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煮中途又適時加入適量板栗到鐵鍋和陶罐。

香菇和雞油菌也在陶罐里跟澄黃的雞塊，濃郁的湯汁共舞狂歡。

這時面已發好，蜂窩狀。

白露霜利索地揉面排氣，切劑子搓條，面團在她手里跟靈寵一樣聽話。

兩崽崽目光已經被吸引過來。

陸念念不知不覺中走到白露霜跟前，大眼亮晶晶盯著白露霜手里暄軟的面團，一臉渴望。

白露霜瞟了一眼，思索片刻，揪下一個拇指大小面團給她。

陸念念如獲至寶捧在手里捏捏。

抬起頭咧開嘴，露出燦爛孺慕的笑容看向白露霜。

仿佛在說：謝謝媽媽～

白露霜像是看懂了，柔聲道：

“不客氣，小不點，一邊玩去～”

說著又揪下同等份量一撮小面團，遞給她，開口道：

“給你哥這個小不點，也帶個去玩。”

陸念念乖巧點點頭，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

燒火小子陸紀年看著掌心里妹妹遞給自己的小面團，正呆呆發愣。

心里脹脹的，酸酸澀澀。

妹妹不記得，可是他模糊記得：

以前也有那么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會在和面時遞給他一個小面團玩。

好像是媽媽啊～

陸紀年抬頭望向白露霜，只見她神情專注，正在一陣霧氣繚繞中放入花卷。

陸紀年捏捏面團，眼眶泛紅。

忍不住嘟起小嘴，嘟囔道：

“幼稚...下次別這么浪費糧食了，三歲小孩才喜歡玩這個～”

三歲小孩陸念念不滿地看向自己傻哥，氣鼓鼓揉搓面團。

面團等于哥哥，揉揉揉，捏捏捏...

白露霜放好花卷蓋上鍋蓋燜煮，瞟了一眼別扭的陸紀年。

一臉嫌棄看向他手里被搓捏得黑黢黢的小面團，出聲警告道：

“陸紀年，你要是妄想把你手上那顆老鼠屎放進鍋里，你就等著屁股開花吧...”

陸紀年霎時屁股發涼，臉頰羞紅，趕緊搖搖頭，一臉求生欲道：

“這太好玩了，我還要留著慢慢玩...”

誰說這面團幼稚，這面團可太好玩了...

陸念念捂著嘴偷笑。

哥哥笨，真膽小，這個媽媽最好啦，寶寶乖才不會打寶寶屁股...

*

咕嘟嘟的雞肉雞湯，霸道濃郁的香氣隨著秋風散播開來。

白露霜在快出鍋時還加入少許靈泉水。

陸家不算村里本家人，其實住的離村里大多數人家都有一定距離，但奈何今天順風啊～

這時上工的村民們已經陸續回家準備做午飯。

“媽呀，這哪里來得肉香！香死個人嘞！”

王桂花鼻子靈，早就聞到這股霸道香味，肚子饞蟲都要吞噬五臟六腑了。

他身后跟著的徐二牛還有幾個村里精壯小伙早已餓得肚子唱起交響樂。

心里心思也活泛起來，這是哪家閨女還是媳婦這么會做飯。

村里就沒聞過哪家飯菜這么香！

和他們娘做得清湯寡水的飯簡直云泥之別。

“太缺德了！這年頭飯都不夠吃，誰家還煮肉，煮這么香，要了命了！”

陳秋英也忍不住哈喇子了，她都多久沒沾葷腥了，得過年才吃上肉餃子還是白菜多肉少那種。

“不行了，今中午高低得多整兩勺點豬油。”

“幸好我家才煉了豬油，還有點油渣，我回去就要嚼兩個解解饞！”

村里嬸子七嘴八舌，忍不住加快腳步回家做飯，安撫五臟六腑。

雖然大家都饞肉，但是民風淳樸也沒有誰真好意思厚臉皮上門要飯吃。

與此同時，村里各處也此起彼伏響起小孩啼哭聲。

“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媽，我不要吃窩頭，我要吃肉！”

小孩們聞到這濃郁的肉香，根本吃不下手里沒滋沒味的粗糧飯，各個撒潑打滾。

“你看老娘像不像肉！老娘也饞，哪里來得肉給你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我像不像肉！”

家長們被鬧得心煩，只能賞賜一頓竹筍炒肉安撫他們饑餓的童年。

這一切，始作俑者白露霜不知。

只是一味起鍋盛肉，招呼兩小只開飯。

陸紀年安排好陸念念堂屋飯桌坐下，蠢蠢欲動。

白露霜帶著蠶絲手套先將一整罐雞湯放桌上，隨后就是兩大一小一人一搪瓷碗醬燒板栗雞肉。

三個碗里每人都有一個大雞腿放面上。

十幾個蓬松暄軟的大花卷沾上濃郁醬汁，白露霜撿在了小籮筐里。

陸紀年和陸念念死死盯著碗里醬汁濃郁鮮亮的雞腿，口水反復流出又吸回。

白露霜沒有就座，而是又端著一大瓷碗醬燒雞肉也放了一個雞腿在上面。

她在兩小只熱切虔誠的注目禮下，款款來到飯桌前，又撿了兩花卷放碗上。

家里碗不夠了，雞湯就沒得盛了。

這是爸爸的大碗，可是爸爸沒回家。

陸紀年疑惑道：

“媽媽～這是給誰的啊？”

白露霜眉毛上揚，把碗放到陸紀年面前，看向陸紀年道：

“隔壁不是住了林嬸，你說她對你好，欠她的恩情，正好你去還給她點。”

陸紀年詫異，隨即喜滋滋點頭。

媽媽這是替自己報恩，謝謝那些照顧過他的好人。

媽媽對我真好，這是不是就叫愛屋及烏來著...

陸紀年小心翼翼捧著搪瓷碗就走，白露霜來到大門前貼心打開門，領著他去往隔壁那家緊閉的木門前。

替陸紀年叩響門后，白露霜就回自家大門口張望著。

無他，她只是怕麻煩。

能少打交道就少打。

陸紀年也莫名松了口氣，不然按照后媽從前的人厭鬼棄人設，林嬸開門估計能被嚇一跳。

“來了來了，誰啊？”

這邊林嬸聽到敲門聲，停下手里正在切的白菜，邊大聲招呼邊走來開門。

一打開門，林嬸低頭才看見陸紀年乖乖捧著一大碗噴香的雞肉和白面花卷。

林嬸吞了吞口水，有點詫異道：

“紀年啊，你這是干嘛啊...”

陸紀年糯糯開口道：

“嬸子，這是媽媽和我們上山打的野雞燉的肉，媽媽說感謝你之前照顧我們，這是給您的。”

林嬸子聽著，眼里滿是迷茫。

這話聽著挺對味，怎么連在一起感覺那么陌生。

“你說誰？你媽？”

“后媽？白露霜？”

林嬸子一臉見鬼了的表情，驚呼道。

要不是她知道陸家倆可憐娃親媽早沒了，她真以為是人家親媽顯靈了。

總之，那個惡毒后媽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還有紀年一口一個媽叫得那叫一個親熱。

林嬸臉上表情五顏六色，隨即，她蹲下身，粗礪手掌摸上陸紀年額頭。

臉色古怪，忍不住呢喃道：

“這也沒發燒啊...”

陸紀年一臉尷尬，他又該怎么解釋此媽非彼媽。

“說來話長，嬸子，媽媽她跟以前不一樣了，她現在對我們很好。”

陸紀年干巴巴解釋道，隨即，把瓷碗塞給林嬸子，轉身就逃。

林嬸被手中香氣撲鼻，色澤油亮的雞肉拉回神，確定不是做夢。

抬眼朝陸家望去，看見一位亭亭玉立端莊大氣的大家閨秀，牽著陸紀年就要進門。

她忍不住喊道：

“等等，那陸家的！你這是...”

“嬸子，我以前犯渾，你別往心里去，以后咱們近鄰勝遠親的，好好過日子。”

白露霜只得停下腳步，回身望去，三分淺笑，人畜無害。

林嬸子卻呆滯了。

秋日暖陽和煦，美人于逆光中回眸淺笑，如春風駘蕩，勝過春朝姹紫嫣紅。

俺的娘嘞，陸家啥時候新娶了個天仙啊...

“你還是白露霜嘛？”

林嬸子忍不住呆呆呢喃起來。

白露霜依舊笑得和煦，開口道：

“嬸子，今日我非昨日我，我是白露霜，以后都是這樣的白露霜。”

“嬸子稍歇，碗吃完再還，說來慚愧，家里碗碟不夠，來日再行添置。”

白露霜柔聲細語完，帶著陸紀年頷首示意，就款步進門了。

林嬸子只能捧著碗，直愣愣看著她進門，嘴里一個勁道：

“好～好～好～”

這是個什么情況...

林嬸子嗅著肉香，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