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利松頭疼欲裂。

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勉強在最后時刻瞄準了獻祭儀式的核心，射出了最后一顆子彈后，他便再也無法堅持。

比上一次發作還要強烈的各種幻象將他徹底包圍。

不，不只是幻象。

從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被沈觀殺死的色孽女妖，到沈觀標注出舉行獻祭地點的全息地圖。

從全息地圖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八邊形，到眼前這間地下室里的詭異布置。

從國教走廊里被用各種殘忍方式殺死的修士、平民，再到眼下被當做祭品擺在祭臺下的牧師、修士尸體。

無數的信息一瞬間填滿了他的腦袋，讓他感覺腦袋都仿佛都要炸了。

而直覺告訴他，在這幾乎要撐爆他腦袋的信息之中，有一個終極答案，只要找到這個答案，他就可以找到這一切的規律，明白一切。

是8嗎？

全息地圖上有無數的八邊形，這間地下室的祭臺同樣是個八邊形。

不對，不對。

單單就在這間地下室，就還有6和9...

9！

突然，一道閃電閃過，仿佛照亮了他的世界。

對，沒錯，就是9！

全息地圖上的所有八邊形，還有這間地下室的八邊形祭壇，從來都只是“配角”。

它們所服務的那個真正的主角，從來都是在最核心，最上方的那個祭臺。

加上了這個祭臺，所有的8便成為了9。

眼前的這個祭壇，一共有8具牧師的尸體和64具修士尸體祭品。

他相信，無論是下巢，還是中巢，任何一處獻祭現場，肯定也和這里擁有相似的布置。

他和沈觀闖入這里之后，先殺死了2個守門人，然后是8個壯漢。

再加上互相殘殺的6個少女，拼死擋住沈觀的9個藍袍修士，以及被他殺死的格哈德·奧布萊恩，

一共是...

98人！

98？

不對？為什么會是98？

理查利松就仿佛是那啥到了一半突然寸止一般。

又仿佛進入了一處迷宮，自信的本以為找到了出口，卻迎面撞上了一面墻。

“嘎嘎，你難道忘記了，除了你之外，還有第二個人還活著嗎？”

突然，一道怪異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好心”的為他指出了出口。

“殺了他，一切的答案便是完滿的9了，殺了他，銀河的真相便會在你眼前揭示，殺了他，在他同樣找到這個答案，并殺死你之前...”

猶如鳥鳴一樣的怪異腔調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韻律，讓人忍不住想要聽從這個聲音。

理查利松紅著眼睛抬起頭看向沈觀，但卻將即將抬起的手奮力壓下。

“不，他，他救了我！他給予了我新的希望！”

“希望？還是卑劣的欺騙？”

祂的聲音再度在理查利松耳邊響起，聲音中滿是嘲弄。

“你難道真的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嗎？那個卡利都斯刺客可是拎著你們敬愛的原體父親的頭顱，大搖大擺的從你們眼前離開的宮殿。你真的相信康拉德·科茲還活著嗎？”

祂無情的戳穿了理查利松的偽裝。

“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了原體之恨，背叛你的原體，背叛你的誓言，成為你最討厭，最不齒的偽帝信徒？”

譏諷的語調瞬間切換，繼續蠱惑道。

“殺了他，偽帝的虛偽謊言便再也無法欺瞞你，你將為原體最痛恨的帝國帶來無盡的傷痛，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甚至是信仰！”

“不！無論你是誰，都休想操控我！與原體一樣，我的靈魂永遠是自由的！”

理查利松松開手，任由爆彈槍跌落在地，自己也痛苦的跪倒在地。

“嘎嘎嘎。你渴望自由的靈魂，但是你的同伴卻未必也會這么想，你覺得他欺騙你，是為了什么？”

祂再度怪笑起來，聲音之中滿是得意。

“抬起頭看看吧。你可以為了你的堅持死去，但作為智慧之神的我依舊會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理查利松艱難的抬起頭，沈觀已經到了眼前，那兩把帶著弧度的利刃上附著分解力場，仿佛下一刻就要切開他的胸甲，洞穿他的心臟，或是斬斷他的脖子。

“呵呵~~”

但看著這一切的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理查利松這突然的變化，讓祂第一次有了錯愕。

“你知道嗎？”

“知道什么？”

“你的表演很精彩，如果是之前的我，或許已經屈服于你，但可惜，就在不久之前，我已經找到了真正的信仰！”

理查利松大喝一聲，雙腿用力，猛地向前一竄。

動力背包全功率運轉，瞬間就到了祭壇最上方的祭臺，手中的動力爪猛地斬向祭臺最中心懸浮著的那本“智慧之書”。

“老子現在可是信帝國真理的！！”

包裹其上的護盾如同紙一樣被洞穿，利爪撕碎書籍。

“轟！”

書籍也如同受到刺激的不穩定爆炸混合物一般轟然炸開。

“銀河間根本就沒有神明！！”

而直面爆炸的理查利松發出了最后的咆哮。

“哪怕是帝皇，也不是神??！”

.......

劇烈的爆炸吞噬了整座地下室。

而得到不知多少生命獻祭，已經和現實世界只剩下一層薄弱的透明膜一般的亞空間，也在一陣激烈的只是遠遠聽著就能感受到強烈憤怒的鳥鳴聲中重新拉上了厚重的黑色帷幕。

不過恍惚之間，似乎依舊還有一個聲音，固執的，堅硬的在整個空間中回蕩著：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

理查利松渾渾噩噩的，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汪洋中心的一葉扁舟之上不斷起伏著，似乎隨時都會傾覆，徹底葬身大海。

“午夜幽魂之子，是時候蘇醒了?！?

突然，一道威嚴中又不失慈善的聲音響起，他連忙警惕的睜開眼。

入眼的一切是陌生的，但卻又詭異的有一種熟悉感。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縮小成一個小孔，下意識的抬起手擋在了眼前。

刺眼的金光。

那是他在諾斯特拉莫見過的，人生的第一縷光明。

“帝，帝皇？”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輕聲詢問道。

“難道這里就是黃金王座嗎？”

“哈哈哈，你難道忘記你剛剛所說的話了嗎？”

在他心目之中別說不茍言笑，甚至連話都很少的帝皇聞言卻突然大笑起來。

“我不是神，又如何能把你的靈魂招到黃金王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