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戴著面具時，真相就成了最奢侈的謊言。“

玻璃罐碎裂的聲音在地下室格外刺耳。

阮芷音盯著地上那對漂浮的眼球，和剛進來看到玻璃罐上林嫣然的名字，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驚嚇讓她腳步踉蹌。

她的手機還在震動，傅瑾琛的來電顯示像催命符般閃爍。

“阮小姐？“

周姨的聲音突然從樓梯口傳來，又嚇得阮芷音差點尖叫。

老保姆舉著燭臺站在臺階上，燭光在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

“少爺在找您。

周姨的目光掃過地上的玻璃碎片，眼神尖銳，但隨即暗淡了下來面無表情：“這里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阮芷音后退幾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冷藏柜。

她突然注意到周姨右手戴著一枚眼熟的銀色戒指——竟然和那枚神秘耳釘是同一款式。

“這，這些是做什么的？“

阮芷音一邊問一邊顫抖著身體。

“這里是醫學標本室。“

周姨平靜得可怕：“傅家投資了一個醫學院的器官移植研究實驗室，因此有些標本存放在這里。”

這個解釋太過完美，完美得像是提前準備好的臺詞。

阮芷音想追問，地面上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傅瑾琛出現在地下室樓梯口時，西裝外套已經脫下拿在手中。

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卻在看到阮芷音慘白的臉色時，眼神微不可察地軟了一分。

“上來吧。“他聲音沙啞。

阮芷音沒動。

她的視線在傅瑾琛和周姨之間來回游移，突然意識到什么：“你們早就知道我會來地下室吧？“

傅瑾琛沒有回答，大步跨下去直接用西裝裹住她發抖的身子。

帶著雪松氣息的外套還殘留著他的體溫，這個突如其來的保護舉動讓阮芷音鼻尖發酸。

“別看了。“他捂住她的眼睛，聲音壓得極低：“我帶你出去。“

被傅瑾琛半抱半扶地帶出地下室時，阮芷音余光瞥見周姨彎腰撿起了什么東西塞進袖口——是那個裝著林嫣然眼球的破碎玻璃罐。

第二天清晨，傅瑾琛果然如約帶她回了市中心公寓。

“三天后程家有個慈善晚宴。“

他系領帶時突然說：“你跟我一起去。“

阮芷音正在梳頭的手一頓。

程家——程菲的家族。

她想起醫院里那個倉皇逃走的背影，和那張神秘的紙條。

“為什么帶我去？“

“程菲點名要見你。“

傅瑾琛從鏡子里看她，眼神晦暗不明：“說是嫣然生前有些東西想轉交。“

這個理由太過刻意，但阮芷音還是點了點頭。

她確實需要接近程菲，問清楚GS-19項目和那對眼球的事。

傅瑾琛突然轉身，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記住，無論發生什么，跟緊我。“

他的拇指在她唇邊摩挲，這個曖昧的動作讓阮芷音心跳加速。

更讓她困惑的是，傅瑾琛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像是擔憂，又像是...愧疚？

慈善晚宴在程家私人會所舉辦。

阮芷音穿著傅瑾琛準備的香檳色禮服，挽著他的手臂入場時，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探究目光。

其中最刺人的一道來自宴會廳中心——程菲正端著香檳，紅唇勾起一抹冷笑。

“傅總終于舍得帶新夫人露面了。“

程菲搖曳生姿地走來，香水味濃得嗆人：“芷音，嫣然留了些東西給你，就在二樓休息室。“

傅瑾琛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什么東西不能在這里給？“

“女孩子家的私人物品。“

程菲意有所指地眨眼：“傅總不會連這個都要管吧？“

阮芷音輕輕捏了捏傅瑾琛的手：“我去去就回。“

她沒看見程菲和傅瑾琛交換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二樓走廊比想象中昏暗。

阮芷音按照程菲說的找到標著“茉莉“的休息室，推門進去卻愣住了——

這分明是間男更衣室，幾個只圍著浴巾的男人正錯愕地看著她。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了！“

她慌忙后退，卻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

熟悉的雪松氣息襲來，傅瑾琛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迅速用西裝外套裹住她。

“程菲。“

他聲音冷得像冰：“你找死。“

當阮芷音被傅瑾琛護在懷里帶離現場時，聽見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程菲驚慌失措地跑過來，臉色慘白：“瑾琛！傅氏突然撤資是怎么回事？我家股票暴跌了！？“

傅瑾琛連腳步都沒停：“游戲規則，程小姐應該很熟。“

回程的車上，阮芷音還在發抖。

傅瑾琛罕見地親自開車，骨節分明的手緊握方向盤，青筋暴起。

當車停在紅燈前時，他突然開口：“程菲和嫣然既是閨蜜，也是表姐妹。“

阮芷音轉頭看他。

“三年前那場車禍，“傅瑾琛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程菲是最后一個見到嫣然的人。“

這個信息像閃電劈進阮芷音腦海。

她突然想起地下室里那對眼球——如果林嫣然真的死于車禍，為什么她的眼球會完好保存？

“為什么要用西裝裹住我？“她輕聲問。

傅瑾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些男人里有程菲安排的記者。“

他轉頭看她，眼神復雜：“你的禮服后背，被動了手腳。“

阮芷音這才注意到，禮服后背的布料不知何時已經開裂，露出大片肌膚。

傅瑾琛的西裝不僅保護了她的尊嚴，更避免了一場精心設計的丑聞。

深夜，阮芷音被手機震動驚醒。

又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照片上是程菲和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在醫院走廊交談，男人手里拿著標有“GS-19“的文件夾。

最讓她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角落的電子鐘顯示日期是——林嫣然忌日的前一天。

緊接著又一條信息彈出：

“想知道眼球的真相嗎？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K

阮芷音盯著手機屏幕，突然注意到照片上一個細節：程菲右手戴著的那枚銀色戒指，和周姨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