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入秦若霜的公寓，金色的光線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已經起床有一段時間了，正在廚房為姐姐的到來準備簡單的早餐。雖然秦千雪曾多次表示不需要特別安排，但這種難得的姐妹相聚時刻，秦若霜還是做了這些準備。

墻上的鐘指向八點整，門鈴聲準時響起。秦若霜放下手中的餐具，快步走向門口。透過門鏡，她看到了身著便裝的秦千雪。即使穿著普通的休閑裝，姐姐身上那種軍人特有的挺拔氣質依然無法掩飾。

“姐，你來得真準時。“秦若霜微笑著打開門，內心涌起一陣溫暖。

三十二歲的秦千雪比秦若霜高出半個頭，身姿挺拔，短發利落得如同刀削一般。姐妹倆雖然五官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一個沉穩內斂，如深潭般寧靜；一個英氣逼人，如利劍般鋒銳。

秦千雪走進屋內，目光迅速而有序地掃視了一圈室內環境，從門窗位置到家具擺放，這是軍人多年養成的本能反應。她的視線在陽臺的盆栽上停留了一瞬，注意到那里新添了一株仙人掌——這是她上次來訪時送給妹妹的禮物，現在長得很好。

“路上沒什么車，正好提前到了。“秦千雪說話時聲音溫和，但依然帶著軍人特有的簡潔明快，“你這里的環境不錯，比上次來時整潔多了。“

看到餐桌上精心準備的早餐，秦千雪的表情柔和下來，但還是無奈地搖搖頭：“說了不用準備的，你每天工作已經夠忙了。“

“就簡單做了點，不麻煩。“秦若霜倒了杯咖啡給姐姐，“而且你難得來一次，我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再說，我也很久沒有和家人一起吃早餐了。“

秦千雪接過咖啡，輕抿一口，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她能品出這是上等的藍山咖啡，妹妹顯然是特意準備的。然而，很快她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放下咖啡杯的動作也變得謹慎。

“小霜，本來只是尋常休假，順便來探望你，但現在有件事需要當面問你。“秦千雪的聲音降了幾個音階，透出一種職業軍人特有的嚴肅，“昨天我接到軍區安全部的電話，他們發現有人在查詢關于'引導者'項目的檔案記錄，使用的是你的警方權限賬號。“

秦若霜正在往嘴里送吐司的手微微一頓，她仔細回想著最近的行動：“我確實在查這個項目，因為最近的案子可能與它有關聯。“

“我就知道。“秦千雪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既擔心又理解的復雜情緒，“當他們告訴我有人用你的身份查詢這個項目時，我就猜到是工作需要。你從小就有很強的責任心，不會無緣無故去碰那些敏感信息。不過，我希望你明白，'引導者'項目是絕密級別的，即使是你的警方權限，嚴格來說也不應該隨便查詢。“

“抱歉，我不知道它的保密級別這么高。“秦若霜歉意地說，同時心里暗自警覺——她確實用警方系統查過這個項目，但絕不是昨天。這意味著要么有人盜用了她的賬號，要么系統記錄出現了問題，而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秦千雪注意到妹妹眼中的困惑，便解釋道：“這個項目涉及的技術過于敏感，如果落入不法分子手中，后果不堪設想。所以軍方對任何相關查詢都保持著高度關注。“她頓了頓，“不過既然是正當工作需要，我已經幫你向上面申請了臨時授權，今后你查詢相關資料就不會再觸發安全警報了。“

“謝謝姐。“秦若霜真誠地說，“但你為什么會對這個項目這么了解？它已經終止很多年了吧。“

秦千雪放下咖啡杯，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敲，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作為軍區的高級將領，我有義務了解各種可能影響國家安全的技術項目。'引導者'項目雖然已經終止，但它的研究成果和相關人員動向，軍方一直在關注。你為什么會對這個項目感興趣？“

秦若霜猶豫片刻，最終決定坦誠相告。她從工作包中取出一個文件夾，里面整齊地放著幾份案件資料：“最近臨江市發生了幾起特殊案件，我們懷疑與一位曾參與'引導者'項目的研究員有關。他現在是臨江市的市委副書記，名叫楊立軒。“

秦千雪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眉毛輕微上挑，顯然這個名字觸動了她的某根神經：“楊立軒？他現在是臨江市的副書記？“

“你認識他？“秦若霜敏銳地捕捉到姐姐語氣中的變化。

“不算認識，只是聽說過。“秦千雪的回答顯得有些謹慎，“他當年是項目的核心研究員之一，專注于環境心理學和行為控制理論。據說他的研究成果相當前沿，在學術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也因為某些爭議，最終離開了軍方。我沒想到他現在成了政府高官。“

秦若霜注意到姐姐言辭間的保留，這種職業敏感性讓她意識到還有更多信息沒有被透露。她從文件夾中取出一張照片，那是昨晚神秘入侵者留下的物證：“昨晚有人闖入我的公寓，留下了這個。“

秦千雪接過照片，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她仔細端詳著這張泛黃的合影，手指輕撫過照片表面，仿佛在感受時間的痕跡。

她指著被紅色筆圈出的那個模糊身影，皺眉問道：“你認為這是誰？“

“從體型和輪廓看，很像是你年輕時的樣子。“秦若霜直言不諱，“我對比了你年輕時的照片，相似度很高。“

秦千雪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隨后堅決地搖頭道：“不是我。我從未參與過'引導者'項目，雖然當時我確實在軍區服役，但我當時負責的是偵查工作，與科研項目沒有任何交集。這個人絕對不是我。“

她翻到照片背面，看到那行手寫的文字“記憶是最不可靠的證據“，眉頭皺得更緊：“這明顯是在試圖操控你的思維，讓你對自己的記憶和判斷產生懷疑。這正是'引導者'項目的核心技術之一。“

“那這張照片極有可能是偽造的。姐，你能詳細告訴我這個項目的情況嗎？“秦若霜感到事件的復雜性正在超出她的預期。

“作為軍區高級將領，我接觸過一些相關資料，但大部分細節仍然是保密的。“秦千雪放下照片，組織著語言，“這個項目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研究如何在特殊環境下保持軍人的心理穩定。“

她停頓了一下，似在回憶什么：“但隨著研究的深入，項目逐漸發展為研究環境因素如何影響和引導人的行為決策。研究員們發現，通過精心設計的空間布局、色彩搭配、聲音頻率，甚至氣味，都能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人的情緒和判斷。“

“就像顏世明的'三角錨定'理論？“秦若霜想起了之前案件中遇到的那個藝術心理學家。

“類似，但更全面、更系統。“秦千雪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隨著研究深入，有些研究員開始提出更激進的理論，認為可以通過精心設計的環境和心理暗示來實現對群體行為的大規模控制。楊立軒就是其中最激進的一個，他甚至提出了'社會心理工程'的概念。“

“所以這個項目，最終被叫停了。“秦千雪解釋道，“軍方高層擔心這種技術如果被濫用，可能對社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影響。項目終止后，大部分研究資料被封存，研究人員也被分散安排到其他崗位。“

秦千雪若有所思：“你提到臨江市最近發生了一些特殊案件，具體是什么樣的案件？“

秦若霜打開另一個文件夾，將幾份案件報告攤在餐桌上：“首先是顏世明案，他是一個藝術心理學家，在臨江市實施了一個名為'三角錨定'的心理影響實驗。通過在特定地點展示特殊藝術品，影響觀眾的情緒和行為模式。“

她指著其中一份報告繼續說：“然后是洪天成案，一個房地產開發商，他在設計建筑時融入了大量心理學元素，試圖通過空間設計來操控居住者的行為。這兩個案子表面上看互不相關，但深入調查后發現，他們都與楊立軒有著直接或間接的聯系。“

秦千雪仔細閱讀著報告，不時點頭：“從這些案例看，確實有'引導者'項目的影子。特別是這種多維度、系統性的心理操控手段，很符合楊立軒當年的理論風格。“

“更重要的是，我發現楊立軒利用在臨江市的職權，通過操控城南改造項目，可能在建立一個大規模的'心理引導場'。“秦若霜取出最后一份資料，“這個項目表面上是城市更新，實際上卻在按照某種特殊的心理學原理進行規劃設計。“

“如果這是真的，那問題就嚴重了。“秦千雪的表情變得異常嚴峻。她沉思片刻后，“我會向上級匯報這個情況。如果楊立軒真的在臨江市實施某種大規模心理控制實驗，這已經超出了地方警方的處理范圍，可能需要特殊部門介入調查。“

“但我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秦若霜說，“如果貿然行動，可能會打草驚蛇。而且楊立軒的政治地位很特殊，沒有充分證據的話，很難對他采取行動。“

“你說得對，需要謹慎行事。“秦千雪點頭，眼神中透出軍人特有的冷靜和決斷，“我今天會去拜訪一下臨江市軍分區的老戰友，看能否獲取更多關于楊立軒的信息。同時，你繼續調查城南項目，那很可能是楊立軒計劃的核心所在。“

姐妹倆迅速商定了詳細的行動計劃。秦千雪會利用軍方的關系網絡收集情報，而秦若霜則繼續深入調查城南項目，尋找更多證據。

臨行前，秦千雪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妹妹，眼神中既有關愛又有擔憂：“小霜，無論發生什么，記住一點——你的記憶和判斷力是可靠的。不要讓任何人動搖你的自信，這是楊立軒最擅長的心理戰術。“

“我知道了，“秦若霜點頭，“我會時刻保持警覺的。“

秦若霜目送姐姐離開，看著那道筆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轉角。透過窗戶，她看到秦千雪駕車離去，車輛很快融入了晨間的車流中。

這次的案件不僅關系到幾個受害者，更可能涉及整個城市居民的心理安全。而她現在面對的，是一個掌握了心理操控技術、又擁有政治權力的危險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