望著遠處逐漸閉合的星空，喉嚨里溢出低笑。

代價？

他吳晟從在廢品站撿到那枚零階炮塔起，就沒怕過“代價“二字。

“咔——“

細微的脆響驚得他抬眼。

掌心里的核心符文裂開新的紋路，像蛛網般朝手腕蔓延，連帶著他的血管都泛起刺目的幽藍。

他正要運起炮塔能量壓制，忽然渾身一震，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動又來了。

不是之前戰斗時的狂暴，不是虛空巨獸的陰寒，而是......荒獸之牙進化時的震顫。

他曾在第一次升級時感受過這種溫暖的、帶著生機的能量，像春芽頂開凍土，像巖漿沖破地殼。

此刻它正從地底涌來，順著他插在焦土里的手指，順著荒獸之牙殘留的核心，順著所有被摧毀的炮塔殘骸——

吳晟猛地站起，衣擺被風掀起。

他望著自己掌心不斷擴大的裂痕，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裂痕仍在擴大，卻在每道新縫里滲出幽藍微光。

吳晟望著天際，那里有星芒在詭異地扭曲，像某種存在正隔著維度注視。

他捏緊拳頭，指縫里溢出的血珠被微光包裹，懸浮在空中凝成細小的炮塔輪廓。

“來就來。“他對著風說，聲音里的狂傲比月光更亮，“老子倒要看看，這所謂的代價，能壓垮誰。“

話音未落，掌心的裂痕突然迸發出刺目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