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川回到城中，已是下午，他打定主意，今夜收拾行李，明天就動身離開，外出尋找后續修行機緣。

白蓮教最近風聲頗大，要是拖久了，未必能輕易離開申陽。

翌日，收拾好行李，許川準備前往縣衙辭行，見一路上少有行人，偶爾有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感到頗為奇怪。

突然，許川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于是攔住一位面目愁容的中年男子。

“敢問，為何今日街上路人如此之少，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白蓮妖人圍城，全城已經封死了。聽聞白蓮妖人進城，雞犬不留，公爺還是早做打算吧。”

被攔下的男子也不氣惱，隨口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許川雖然早料到了，白蓮教的下一個目標應該就是永州，但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而且其中還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大軍開拔，怎么一點風聲都沒有，白蓮教突襲而來，為什么不趁勢攻城，反而將申陽圍了起來，其中必有蹊蹺。”

許川想定以后，猜測其中必然有著修行者的手筆，也不敢貿然離開申陽。

他目前雖然已經引氣入體，但是也只能肉身作戰，在這種軍陣之中，源源不斷的敵人將他耗到力竭，最后多半只能束手就擒。

只能先留在申陽，看看情況發展，留有用之身，以待后續發展。

來到縣衙，卻不復以往熱鬧的景象。

點卯時的人一個不少，卻不像以前那樣熱鬧地說話，個個臉色陰郁，閉口不言，偶有幾個說話的也是小聲言語。

原來此時應該出現的隆捕頭也不見了蹤影。

“是什么情況？”許川低聲詢問崔景。

“白蓮教圍城，城中守備軍不足，聽小道消息說，要把捕快編入守城軍，抵御白蓮妖人。”

崔景抿了抿嘴唇，臉色中頗有些恐懼之色。

“奶奶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反正白蓮教進來了也跑不了，不如跟他們拼了。”

一旁的湯明性子急躁，在他看來，反正白蓮教進城都是一死，不如一搏，還有些勝算。

許川微不可察地搖搖頭，白蓮教如果進城后就大肆屠殺，這么殘暴的軍隊怎么能打下兩州之地，怕不是打下兩座城就開始內亂了。

因此，許川斷定，白蓮教進城大肆殺戮的消息是官府放出去的，因為一旦白蓮教進城，官方勢力一定是遭受最大打擊的，因此官府需要把眾人綁到一條船上。

不過他現在還是捕快之身，白蓮教進城來了，也討不了好，因此他也沒有點破這一問題。

“不知白蓮教來了多少人，要把捕快都編入守城軍了。”

許川的疑惑并非沒有道理，因為捕快屬于防衛力量，多用于維護城內治安，如果連捕快都要上戰場了，說明城中守備力量確實非常空虛了。

在縣衙內，隱隱傳出幾人爭執之聲。

“白蓮妖人圍城已成定局，還望諸位以大局為重。”

方縣丞不復前幾日的灑脫，頗為痛苦地揉了揉腦袋，打斷了堂內幾人的爭執。

“我還是那句話，我白家的碉樓，固若金湯，即使城破，白蓮賊人也不會費勁來攻我白家。”

說話的正是白家當代的家主，白守成，他坐在椅子上，淡定自若，仿佛白蓮教和他沒有關系一樣。

“你放屁，白蓮妖人有妖法相助，你那碉樓揮手可破，到時候你白家就是第一個滅族的。”

一肥胖男子頗為不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后道：

“為今之計，只有四大家族合力守城才是正道，等到州府援軍到了，白蓮不攻自破。”

“程家主所言極是，我看不如把四大家族的私兵編入守城隊，合力抗敵。”

方縣丞趕忙出言相助，他身為縣丞，城破之日肯定是跑不了的。

“守城沒問題，但是白蓮教圍城，求援令發不出去，要多久才能等來援軍呢？”

一個儒雅非常的中年男子淡淡道，他點破了問題的關鍵。

此話一出，眾人皆沉默不語，要是有個期限，還能守一守，要是沒有期限，說不定州府那邊早就放棄申陽也說不定，要是那樣，不如直接獻城投降。

此時，坐在首位的陰影中的清瘦男子咳嗽了兩聲，引得眾人目光向他看來，他臉色蒼白，像是長期沒有受過光照一樣。

“在一月之前，我就開始每日向州府派去一人，圍城之后派不出去，州府應該知道了消息。”

“在者，諸位知道申陽是永州的北大門，申陽一失，永州北境將無險可守，因此州府也不會放棄申陽。”

說到這，似乎喉嚨有些干了，清瘦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最后，我荊清以我荊家的名義擔保，州府不會放棄申陽，荊家也不會放棄申陽。”

此時，方縣丞趁機說道：

“我方家帶頭，將族內四百私兵編入守城軍，以御白蓮妖人。”

“我程家出五百人。”

“我司家也出四百人。”

見眾人看向他的目光，白守成明白，要是他堅持不參與守城，那明天白家的碉樓就該改姓了，于是只能不情愿地道：

“白家也出四百人。”

隨后便是一陣細節的討論，四大家族都不肯吃一點虧，一定要把守城的損失減到極致，因此又是一頓扯皮。

最后四方達成協議，將四大家族的私兵分別編入四方城門，和城備軍混合起來，各自分別守一城門。

三個家主都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縣衙。

在縣衙門口，白守成貌似無意地提了一句：“荊縣令的話，真的信得過嗎？”

“不信荊家，信白蓮妖人？提醒你，當今永州知州，也姓荊。”程家家主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司家家主站在門口，不言不語，臉上始終掛著神秘的微笑，看著兩人離去。

眾多捕快們正等著隆捕頭的消息，但許久都未見隆捕頭過來，內心都有些惴惴不安。

終于，隆捕頭從后堂出來了，滿面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