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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章節·425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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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畫中詭影

“楊老板，怎么樣？不可思議吧？”大胖子如癡如醉地盯著那幅畫，眼神中透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自豪，仿佛那畫是他親手創造的杰作，而他正凝視著自己的孩子。

我機械地點點頭，目光落在這幅山水畫上。遠處山巒層層疊疊，似巨獸潛伏，在昏暗的光線下，輪廓顯得越發猙獰。近處碧潭幽谷，宛如深邃的眼眸，散發著神秘而陰冷的氣息。筆墨勾勒精妙，色彩暈染恰到好處，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畫竟營造出一種雨水淋漓的逼真感，山里霧氣彌漫，仿若幽靈徘徊，那霧氣在光影中變幻莫測，時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時而又消散無形。潭中水花飛濺，好似怨靈掙扎，濺起的水花仿佛帶著絲絲寒意，撲面而來。與此同時，真切的雨聲從畫中源源不斷地傳出，那潮濕清新的氣息，竟真如實質般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我緩緩蹲下，雙手顫抖著捧起這幅畫，仔細端詳。畫顯然重新裝裱過，年代久遠的紙張泛黃發脆，像是飽經歲月滄桑，還有幾處修補的痕跡，墨汁顏色褪去，卻意外地增添了幾分山水的朦朧詭異之感。我將畫湊近耳朵，雨聲瞬間變大，仿佛要將我吞噬。那雨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空洞而陰森，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又觀察了一下紙張側面，沒有發現安裝機關的跡象。而且，雨聲均勻地從畫的每一個角落傳出，若是裝了微型音響，聲源應該集中在某一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遍布整幅畫作，無處不在。

“你這幅畫買來就是這樣嗎？”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可微微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內心的緊張。

“剛買來的時候，一切都挺正常的。有一天，我在欣賞這幅畫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電源線，手中的茶杯里的水撒了一些在這畫上，我當時那個心疼啊！我拿來紙巾蘸干，沒想到，這畫里有畫，茶水溶掉了上面一層涂層，就露出了這個女人。”大胖子邊說邊指著潭邊，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個女人的身影若隱若現。

這女人身著素衣，手持一把油紙傘，背對著畫外，身姿婀娜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她的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使得她的輪廓愈發模糊，給人一種虛幻不實的感覺。奇怪的是，一開始沒注意到她的時候，眼中滿是山水；可當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周圍的山水仿佛瞬間失去了顏色，整個世界只剩下她那神秘的背影。

“你是說，一開始畫中并沒有這個女子，等你一杯茶潑上去，這個女的就出來了？”我難以置信地問道。

“沒有沒有，哪能有一杯茶，就是一點，一點而已。”大胖子急忙解釋道。

“這個女的顯現出來以后，畫就有雨聲了？”

大胖子點點頭，神色驚恐：“雖說不是一出現就有了，但是這幅畫有聲音確實是這個女子顯現出來以后的事。”

“這個女子出現多久，這幅畫就有雨聲了？”

大胖子抓了抓頭，眼神迷茫：“我也不知道這幅畫會這么神奇，所以沒注意。可能當天就有了，也可能過了幾天才有。這雨聲一開始也沒有這么大，最近幾天是越下越大。”

“你說這雨聲還越來越大了？”看來這幅畫遠比我想象的還要離奇。

“是的，有天夜里，我在睡覺。這幅畫是我花重金買下的，所以，我就掛在臥室，自己看著，以免有人打它的主意。那晚大概是夜里兩三點，我起來上廁所，聽到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我還以為是外面下了小雨，也就沒注意。可是，第二天，我和別人說起，大家都說晚上沒下過雨。第二天晚上，我又聽到了雨聲，我起身看看窗外，發現外面沒下雨，可我卻分明可以聽到雨聲。我便四處尋找雨聲來自何處，竟然發現是這幅畫發出來的！我真是嚇了一跳，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是，這聲音是千真萬確的啊！我認真研究過這幅畫，每個犄角旮旯都摸了，都看了，絕對沒人動手腳，我才不得不相信這幅畫是真的可以發出聲音。”大胖子一口氣說完，停下來，砸吧了幾下嘴，臉上滿是恐懼。

“從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聽著畫中的雨聲睡覺，沒過幾日，我就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雨聲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吵。”大胖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這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你要是覺得吵就搬到別的屋不就行了。你是想把它放我這里，讓我睡不著嗎？”我試圖用調侃來掩蓋內心的不安。

大胖子連連搖頭，神情慌亂：“楊老板，要是事情有這么簡單，我就不麻煩你了呀！”

“那是哪里出了問題？”我警覺起來，心想，這畫能出聲就已經超乎我的理解范圍了，如果還整什么別的幺蛾子，別說給我一百萬，一千萬我都不要。

“這個女人很奇怪，她……她……”大胖子吞吞吐吐，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別吞吞吐吐的，趕緊說。”我催促道，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她在轉身……”大胖子一說完，便縮了縮脖子，仿佛說出這句話就會招來什么可怕的東西。

轉身？我走近仔細一瞧，這女人雙手持傘，身姿裊裊，背影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魅惑。她的身體的確呈現出一種想要轉身的姿態，仿佛下一秒就會沖破畫的束縛，來到現實世界。

“是你的錯覺吧？”我強裝鎮定地說道。

“不，肯定不是我的錯覺。最初，她是完全背對著畫外的，現在你看，是不是身子有一些傾斜？”大胖子激動地指著畫中的女人，聲音顫抖。

“確實是將要轉身的模樣，可是，也許最開始的樣子也并不是像你所說的完全背對啊！是不是你記錯了？”我試圖找出合理的解釋，可內心卻隱隱感到不安。

大胖子情緒突然變得異常激動，他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我的肉里：“不可能！我不可能記錯的，她就是完全背對著的，楊老板，你得相信我，這個女的！這個女的太詭異了！她就是要轉身走出來啊！”

我見大胖子如此激動，轉身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想讓他冷靜一下。

“大哥，別這么著急，行不行？好吧，就算這個女的在轉身……”

“不是‘就算’，她是真的在轉！”大胖子打斷我的話，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好的，好的，她是真的在轉身。”我頓了頓，“那又怎么樣呢？你讓她轉不就行了？”

大胖子聽到這里，拼命地搖頭，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不行，不能再轉了，再轉……再轉她就會從畫里面出來的！”

看來這個大叔是被嚇得神志不清了，我心里想著，這畫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走出來呢？就算再神奇，也不至于違背常理到這種地步吧？

我見他反應如此激烈，不再反駁他，而是半開玩笑地調侃道：“大哥，要是這位美女能從畫中走出，不更是一樁美事嗎？你就奇畫美女雙豐收了。”

“不！不！不能讓她出來！不能讓她出來！”大胖子歇斯底里地喊起來，那聲音尖銳刺耳，嚇得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房間里的溫度似乎瞬間下降了好幾度，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力氣大得驚人：“楊老板，你一定要救救我，想個辦法幫我把這個女人堵回去，讓她消失！”

我無奈地攤了攤手：“你要是不心疼這幅畫，就再多潑一點水，這個女人肯定能消失。實在不行了，就剪個窟窿，你就用不著給這一百萬了。”

大胖子聽我說完這句話，他兩眼眨了幾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這是一幅名畫，當然不能隨便損毀，楊老板能不能幫我想想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胡鑫。不過，我不想當著大胖子的面和他討論這個問題，于是我便打發大胖子回去，我答應大胖子明天一定給他一個答復。大胖子這才依依不舍地抱著他的畫離開了我家。

待大胖子離開，我迫不及待地給胡鑫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他迷迷糊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

“你還沒睡醒呢？都要到晚上了。”我說道，心中有些焦急。

“最近比較忙，找我什么事？”胡鑫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沒有絲毫客套。

“有筆生意，你做不做？做成了，咱倆五五分。”我直奔主題。

“什么生意？”

“今天有一客戶找我，他拿來一幅畫……”當我真要對著電話說出那幅畫有聲音的時候，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房間里的黑暗仿佛更加濃稠，四周的寂靜讓人感到壓抑，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我。

“那幅畫……它能發聲……怎么說呢？那是一副山水畫，畫的是雨景，那人說是南北朝陸探微的關門弟子的畫作，這些話的可信度不高，但那幅畫確實稱得上是奇作。不僅畫工巧妙，還真的能聽到嘩嘩的下雨的聲音，我確定就是從那幅畫里傳出來的。那幅畫里有一個打傘的女人，那位客人覺得那個女人很詭異，好像要轉身從畫里出來一樣，所以，他的訴求就是希望我們能把那個令他害怕的女人從畫里趕走，但是又不能損害原畫。如果事情成功，他就給我們一百萬。”我一口氣說完。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胡鑫，你覺得這事能辦成嗎？”

“只要你想好了就行，我無所謂。”胡鑫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淡，仿佛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

“不是，胡兄，你可是技術人員，我是在問你的意見，你說行就行，你說不行，我就不接這個茬了。”我有些著急地說道。

“我說了，我無所謂，只要你愿意干，那咱們就干。我晚上還有點事，先睡了，明天來找你。”說完，胡鑫就掛了電話，只留下一陣忙音在我耳邊回蕩。

靠，這小子還真是傲慢！罷了，那我就接了吧，畢竟一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和胡鑫聊完，已是晚上八點。我坐在沙發上，試圖玩會兒游戲來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可腦海里卻不斷浮現出畫中那個女人的身影。房間里的燈光愈發昏暗，陰影在角落里肆意蔓延，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陰影中穿梭。墻壁上的壁紙似乎在微微抖動，發出沙沙的聲響，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不覺，困意襲來，我便倒頭睡去。

夜晚，黑暗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我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夢境。我置身于一條幽深的巷子里，四周彌漫著濃濃的霧氣，燈光昏黃黯淡，仿佛隨時都會熄滅。這巷子有點像戴望舒筆下的雨巷，卻多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霧氣中，隱隱傳來低沉的嗚咽聲，仿佛是迷失的靈魂在哭泣。

巷子盡頭，一個女人靜靜地站在那里，背對著我，手中握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傘面上淡雅的花朵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她身姿搖曳，步伐輕盈卻又透著一種沉重的哀傷，獨自在雨中彷徨，宛如一朵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她的腳下，積水形成的水洼倒映著她的身影，那倒影卻扭曲變形，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

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想要追上這個女人，看看她的真面目。我奮力奔跑，可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邁出一步都無比艱難。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濕透了我的衣服，寒意刺骨。雨滴落下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子里回蕩，仿佛是倒計時的鐘聲，預示著某種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就在這時，女人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那把清秀的傘慢慢地抬起，逐漸露出她的面龐。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強烈的恐懼涌上心頭，我想逃離，卻發現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周圍的霧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緊緊地束縛著我，讓我無法掙脫。

就在我即將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尖銳的鈴聲打破了夢境的寂靜，夢境如同破碎的玻璃，迅速消散。那個女人的身影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我在黑暗中獨自喘息，冷汗濕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