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徑直掉了下去，又消失在海面上。

太陽下，一個小白點。

它徑直掉了下去，又消失在海面上，化為一圈圈白色的光環，晶瑩而耀眼，又變為和它周圍一樣的藍花。

連蕓港。

兩架直升機和一艘快艇。

“飛魚一號飛魚二號，請求起飛。”

“海鯊一號，請求起錨。”

“航向110，距離約20海里。”

......

乘客們瘋狂地揮著已經被海水凍僵的雙臂，往窗外看。他們看見兩架標有紅十字的直升機嗚嗚地懸在上空，又有一艘快艇拖著兩條白色的尾跡向飛機駛來。

飛魚一號上，石振宏頭上戴著帶有白色“L”標識的迷彩綠鴨舌帽，順著繩子梭下去。

“海風太大，懸停不能超過一分鐘。”

石振宏快速把鉤子釘入機頭，把繩子綁上。

“鉤索、絞車就位。”

三個隊員飛速降下來，依次是劉風、杜成功和衛寧。

“快，切開玻璃！”

海鯊一號。

“岑浪！”石燾瘋了似的喊叫。因為岑浪差點從飛機蓋上滑下來。

石燾把繩索扔給岑浪。

“飛魚一號、飛魚二號，可以拉了。”

“快點，我們還沒切開駕駛艙玻璃，飛機上自帶的切割機力太小！”

乘客海水已經喝飽了，但還沒等到救援。海水蹭蹭上漲，哭聲、求救聲匯成一片。

“砰！”

救援隊撞開駕駛艙門，杜成功和衛寧正把兩個機長拖出去。

“小孩優先，不要擠！”

后面也傳來一聲響，岑浪把飛機上蓋也鋸開了。

石燾跳下來，挪動到小艙門前，吃力地轉了兩下，門就咯吱打開了。

一個灰色的大氣墊噗地打開，浮在海面上。石振宏拉過一個小孩子，抱到氣墊上。另幾個氣墊也被岑浪打開了。

飛機上共有二百一十三人，加上乘組共二百二十一人，但只有四個氣墊，最多只能載一百五十多人。

大型救援船過來少說也得兩個小時。就是快艇，連蕓港只有三艘，一艘在檢修，海鯊三號過來也得半個小時。等大部隊過來，飛機早沉海底去了！

石振宏不敢再算下去。他緊張地指揮著，第一個氣墊上很快坐滿了人。

“振宏！”劉風大叫，“這兒有一群孩子！”

那是一群去美國留學的學生。

水已經齊胸深，石振宏感覺走路都困難。他艱難地移動到飛機后艙，接過劉風遞過的一個昏迷的孩子。

對講機傳來聲音：“我是衛寧，四個氣墊上都滿了！”

劉風拿上對講機，用幾乎崩潰的聲音說：“海鯊呢？快艇也能坐人啊！實在不行，可以讓他們穿救生圈在水里游也……”

石振宏立馬紅著眼，瞪著劉風：“你瘋了？！讓他們游？！搞錯沒？！”

他說這句話時，剛好把最后一個男孩遞給杜成功，“讓他們坐直升機！”

“直升機已經滿了。”杜成功小聲地說。

“還有多少？”

“還有——六十多個。”

“那就能載多少載多少。”

“可……不行了，已經極限了。”

“極限？！”石振宏一把取下帽子，指著杜成功的鼻子，“你怎么確定氣筏的極限？！承不住了我們就在底下撐著！”

石燾突然吼：“飛機拉不住了！”

劉風往窗外探一眼，看見兩架直升機冒著黑煙。

海水漸漸躥上脖子。

“艙門呢？！”

艙門淹沒在水面下，石振宏完全看不見。他的手摸索著，終于摸到了那個空位。

“劉風！杜成功！石燾！快出來，再不出來就出不來了！”

劉風和杜成功沒有回應，石燾則撲通撲通游過來。石振宏一個猛子扎下去，潛到外面去。岑浪和衛寧正在推氣筏。

“劉風和杜成功呢？”衛寧濕漉漉地問。

石振宏沒有理會，大叫著：“劉風！成功！劉風！成功，杜成功……”

當岑浪說飛機沉下去了時，石振宏并沒有抬頭看。

六十一個乘客，兩個救援隊員，永遠地葬身太平洋。

四個氣筏，載著一百六十二人被一艘快艇拉著，和兩架拖著一絲黑煙的直升機，一起向西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