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看著周衍，眼神中滿是慈愛和關心的神色。

雖然她不知道周衍到底付出了什么，但是從他這幾個月內少有回來，大部分在外就知道一定過得十分不容易。

周母沒有什么大智慧，卻是明白有所得必有所失。

昔日，家里為了那一口吃的，周衍都是要風雨不斷地在外拉車，日曬雨淋，身上都是脫了好幾層皮。

如今條件好了那么多，周衍所付出的只會是更多。

所以，周母什么也沒有問，只是心疼地望著自己的兒子。

“二弟，多吃一點。”周梨也是不斷的給周衍夾菜。

她的情況比周母好一些，多少知道些情況。

但是也是因此，她更加的心疼，卻是無可奈何。

這就是底層窮人，要抓住任何一個可能翻身的機會，然后用命去拼搏。

哪怕一百次中有著九十九次失敗，但是只要成功了一次，就會吸引到無數的后來者去搏取那一線的機會……

周衍笑了笑，倒是沒有感覺到什么辛苦。

這固然是要拼命，但是他修行不僅是為了家人，更多的是為了自身。

他已經死過一次，雖然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既然有著機緣可能超脫生死，那么哪怕希望再渺茫，他都會想要盡力地一搏。

周傳和周靜還小，看不出其中的緊張，只是看到兄長回來感到高興。

當然，還有著滿桌的雞鴨魚肉饞的不行，兩人正在不斷的大快朵頤。

雖然周衍修行后，家里的環境有所改善。

但是周母本來就是一個節省的人，又是周衍用命換來的，更加舍不得花。

平日里的溫飽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吃好，那么基本上不大可能。

周衍和馬嚴喝了幾杯后，目光轉向周傳和周靜，突然開口說道：“娘，我想要讓三弟和小妹去讀書。”

此言一出，周母和周梨都是有些驚訝。

“讀書……”

周母遲疑地看了一眼周傳，有些猶豫地說道：“咱家有著那個本錢嘛，要不還是讓老三去馬木匠那里學些手藝，未來也算是有著一份謀生的本事。”

“不用，就讓三弟和小妹去讀書，這點費用我還是承擔得起的。”周衍神情嚴肅地搖頭說道。

周母本來就沒有什么主見，看到周衍做了決定，也是不在說什么，眼角的皺紋也是微微一松。

作為母親，她當然希望自己的所有孩子都能夠好。

但是為了一個孩子，去壓榨另一個孩子，她卻是做不出。

現在周衍既然有了決定，那么她能夠做的就是無條件贊同。

“姐夫，你幫忙看著安排一下，選那些老師不錯，風格嚴謹的學校。”周衍對馬嚴說道。

馬嚴點了點頭：“小事情。”

他對于周衍的決定，也是十分贊同。

真正到了社會上之后，才發現階級的不同第一步在于羊水，第二步則是在于小時后接受的教育。

“嗯。”

突然，周衍神情一動，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下一刻，他的御尸出現在門外。

馬嚴看到了周衍的神情變化，低聲說道：“怎么了？”

周衍微微搖頭：“沒什么，有些迷糊了。娘，你們繼續吃，我和姐夫出去走走，醒醒酒。”

周母沒有發現不對，當即說道：“嗯，你之前沒有怎么喝過酒，要不娘去給你煮一碗醒酒湯。”

“不用，就是有些迷糊，走走就好。”周衍拒絕道。

他對著馬嚴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走出房間。

當馬嚴看到門外僵尸屹立在那里，頓時肯定出事了。

“人還是鬼？”馬嚴沉聲問道。

他一邊問著，一邊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駁殼槍。

這可是全新的駁殼槍，上面的黃油都還沒有完全干透，可不是那些膛線都快要磨平的二手貨。

為此，馬嚴在疏通方面足足花了十塊大洋。

雖然有些貴，但是也得到了兩百發格外子彈。

“是鬼。”

周衍神情平靜：“鬼氣不重，不是厲鬼，很有可能只是一些游魂。”

馬嚴這才放松下來。

他現在對于這些東西也是知道一些，大部分的游魂野鬼都不具備多大的傷害，甚至一些孱弱的游魂野鬼靠近人類反而容易被人類身上的陽火所傷。

甚至，就連雞鴨之類的家禽都是十分畏懼。

就像是白僵，就是行動遲緩，怕光、火、水和家畜以及人。

要不是周衍擔心周母，根本不會出來。

這個世道，橫死的人太多，相應的游魂野鬼也是多的出奇。

周衍根據氣息，很快地來到了一間房子外面，神情有些沉默。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三侉子的家。

馬嚴也是想到了這點，微微皺眉道：“老齊夫婦哪一個死了，還是三侉子……”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衍似乎心中已經有著答案，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三侉子昏倒在地上，床上躺著兩個人，正是老齊夫婦。

而此時，老齊夫婦的尸體都已經涼了。

馬嚴上前，檢查了一下后說道：“老齊夫婦死了好幾天，倒是三侉子的命大，始終吊著一口氣。不過看樣子，似乎是中毒，而且餓了很多天，這一口氣隨時可能沒了。”

旋即，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是自殺。”

“老齊的脊梁骨斷了，他老婆……”

周衍神情平靜，但是心中還是掀起了一絲波瀾。

三年下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冷漠理智地看待這個世界，但是每每所看到的情景還是在不斷的沖擊著他的認知和心中底線。

“姐夫，將三侉子送去醫館，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周衍開口說道。

馬嚴微微點頭，迅速地帶著三侉子離開。

他可是沒有忘了之前周衍所說，這里有著鬼氣。

等到馬嚴走后，周衍來到老齊夫婦的尸體面前，手掌一翻，三支香出現在手中。

他點燃三支香，對著老齊夫婦的尸體一拜，插在床邊。

“既然已經離世，那么就早點離開這個讓你們痛苦的人間……”

“三侉子你們不用擔心，要是他命好的話，很快地就會隨你們而去。要是命不好，繼續留在這個人間的話，我會管著他，至少在他成人前不會讓他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