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區里,眾人對這個學生的死,除了一片扼腕嘆息之聲,也不乏質疑的聲音。大家紛紛疑惑,為何平日里成績優異的學生,唯獨物理會不及格?又為何學校堅決不準學生查分?這些疑點實在難以服眾。況且,就算物理掛科,來年還有補考機會,雖說對保送研究生和出國留學可能會有影響,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逼得一個青春正好的學生走向絕路啊。
評論里各種聲音交織,大家各執一詞,想法層出不窮。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這件事終究還是不了了之,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只激起短暫的漣漪,便又恢復了平靜。
趙敏的心中,萌生出一個令人膽寒的猜想。她懷疑,寫在每個檔案后面的時間,會不會就是這個人的死亡時間?可是,她根本沒有途徑去驗證自己拍下的其他幾個人檔案里記錄的時間,是否真的對應著他們的死亡時刻。所以,這一切目前都只能是趙敏腦海中可怕的猜測,猶如一團陰云,籠罩在她心頭。
第二天清晨,趙敏如往常一樣來到學校。可踏入校門的那一刻,她卻感覺學校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變得陌生而詭異,全然不是往日熟悉的模樣,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讓她心里直發毛。
過了沒幾天,趙敏再次收到了紙條。紙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你還不準備離開嗎?你的檔案也很快就要被制作出來了。只要你的檔案被制作出來,你就逃不出他們的魔爪了。”
趙敏拿著紙條,正滿心憂慮地思考著上面的話,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寂靜。來電的是一位家長,是一個叫王學的學生的媽媽。電話那頭,這位媽媽的聲音充滿了焦慮與恐懼,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東西追趕著。她請求趙敏出來聊一聊,趙敏猶豫了一下,考慮到這位媽媽焦急的語氣,便抽空在課余時間,來到學校的咖啡廳與她見面。按常理,這種交流應該在辦公室進行,可這位母親卻執意要在咖啡店見面,這讓趙敏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老師,我就直說了。”這位媽媽一見到趙敏,便迫不及待地開口,眼神中滿是慌亂,“我覺得我們家孩子最近變得特別奇怪,就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趙敏努力回憶著王學這個人。他是個成績平平、毫不起眼的男生,總是戴著一副眼鏡,整日穿著干凈整齊的校服,頭發一絲不茍地梳著嚴格的七分頭,給人一種略帶強迫癥的感覺。趙敏畢竟剛來江南中學不久,對他了解并不多,之前也沒察覺到王學有什么異樣。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才讓他有了變化?是最近學習跟不上,還是和同學鬧矛盾了?”趙敏關切地詢問道。
這位媽媽卻拼命搖頭,臉上的神情愈發驚恐:“不,老師,您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現在這個‘人’,雖然長著和我兒子一樣的臉,有著和我兒子一樣的名字,但他根本不是我兒子!我的兒子現在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趙敏聽得一頭霧水,實在難以理解這位媽媽的話:“您是說,有人冒充您兒子?可這怎么可能呢?怎么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而且,冒充您兒子又能有什么目的呢?”
這位媽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著:“我也說不清楚,我老公都說我瘋了。可是,這世上沒有哪個母親會認錯自己的孩子。我能感覺到,他……他絕對不是我兒子。但我又說不出具體是哪里不對勁,就是直覺他是另外一個人。”
趙敏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懷疑這位母親是不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才會如此疑神疑鬼。或許應該先和她的家人確認一下,她是否有精神病史,再繼續討論這件事。
“那您能舉些例子,證明您的懷疑嗎?”趙敏試探性地問道。
“比如說,我最近明明跟他說過,我把他的電腦賣掉了,可他卻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以前他吃蘋果香蕉,都會仔細去皮后再吃,可突然有一天,他連皮都不削就直接吃了。還有,他以前梳七分頭,一直都是右七左三,可前幾天,竟然變成了左七右三……”這位媽媽一口氣說了許多細節,每一個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刺痛著趙敏的心。
趙敏不得不佩服這位母親,她對孩子的觀察竟是如此細致入微。
趙敏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圖書館里那些神秘的文件夾,莫非王學的怪異變化和那個神秘地方有關?
“可是……我又不是班主任,您為什么要專門找我反映這些情況呢?”趙敏實在想不明白,這位家長為什么會選擇一個剛來學校不久的老師傾訴。
這位母親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趙敏。趙敏接過紙條的瞬間,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緩緩展開紙條,上面寫著:“如果你想找回你兒子,請找256班的趙敏老師。”
趙敏一眼便認出,這果然是同一個人的筆跡。也就是說,給王學媽媽遞紙條的人和給她自己遞紙條的,是同一個神秘人。
“就在我為兒子的事焦頭爛額、不知所措的時候,這張紙條突然就出現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就好像是上天給我的指引。因為……根本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他們都覺得我瘋了。所以,我只能來找您了,夏老師。”這位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滿是無助。
既然是這個神秘紙條的主人讓她來找自己,那么這件事肯定與圖書館里那些神秘的東西脫不了干系。趙敏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安慰道:“這位媽媽您先別著急,等我今晚確認一件事之后,一定給您一個答復,好嗎?”
這位可憐的母親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無力地點點頭,隨后悲傷地轉身,緩緩離開了江南中學。
隨著事情的發展,一切變得愈發離奇,趙敏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漩渦,事情的走向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然而,這個一直扮演著“正義使者”角色,給她們傳遞紙條的神秘人,究竟是誰呢?趙敏心中充滿了疑惑,她深知不能完全相信紙條上的說法,說不定這背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圈套。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這天夜里,凌晨一點的鐘聲剛剛敲響,整個校園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趙敏懷著忐忑的心情,再次悄悄潛入圖書館。黑暗中,圖書館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她輕手輕腳地來到存放檔案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查看最近一個月的檔案。終于,她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王學。在他檔案的時間那一列,清楚地寫著“五月二十九”。趙敏急忙掏出隨身攜帶的日歷,對照著農歷時間仔細查看。如果她的推測沒錯,那就意味著王學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遇害了,而如今在學校里的這個王學,極有可能是一個冒牌貨。
想到這里,趙敏只覺得頭皮發麻,一股寒意從骨髓里往外滲。難道……真如紙條中所暗示的那樣,這所學校里的學生和老師真假參半?
按照她的推測,原本來到這所學校的都是真實的學生和老師。如果名錄中記載的時間是在學生未畢業或者老師任職期間,那么學校就會在他們死后,用一個一模一樣的人替代他們,讓這個替代品繼續過著和本人一樣的生活。而如果時間是在畢業之后,此人便會在名簿中記錄的時間點直接死亡,也就無需找人替代了。
趙敏越想越覺得可怕,她多么希望這只是自己胡思亂想,是一場噩夢。可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為什么會有人策劃如此詭異又恐怖的事情呢?
趙敏沉浸在這些可怕的思緒中,完全忘記了自己必須在十分鐘內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就在她渾然不覺時,突然,資料室的門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緩緩被打開了。
趙敏嚇得全身汗毛直立,心臟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她慌亂地將手中的東西歸位,然后迅速躲到檔案架后面。黑暗中,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劇烈的心跳聲。
緊接著,她聽到了一陣沉重的皮鞋聲,“嗒嗒嗒”地由遠及近。聽聲音,應該是個男人,腳步聲又重又笨,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趙敏的心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在趙敏的身后停了下來。趙敏緊貼著書架,大氣都不敢出,后背早已被冷汗濕透。她屏住呼吸,祈禱著千萬不要被發現。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那個腳步聲終于在身后停留片刻后,緩緩離開了。趙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整個人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從書架后走出來,卻驚訝地發現書架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文件盒,上面赫然寫著:“200607A”。趙敏顫抖著雙手,打開文件盒,取出里面厚厚的一疊文件。當她開始翻閱時,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脊梁骨直往上冒,因為文件里記錄的所有名錄她都認識,那正是256班全體學生的名字。而每個檔案后面記錄的時間,竟然都是一模一樣的:七月初七。
趙敏頓時意識到大事不妙,一種絕望的恐懼籠罩著她。她嚇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這可怕的局面。
就在這個故事講到這里時,胡鑫加入了進來。說來也巧,胡鑫和趙敏有一個共同的好友。當時趙敏面對這種超出自己理解和能力范圍的恐怖事件,完全不知所措,慌亂之中想起了那個神神叨叨的朋友,經朋友介紹,她認識了胡鑫。
據胡鑫所說,當時他給趙敏出了一個主意,說是可以避免256班的人遭遇不測。
這個故事乍一聽,似乎有一個看似完美的結局。然而,胡鑫卻又神色凝重地補充了一句:“我只有能力讓他們不死,但是卻沒有辦法讓他們真正地活著。”
“要死不活?這是什么意思?”我滿臉驚恐地問道。
“如果想要名錄上的人繼續像正常人一樣活著,那就必須一命抵一命。”胡鑫無奈地攤了攤手,“我不可能去傷害他人性命,所以只能讓他們處于一種不死不活的狀態。他們雖然活在世上,卻沒有心跳,身體不會成長,也不會死亡……所以,后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陸陸續續地搬離了原來的家。久而久之,外面的人傳來傳去,就傳成了256班集體蒸發消失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心中既驚訝又害怕。這聽起來哪里是什么好事,一個不能成長、不能死亡,甚至連心跳都沒有的身體,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僵尸嗎?
聯想到米小高約我去江南中學,我不禁心中一緊:“所以,米小高是為了把我引去,然后用我的命換取她在名錄上的死劫嗎?”
從胡鑫講述的這個恐怖故事中,我隱約能感覺到,米小高八成就是打著這個陰險的主意。
“那我去江南中學豈不是等于找死?”我聲音顫抖地問道。
胡鑫卻詭異一笑:“那也不一定,畢竟,我們也并非孤立無援。”
“哪來的幫手?”我疑惑地追問。
“當初那28個孩子,我也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他們會幫你的。”胡鑫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是指那些不生不死的……東西?”我咽了咽口水,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抗拒。
我和胡鑫正說著,突然,胡鑫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他接起電話,僅僅聽了幾句,臉色便瞬間變得無比嚴肅。簡單地“嗯嗯啊啊”幾句之后,他便匆匆說道:“我立馬過來。”然后掛斷了電話。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胡鑫站起身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估計明天,那對夫婦的錢就會到位。你今天表現得很不錯,明天見那對夫婦就全靠你自己了,我明天有事來不了。等你忙完這事兒,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八月初三,我估計又有一場惡戰在等著你。”
聽著胡鑫這番話,我心里越發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問道:“你要去哪里?”
胡鑫卻依舊神秘地眨了眨眼,故弄玄虛地說:“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