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戈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在糾結之外，它更多的是悔恨。

透過那些“新血”的眼睛和耳朵，它看到了那個多疑的阿斯塔特給出的證據：

那個沒有被自爆炸塌的管道入口。

而且，對方已經通過這個入口，發現了它命令純血雞賊們才打造出來的地下管道暗網。

“很明顯，基因竊取者教派并沒有表面上表現出的這么混亂，這群狡詐卑鄙的異形，在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后，其實已經重新凝聚起來了，只是在故意用這種方式麻痹我們，”

耳畔，那個該死的阿斯塔特斬釘截鐵的聲音不斷傳來，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我們在之前幾天的清剿之中，沒有遭遇作為中堅力量的基因竊取者純血的襲擊、抵抗，甚至連沒有多少智慧，完全聽從首領命令行動的基因畸變體都沒有遇到。”

澤戈狠狠的磨著牙，心底有些后悔。

要是早知道這個該死的偽帝爪牙竟然連畸變體和純血都知道，它之前就該再狠心一些，主動犧牲掉的一部分畸變體和純血。

它還是有些小瞧人類，小瞧這個阿斯塔特了。

不過！

自己也并非是一無所獲。

澤戈安慰著自己。

雖然因為自己的疏忽和敵人的狡猾，計劃出現了一些疏漏，可這不也變相證明了，自己之前的計劃是正確的嗎？

況且，自己現在還有機會補救。

“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就是我們能夠徹底剿滅這群異形渣滓的關鍵時刻。”

阿斯塔特激昂的聲音再次在澤戈耳邊響起。

“只要我們能夠趁著基因竊取者教派的新首領立足未穩的時機，一舉找到并將其殺死，那么接連兩次遭受首領死亡打擊的基因竊取者教派必定會陷入無可挽回的恐慌與混亂之中，讓我們得以徹底將這群該死的異形從西西弗斯上鏟除，不留后患！”

透過蜂巢網絡中“新血”們的視角，澤戈死死的盯著高大的藍色身影，

“既然你想要，那么我就給你！”

它不再糾結，聲音冰冷的輕聲呢喃著。

“但若是你連接受這份小禮物的資格都沒有，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它的話音還未落下，黑暗的四周便響起了一陣陣悉悉索索的，好似斗獸場中被餓了數天的猛獸看到了最肥美的獵物后，情不自禁的磨牙聲。

又仿佛是死神正在竊竊私語。

————————

走出總督府，尼格霍德·莫斯比的精神有些恍惚。

人最絕望的時刻，并非是一開始就被黑暗籠罩，看不到半點光明。

而是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抹明亮的燭火，滿懷希望的終于趕到之時，卻發現蠟燭只剩下了最后兩滴燭淚，無論你如何祈求，它卻依舊不斷的在你眼前一點點變黯淡，最后徹底熄滅。

“難道，梅洛卜家族真的是被神明賜福過的家族嗎？”

上車之前，尼格霍德下意識的轉過頭，望著不遠處總督府上梅洛卜家族的標志，雙眼放空，無意識的咕噥聲之中第一次有了絕望的情緒。

他的聲音很輕，但與他相鄰的格哈德·奧布萊恩卻仿佛聽到了他的呢喃，一臉嚴肅的轉過身來走到尼格霍德的身邊，

“尼格霍德·莫斯比！”

他帶著不滿的呵斥。

“你的想法很危險！神皇慈愛的光芒籠罩著我們所有人，祂不會過度偏愛某個孩子，也不會厭惡某個孩子，祂平等的愛著每個孩子，祂只是對我們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安排。。。”

奧布萊恩的每句話都很符合他的身份，更符合國教教義。

但恰巧走出來的沈觀聽到這話卻只想笑。

他真的很想走過去給奧布萊恩一個忠告：

你這話最好不要在神皇真正的那些孩子面前說，要不然你的腦袋會突然飛走，身體會被扭曲成半人馬，心肝脾肺腎會被某個瘋子拿去下酒，靈魂會被一個光頭，一個紅皮獨眼歐格林扯成碎片，就算是意識說不定也會被某個內外皆剛的家伙拿去制成自動機兵。

“所以只有神皇才是庇佑人類的真正神明！”

不知道沈觀的心理活動有多么“褻瀆”的奧布萊恩主教，繼續著自己的勸告。

“尼格霍德·莫斯比，你要謹記，虔誠的向神皇祈禱，遵照祂的指引前行，不要行差踏錯。”

.......

看了一場“猴戲”的一眾官員與貴族帶著聚會上的新談資愉快的離開了。

而經受了奧布萊恩一番“靈魂洗禮”的尼格霍德也面無表情的上了車飛速離開。

又挽回一個迷途信徒的奧布萊恩主教也帶著慈愛的笑容上了車。

只有沈觀站在總督府門前看著這一切，抬手捏著下巴，微微皺眉審視著這一切。

“你在看什么？”

和總督弗蘭茨、軍務部的將軍、參謀們商議完接下來行動計劃的理查利松終于走了出來，看著正在cos沉思者的沈觀，不免好奇的問道。

“沒什么。”

沈觀撇頭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敷衍了一句，問起了正事。

“計劃已經定下了？”

“是否要把你的計劃稍稍提前，借著這一次的機會一鼓作氣，干掉雞賊的族長？”

理查利松心中好奇，卻也不再追問，點點頭后，在他和沈觀的私人通訊頻道里問道。

“你有雞賊族長的線索了？”

沈觀停下腳步，好奇中夾雜著些許期待的問道。

“沒有。”

短暫的沉默后，理查利松郁悶的聲音響起，

“我是個午夜領主，黑暗才是我的主場。但現在的我，戰斗方式就像那群基利曼的崽子，整個人也像是個超大功率的燈泡，根本沒機會...”

說到這兒，他明白了沈觀的意思，只能無奈的閉上了嘴，更加的郁悶了。

“對了，那個機油佬怎么辦？”

也許是為了排解郁悶，剛坐上蘭德劫掠者，理查利松便看著開車的沈觀，說起另一件棘手的事。

“她雖然一直沒有開口詢問，但以我對這些機油佬的了解，她肯定正在調查我，當然，還有我身上這件【嶄新】的MK4型動力甲。”

他不無試探意味的說道。

不只是機械神甫奧菲娜·摩爾根，他這個動力甲的主人也充滿了好奇。

作為一個萬年老兵，他能夠感受到，自己身上動力甲、動力爪、爆彈槍依舊還是原來動力甲、動力爪、爆彈槍，但詭異的是，上面歷經一萬年的時間痕跡卻盡數消失了。

甚至，連它們蘊藏其中的，在過去能夠隱約感覺到的機魂都不見了。

就仿佛是一萬年前，從工廠之中生產出來，剛交到他的手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