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草地
- 諸天我被分裂了億萬次
- 幻想日更800
- 2322字
- 2025-06-19 08:12:13
墨竹山,育幼園。
陸翊瑋額角青筋暴起,太陽穴突突狂跳,目光如刀,死死釘在草地中央。那個騎著當(dāng)康幼崽橫沖直撞的小小身影,粉雕玉琢,正是年僅五歲的道子,林初陽。
小祖宗手里攥著兩根剛從藥圃薅來的百年凝神草,權(quán)當(dāng)韁繩,“駕駕”有聲,胯下的當(dāng)康幼崽被他指揮得團團轉(zhuǎn),玩得不亦樂乎。不遠處,數(shù)十名同齡孩童屏息盤坐,吐納修行,一絲不茍,整個場域仙氣井然。
唯獨這位身負(fù)宗門未來的道子,在此“放牧”。
該死的!從戒律院那暗無天日、充斥著血腥與絕望的冰冷地牢,一紙調(diào)令被扔到這鳥語花香的育幼園,陸翊瑋本以為是天降美差?,F(xiàn)在,他寧愿回去審問那些嘴比花崗巖還硬的魔頭!
太陽穴痛如針刺。“院長?!标戱船|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袖袍微動,他轉(zhuǎn)向身旁負(fù)手而立、神情淡漠的姚青洲?!澳痛蛩阌芍[?”
“林初陽!老祖宗親批的道子!竟與一群靈智未開的畜生混在一處……我墨竹山的臉面何存!”
姚青洲一身樸素青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聲音平淡得聽不出波瀾?!靶£?,急什么?”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彼旖枪雌鹨荒ㄋ菩Ψ切Φ幕《龋馕峨y明,“你當(dāng)真以為,他只是在胡鬧?”
姚青洲微抬下巴,示意他再看。
陸翊瑋強壓著心頭的煩悶與怒火,凝神望去。林初陽依舊騎著當(dāng)康幼崽,看似隨心所欲地兜著圈子,橫沖直撞,毫無章法。這小家伙,莫非是精力過剩,要把這片新生的靈草地給犁廢了?
陸翊瑋的眉頭擰成了死結(jié)。
可看得久了,陸翊瑋心頭猛地一縮!雙目圓睜!
不對!那看似混亂的路線……那毫無規(guī)律的軌跡……竟在看似隨意的奔走間,暗合某種玄奧陣圖的軌跡!
并且,林初陽每騎著當(dāng)康幼崽風(fēng)馳電掣般經(jīng)過一處,幼崽肥碩的屁股底下,便會精準(zhǔn)地留下一坨……“肥料”。新鮮的排泄物落入被晨雨浸潤的草地,如熱湯沃雪,瞬間化開,悄無聲息地滲入黝黑的土層。一縷縷精純的地脈之氣,竟主動從土層中被引動、牽引,反哺整片草場!
整片廣闊的草地,其生機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愈發(fā)濃郁、旺盛。
陸翊瑋只覺渾身血液剎那間沖上頭頂,又瞬間冰凍!某個宗門古老典籍的殘篇中,僅有寥寥數(shù)語記載的陣法名,如驚雷在他識海中轟然炸響!
“這……這是……上古失傳的‘當(dāng)康祈豐陣’?!”
“以神獸當(dāng)康為陣眼,取其五谷輪回之寶為引,祈求豐登,滋養(yǎng)大地靈脈!”
“他才五歲!怎么可能布下此等失傳大陣?!”
這完全顛覆了陸翊瑋的認(rèn)知。
姚青洲眼中終于掠過一抹藏得很深的欣賞,一閃即逝?!八裕雷拥氖澜纾业热艨床欢蛣e用凡俗的眼光去胡亂指揮?!?
“讓他鬧。山上各峰那些老家伙,不都為他的歸屬吵得快掀翻護山大陣了?”
“正好,趁他們沒爭出個結(jié)果,我們執(zhí)法院,先給他多教點‘學(xué)前基礎(chǔ)’?!?
“學(xué)前基礎(chǔ)”四字,從他口中吐出,平添了幾分森然的意味。
陸翊瑋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心中警鈴大作。他可記得,姚副院長在執(zhí)法院,就以“調(diào)教”聞名。
“可是院長!”陸翊瑋聲音急切,“他身系的氣運太過龐大,哪怕是這般無意識布陣,也已撬動了此方天地的部分法則!與他同屆的學(xué)子,根基尚淺,根本承受不住這種氣運反噬!”
話音未落!
不遠處,一名盤膝打坐的孩童身體猛烈一晃,“哇”的一聲,噴出大口鮮血,血色暗沉,帶著不祥的死氣,氣息瞬間萎靡,直挺挺向后栽倒,人事不省。
旁邊的教習(xí)大驚失色,驚呼著沖上去施救。
陸翊瑋心中一緊:“看!又一個!”
短短半月,這已是第八個因承受不住道子逸散的氣運而倒下的孩童。
姚青洲淡淡瞥了那孩童一眼,眼神無波。“能與道子同處一園,呼吸同一片靈氣,是他們的機緣,也是他們的劫數(shù)?!?
“連這點余波都受不住,只能說明其根骨不堪造就,與仙道無緣。早些淘汰,于己于宗門,都是好事?!?
這番冷酷的話,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陸翊瑋通體冰涼。
這時,草地中央“放牧”的小小身影,突然勒停了“韁繩”。
林初陽緩緩轉(zhuǎn)過那張尚帶嬰兒肥的稚氣小臉。
一雙烏黑眼眸,清澈得嚇人,又深邃得宛如萬年寒潭,隔著晨曦中的氤氳水汽,直直望向他們二人。那眼神,沒有半分五歲孩童應(yīng)有的天真,反而像在看兩只夏日里徒勞聒噪的蜉蝣。
陸翊瑋心臟猛地漏跳一拍,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竄腦門。
一道清晰,卻又難掩奶氣的聲音,輕飄飄地穿過微風(fēng),準(zhǔn)確抵達兩人耳邊:“園長,陸導(dǎo)師,你們兩個,好吵?!?
姚青洲與陸翊瑋皆悚然一驚,愣在當(dāng)場。
林初陽稚嫩的聲音再響,內(nèi)容卻讓兩人瞬間頭皮炸裂,如墜冰窟。
“前幾日我去膳堂,聽宋長老與人閑聊,嗓門大了些。他說育幼園新立,缺人手?!彼D了頓,似乎在回憶措辭,又掃了陸翊瑋一眼,“所以,宗門才把你,陸翊瑋導(dǎo)師,從戒律院調(diào)來,當(dāng)首席導(dǎo)師?!?
他可愛地歪了歪小腦袋,目光卻輕飄飄轉(zhuǎn)向姚青洲?!叭缓笤僮屇@位執(zhí)法院的姚副院長,屈尊降貴,來當(dāng)這育幼園的院長,坐鎮(zhèn)此地?!?
他小大人似的輕點了下頭,像是在點評。“嗯,人盡其用,安排得倒是不錯?!?
姚青洲臉上那萬年冰封的淡漠,第一次,裂開了一道清晰的縫隙。
陸翊瑋的眼角則在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幾欲撕裂。
這小祖宗……他不僅知道自己從戒律院秘密調(diào)來的事,甚至連姚青洲在執(zhí)法院的具體職位都一清二楚?!膳堂那種地方,宋長老怎會泄露此等機密?
除非……這孩子有過耳不忘,且能從只言片語中自行推演的本事!
兩人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扼住咽喉,呆立當(dāng)場,腦中嗡嗡作響。
林初陽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輕拍身下當(dāng)康幼崽毛茸茸的腦袋。他抬起頭,用那雙純凈無瑕,卻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靜地望著他們。
“別跟兩根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兒浪費修行光陰了?!?
“去膳房,給我燉個三階穿山熊的左前蹄,加三錢百年火絨草去腥提味,再配一碟青玉筍尖。我餓了?!?
說罷,他頓了頓,補充道:“對了,膳堂的宋長老,似乎對陸導(dǎo)師在戒律院的‘往事’很感興趣。他最近記性好像不太好,陸導(dǎo)師有空不妨去‘提點’一下。免得他日后亂說話,惹麻煩?!?
姚青洲和陸翊瑋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