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高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發(fā)覺自己置身于一片濃稠的黑暗之中,被牢牢綁在一張冰冷的床上。手腳被粗重的鐵鏈緊緊鎖住,腰部也纏繞著一圈圈仿佛來自地獄的枷鎖,每一次輕微的掙扎,鐵鏈都會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仿佛是黑暗中惡魔的低吟,她完全無法動彈分毫。
“你放開我,趙青書!”憤怒如火焰般在她內心熊熊燃燒,此刻的她竟忘卻了恐懼,聲嘶力竭地怒吼著。然而,她的聲音仿佛石沉大海,瞬間就被四周那無盡的黑暗無情地吞噬,沒有激起一絲回響。唯有頭頂一盞散發(fā)著昏黃微光的白熾燈,孤零零地照著她,這詭異的場景,恰似手術室里等待未知命運裁決的恐怖畫面。
“有種你出來,趙青書!”她再次大吼,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卻只換來更深的寂靜,仿佛這黑暗是一個巨大的怪獸,正無聲地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來了……”
是趙青書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府傳來,帶著徹骨的寒意。可米小高瞪大雙眼,卻只能勉強看到黑暗深處隱隱約約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那熟悉的身型輪廓判斷,應該就是趙青書沒錯,但那身影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森氣息。
“呵呵,你有種就站出來,躲在那里算怎么一回事?”米小高強裝鎮(zhèn)定地冷笑道,“你干脆搞死我算了,干嘛那樣畏畏縮縮的。”此刻的她,心中既有憤怒,又有一絲莫名的不安,仿佛即將揭開一個可怕的秘密。
“為什么……”
男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在黑暗中緩緩飄蕩,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劃過米小高的心頭。米小高覺得好笑,為什么這些人都喜歡問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為什么要拋棄我,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要那樣?答案還能是什么?當然是為了那自私自利的一己私欲啊!
2015年2月14日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如噩夢般再次浮現(xiàn)在米小高的腦海里。原本,那是她作為女人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可如今卻成了一場可怕的詛咒。從她呱呱墜地到那天為止,她從未感受過如此極致的喜悅。她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貧窮如影隨形,讓她的童年充滿了苦澀。但她心中一直懷揣著一個夢想,那就是過上體面的生活,這也是她毅然背井離鄉(xiāng),來到繁華卻又陌生的BJ的原因。
在那個看似美好的情人節(jié),不論是新歡還是舊愛,都給了她一生難忘的回憶。張福在那天單膝跪地,向她深情求婚,一枚璀璨的鉆石在陽光下閃耀著誘人的光芒,仿佛在向她承諾著幸福的未來。而趙青書,竟然也破天荒地送給她一塊夢寐以求的手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童話世界,人生所有的幻想都在這一天變成了現(xiàn)實。一顆令人艷羨的鉆石和一只價格不菲的機械手表,這兩件物品對于她來說,早已超越了物質的范疇,它們承載著她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她人生幸福的象征。有了這一切,米小高天真地以為人生從此再無遺憾。
然而,在感情的天秤上,最終鉆石的光芒還是無情地打敗了手表的溫情。
“趙青書,你就是死了也要拉我陪葬是嗎?你覺得我這輩子被你坑得還不慘是不是?”米小高回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心中滿是悲憤。曾經(jīng),她不辭辛勞地照顧病重的趙青書,四處奔波為他籌集醫(yī)藥費,那些艱辛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可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她不禁有些想破罐子破摔,盡管她內心深處并不想就此丟掉性命。
“不……不會殺你……離開他,離開他……”
趙青書的回答讓米小高著實吃了一驚。她原本以為那個男人會像瘋狂的野獸一般,喪心病狂地撲過來將她殺死,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冷靜地提出這樣的要求,仿佛在進行一場詭異的談判。
“離開?你讓我跟張福分手?難道我就不能過上好日子嗎?我就活該跟著你這種窮光蛋嗎?”米小高憤怒地反駁道,心中對趙青書的話充滿了質疑和不屑。
“張福不行……張福不行……張福不行……張福不行……”
趙青書不停地重復這句話,單調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讓米小高越聽越覺得奇怪。他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單純地反對她嫁給有錢人,而是在強烈地提醒她不能嫁給張福。莫非他們倆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說張福不行?”米小高追問道,心中的疑惑如烏云般越積越厚。
“害人……害人……害人……”趙青書喃喃地說著,那聲音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傳來的詛咒,聽得米小高冷汗直冒。其實,對于張福,米小高并非毫無懷疑。她和張福之間的感情發(fā)展得太過順利,就像一場虛幻的童話,在現(xiàn)實生活中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卻如此順理成章地降臨在她身上,這讓她難免心生疑慮。可是,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張福又能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好處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所以她也一直沒把這個懷疑真正當回事。
米小高了解趙青書,他不會無緣無故地說出這樣的話。然而,此刻他身處這樣詭異的境況,行為舉止又如此怪異,這讓米小高對他的話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米小高正在猶豫不決,思考要不要相信趙青書的時候,一張蒼白如紙的臉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那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恐怖,毫無血色的皮膚緊緊繃在骨頭上,眼眶深陷,眼神空洞而又充滿怨念。米小高定睛一看,竟然是她在無數(shù)個午夜夢回時總是夢見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趙青書。他依舊穿著那身樸素的格子襯衫,整齊的平頭,但此刻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活著的時候,那雙眼睛里還不時流露出溫柔和才情,而現(xiàn)在只剩下無盡的干涸與執(zhí)著的怨念,仿佛要將米小高拖入無盡的深淵。
“離開他,離開他,離開他!”趙青書不停地重復這句話,他伸出那雙冰冷僵硬的手,死死地抓住米小高的肩膀,瘋狂地搖晃著,仿佛要把她的靈魂都搖出體外。米小高被嚇得肝膽俱裂,尖聲大叫,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趙青書的動作如同電影里的快進鏡頭一般,忽然松開手,向后退去。等他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把閃著寒光的鐵鉗。他將鐵鉗拿在手里,用力地開合著,發(fā)出“咔嚓,咔嚓”的刺耳聲響,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驚悚。嘴里仍舊不停地念叨著:“離開他,離開他。”
看到那把鐵鉗,米小高手心瞬間被冷汗?jié)裢福环N前所未有的恐懼涌上心頭。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的發(fā)現(xiàn),她或許也不會如此堅決地想要離開趙青書。那也是一個命運的轉折點,米小高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趙青書藏在墻壁里的鐵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男朋友為什么要把那樣的東西藏在出租屋里。從那一刻起,她就在心里對趙青書設下了防線,認定他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當時,這個想法在米小高的心中扎下了根。再加上趙青書偶爾表現(xiàn)出的暴力傾向,讓米小高一直小心翼翼,按兵不動,沒說要跟趙青書分手。反正他是將死之人,她也不想再和他有過多的沖突。
“離開他!!!”趙青書突然聲嘶力竭地吼道,那聲音仿佛要沖破黑暗的束縛。與此同時,那把鐵鉗猛地朝著米小高的眼睛刺過來,速度之快讓米小高根本來不及躲避。
“好的!好的!我答應你!我離開他!”米小高驚恐萬分,下意識地大喊道,求生的本能讓她不得不屈服。
就在這時,鐵鉗停在了離米小高眼睛還有一厘米的地方,那鐵器冒出的寒光仿佛能凍結空氣,讓米小高不禁打了個寒顫。那把鐵鉗就停在那一厘米處紋絲不動,趙青書用他那空洞的雙眼陰暗地盯著米小高,仿佛要把她看穿,在審視她有沒有撒謊。
“我不會騙你的,真的,我一定會離開他的。”米小高哆哆嗦嗦地趕緊保證,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趙青書還是沒有松手,他那空洞的雙眼緊緊逼視著米小高,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心理較量。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如、如果我騙你,我就被這鐵鉗戳死。”米小高一咬牙一狠心,發(fā)了如此毒誓。她知道,此刻只有這樣才能讓趙青書相信她,保住自己的性命。
趙青書聽到這句話,好像是大松了一口氣,他緩緩放下了鐵鉗,又慢慢地退回了黑暗之中。那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里,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趙青書用那干涸、沙啞的聲音說出了這個熟悉的臺詞,那聲音越來越微弱,也逐漸被黑暗吞噬,仿佛他正一步步走向另一個世界。
舊貨店老板告訴過自己,趙青書也和她說過這句話,米小高原以為趙青書的意思是指自己快要和張福結婚了,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另有深意。
“讓他放了你,帶他去天井,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米小高耳邊忽然響起了那個清秀男的聲音,那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米小高心中大罵,老娘剛剛差點都沒命了,這家伙不見現(xiàn)身,現(xiàn)在倒是肯出聲了。她對這個神秘的清秀男充滿了疑惑和不滿,但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他。
“趙青書,既然我答應你了,你就放了我吧。”米小高說道,她此回過來也是身負重任,如果不能完成任務,她知道自己將會面臨可怕的后果。
“我……會……自己……去的……”趙青書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聲音虛弱而又飄忽,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你去哪兒?”米小高有些聽不清,她努力想聽清趙青書的話,卻只感覺那聲音越來越遠,仿佛被黑暗一點點地吞噬。
趙青書好像是越走越遠了,黑暗中只傳來他模糊的聲音:“我該去的地方。”
突然,頭頂?shù)臒艉翢o預兆地熄滅了,米小高瞬間被籠罩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下意識地動了動,發(fā)現(xiàn)好像沒有什么東西禁錮自己了,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可是四周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仿佛這黑暗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她吞噬,融入這黑暗的深淵,再也無法逃脫。
“喂!陌生人,你還在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黑了?”米小高不知道清秀男叫什么,只能在黑暗中胡亂地喊著,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迷茫。
“不用著急,應該是外面的火燭全部滅了。”那個男人不緊不慢地說,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卻沒有一絲溫度。
米小高聽了尖叫道:“什么?這都不用著急?你不是說火燭滅了就回不去了嗎?”她心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意識到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
那個男人沉默了一會才說:“趙青書自己去天井了,我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火燭的事是楊老板的事,我們著急也沒用。等楊老板把所有的火燭再次點燃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出去了。”他的語氣平淡,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那個哥們兒也忒不靠譜了吧?叫他別弄滅了,他怎么還給弄滅了呢?”米小高氣不打一出來,心中對這個未知的局面感到憤怒和無奈。
“呵呵,米小姐,你以為保護火燭不熄滅是件容易的事嗎?那可是件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差事。”清秀男的聲音一反常態(tài),帶著一種陰森的感覺,讓米小高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你跟那位小老板說的時候可是輕描淡寫的啊。”米小高反駁道,她覺得這個清秀男之前的說法和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不符。
“呵呵,不那么說,是讓楊老板沒有心理負擔嘛。”清秀男說完這句,仿佛在黑暗中看向了米小高,米小高竟覺得有一股寒意如利刃般射來,不禁打了個激靈。
“米小姐,有一件事要請教一下。”
“什么事?”米小高警覺起來,憑借女人的第六感,她覺得這個男人很不簡單,肯定沒安好心。
“你把趙青書的尸體埋在哪兒的?噢,不,應該說,幫你想出噬魂這個主意的那個人到底怎么處理趙青書的尸體的?”清秀男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米小高的心中炸開。
米小高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知道這件事和那個人有關?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是要我說得更明白嗎?張福到底把趙青書埋哪兒了?”清秀男進一步逼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米小高開始冒冷汗,她并不想把張福供出來,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那個可怕的晚上的情景。那是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籠罩。她從未見過張福那樣的表情,在夜色里,顯得有些鬼魅。他問了米小高關于趙青書的一些情況,米小高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也告訴了張福他們倆的住址。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米小高試圖裝傻充愣,想要蒙混過關,但她心里清楚,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過她。
“看來是他背著你這么做了,不過,你不也沒有揭穿他嗎?”清秀男微笑道,那笑容在黑暗中仿佛帶著一絲嘲諷。
米小高無法辯駁。是的,在自己和張福說過趙青書的情況后,她發(fā)現(xiàn)趙青書的情況急轉直下,病情迅速惡化。后來,她在趙青書的床單下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東西——那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符圖。米小高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曾經(jīng)在張福的書房見到過很多和這個類似的東西。她便明白了,這一切應該是張福的杰作。
但是,當時的米小高原本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的,她覺得或許只是自己多慮了,趙青書只不過是病入膏肓,時日已到,怎么可能這一些鬼畫符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呢?所以,她并沒有揭穿張福,選擇了沉默。
“米小姐,你們之間的恩怨對錯,我沒有興趣,我只關心趙青書的尸體在哪里,你只有告訴我了,楊老板才有活路,而楊老板活了,你才能活。”清秀男的語氣不容置疑,仿佛在下達一道生死命令。
“在張福的別墅里。”米小高知道和這個人兜圈子沒用,她感覺到這個人只是想解決目前的問題,應該沒有想要去告發(fā)她和張福的閑心。此刻的她,為了保命,只能選擇妥協(xié)。
“地址?”
“我只知道是玉遠路那邊的廣陸天安別墅區(qū),但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棟,我沒進去過。”那天,米小高坐著的張福的車子在廣陸天安小區(qū)門口便停下了,載著趙青書尸體的面包車開了進去,然后張福便讓司機驅車離開。那神秘的別墅仿佛隱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讓米小高不寒而栗。
是米小高發(fā)現(xiàn)趙青書病死的,那天他走得很突然,米小高第一時間就給張福打了電話。米小高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張福承諾過她,如果趙青書過世了,他負責后事。張福所說的處理后事和米小高想象的不一樣,他并沒有把趙青書送到醫(yī)院火化,也沒有聯(lián)系他的家人運回老家,而是說要葬在他的一個遠郊別墅里。米小高當時表示不解,但她更擔心趙青書的家人會找來,但是張福說他會打點好一切的,讓她不用擔心。
“這樣,我們之間便沒有任何阻攔了。等他過了七七四十九天,我們就結婚吧。”張福當時是這樣說的。
后來的事竟然正如張福所說,趙青書的家人并沒有找來,更沒有其他的人找來。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卻又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在米小高期盼著夢中的婚禮到來的時候,那是趙青書的頭七,米小高發(fā)現(xiàn)趙青書送給她的那只卡地亞手表有些不對勁。米小高記得把那只表收拾好了,可是,那只表總會莫名其妙地又出現(xiàn)在她的床邊,然后米小高又將其收起來,第二天早上那只表又會出現(xiàn)在她的床邊。等到了三七,那只表居然每天早上都會戴在米小高的手上!她取下表,可等她第二天一覺醒來,那只表又被戴在了手上!不論她砸壞了手表,還是把手表扔到河里,那只表都會準時在第二天回到她的手腕上。米小高害怕了,她四處打聽有不有高人可以破除,她到處燒香拜佛,乞求趙青書早早超生,不要再惦記她了。可是這只手表卻如夢魘一直折磨米小高,不肯放過她。
等過了五七,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米小高發(fā)現(xiàn),她每天晚上十二點都會準時睡去,而每天早上醒來的時間不斷被推遲,不是她不想起來,而是她好像是中了邪,必須到那個設定的時間點才會醒來。這就好像是生命中清醒的時間被什么東西抽走了一樣,讓米小高感到無比恐懼。她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陷阱,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操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