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這棟小小的房屋當中,眾人睡得都不是很好。
外面雨聲漸漸升起,猶如是盤星教信徒們的掌聲,攪的人心煩意亂。
主臥內,天內理子躺在柔軟的床褥當中,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她的眼睛在黑夜之中略微有些發亮,像是在無邊宇宙當中略微散發著點滴星光一般。
她回憶著今天晚上禪院清說出的那些話語,回憶著那一聲“天內理子”,回憶著那一句“要更好聽些”。
越是回憶和思考那些東西,她就越發覺得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悅。
興奮的有些睡不著,身上和臉上都有些發熱,她將腦袋蒙在被子里面,隨后雙腿伸直,蹬了蹬被子,發出了一兩聲意義不明的激動低呼。
而在主臥旁邊的黑井里美房間當中,她則是聽著隔壁房間內傳來的動靜,臉上露出了一抹略顯無奈的笑容。
她知道天內理子現在一定一定很興奮,也為她能夠這么快就從那種自暴自棄的狀態當中走出來而感到開心。
腦海當中不知自覺的浮現出禪院清先前的那些話語,黑井里美卻忽然間發現,自己的心緒這個時候卻并不在天內理子上。
反而,反而她的全部注意力此刻居然都不自覺的落在了禪院清身上。
腦海當中回憶起先前禪院清對于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似乎和他對理子小姐所說的話是一個意思。
她們兩人都不是被別人賦予意義的工具,而是有著自我意識,有著各種情感,有著屬于自身喜好和情緒的人。
每每想到這里,黑井里美都會覺得耳邊仿佛又一次響起了禪院清那道溫和的聲音。
不知不覺的,就連她此刻也有些說不出的心思躁動了起來。
她推開了窗戶,不過因為外面下雨的緣故,只是露了一絲絲縫隙罷了。
夜風裹挾著些許雨珠透過窗戶縫隙,帶著些許涼意,就這樣拍打在了黑井小姐的臉上。
微涼的雨水落在臉頰上,帶來新鮮空氣的同時,也讓黑井此刻略微冷靜了下來,聽著隔壁依舊傳來的動靜,她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沒有說。
而在二樓的客臥之內,九十九由基此刻面色漲紅,樓下天內理子那邊一直給她帶來那種說不出來的共振感,讓她本來就有些凌亂的內心變得更加潦草。
她現在只想立刻沖到樓下天內理子的房間里面,然后告訴天內理子,她這個年紀的小女生要把學習放在第一位,不要每天腦子里面亂想那些不屬于她這個年紀該想的東西。
更是要沖到天內理子面前,將禪院清各種各樣的陋習全都一股腦子告訴天內理子,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其余的好男人可以選擇。
就比如說禪院清的缺點吧,只要是她想說的話,那么就可以有無數......無數種?
不對!自己到現在為止好像還真的沒有找到有關于那個小鬼任何一個缺點來著!
實力在他這個年紀,基本上算是最強了。
成熟可靠、情緒穩定、深謀遠慮......為什么這種明顯是屬于大人的評價詞會這么適配那個小鬼啊!
而且你能不能不要將自身的理想豎立那么高!
思緒轉變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從那種對于禪院清和天內理子的批判,轉移到了自身的掙扎和內耗當中。
又因為九十九由基不是那種喜歡掩飾自己心情的人,所以她房間里面不斷有腳步來回走動的聲音。
她穿得還是那種皮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重的要死。
甚爾很不幸的睡在了九十九由基樓下的房間里面,他聽著樓上那“噠噠噠”的腳步聲,額頭上的青筋略微有些暴起。
不過他現在并沒有什么空閑時間去搭理九十九由基那個瘋女人。
因為他此刻的翻蓋手機上,此刻正傳來了一張略顯模糊的照片。
那是伏黑繪里發過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她此刻穿著蛋糕店店員的衣服,身前是她自己烘焙出來的蛋糕,下面更有一條配文。
“試驗了很多次才做出來的蛋糕,給一個很喜歡吃章魚燒的朋友特意制作。”
看著那表面上被人安置了很多章魚小丸子的奇怪蛋糕,甚爾只覺得自己心里面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和激動。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這是人生第一次,不,準確來說是第二次。
有人會愿意為了他的喜好和口味做出特意的飯菜。
第一次是禪院清那個小鬼來著,不過那小鬼純粹是因為他那次只買了自己喜歡吃的食材,禪院清沒辦法之下,才特意按照他的口味做了出來而已。
但是伏黑繪里......她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會愿意為了自己而去做出都屬于他喜好料理的人。
可望著手機上對方傳過來的消息,甚爾又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去回復。
要問對方“你這個蛋糕是給我做的嗎”?
這樣會不會太過于直白了?而且雖然自己說了自己喜歡吃章魚燒,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那個蛋糕就是給自己所做出來的。
畢竟章魚燒這種東西在整個日本來說,是一個受眾很大的美食,有太多人都很喜歡這道菜了。
那么,喜歡吃蛋糕的人有很多,喜歡吃章魚燒的人也不少,這樣一推算,蛋糕章魚燒這兩者組合在一起似乎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了。
所以他憑什么認為伏黑繪里的這個蛋糕就是給他做的?
萬一要是自己自作多情誤會了伏黑繪里的意思,那么豈不是會搞得自己非常丟人嗎?而且說不定還會讓對方覺得是個很不尊重女性的混蛋。
想到這里,甚爾一時之間又開始沉思了,在沉思了許久之后,他才鼓足勇氣,發了兩個字:
“好看。”
伏黑繪里看著甚爾發過來的簡短兩個字,臉上難免露出了一股略顯失落的神情。
自己明明制作了很久的......僅僅只有這兩個字的話,也實在是太過于......
不過想到甚爾那一副不善言辭,和自己交談時那副吞吞吐吐的樣子,繪里又仿佛忽然間明白了什么一樣。
她笑著在手機上打出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是你想了很久才發出來的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