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露露好奇的看向坐在椅子的崔然，只見他摸著下巴，一副沉思樣子。

“如果對方真的非常急迫的話，侯洪亮會親自接機，就算不是他，也應該是身邊的二把手”

“要么是在擺架子，要么對方還在猶豫”

“如果對方還在猶豫的話，那我們的價碼顯然不夠”

崔然眼睛微瞇，腦海中快速思索，對方還想要什么呢？顯然不光是錢的問題。

江露露暗自咂舌，沒想到這個臭弟弟觀察力竟如此敏銳。

“和我想的差不多，制作方面幾乎不需要我們參與，也不需要像《花千骨》那樣搞資源置換，對方顯然只想先把這個項目做好?！?

“這么牛逼的制作團隊，我想來想去，除了資金問題，似乎沒別的麻煩了?！?

“咔嗒”一聲，打火機燃起火苗，江露露掏出香煙點上，深吸一口，眉頭緊鎖著思索還有什么遺漏之處。

“給我來一根?！?

“這是女士香煙?！?

“我知道?！?

江露露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把香煙和打火機一股腦扔了過去。

崔然深吸一口，清涼的橘子味在口腔里蔓延。前世《瑯琊榜》項目的傳聞突然在腦海中閃現，電光火石間，他似抓到了關鍵線索。

“露露姐，咱們有地方衛視的人脈嗎？”

江露露疑惑地看向他，轉瞬瞳孔驟縮：“你是說對方缺賣片渠道？！”但旋即搖頭，“不至于吧？背靠山影這棵大樹，怎么會……”

崔然將前世傳言與當下信息交織，腦海中漸漸勾勒出這個項目輪廓。

“山影與正午陽光是同根，以前是親兒子，現在可不是了”

“山影這種集團內部少不了山頭林立。雖說香火情仍在，從前同事親如兄弟，可一旦涉及龐大利益，山影內部也不可能人人心無芥蒂?！?

“借山影名頭立項、聚攏資源并攥緊主導權，已是山影能給出的最大慷慨，再往前在體制內就越界了?！?

江露露狐疑道：“不是還有魯省衛視嗎？憑山影的名頭，加上侯洪亮作為魯省金牌制片人，還怕賣不出去？”

“能賣出去，但價格呢？”

“什么意思？”

“露露姐，你沒發現這些年魯省衛視基本沒參與過頂級項目競標嗎？”

“這種頂級項目光制作費就一個多億，實打實的。”崔然特意加重最后一句，瞥了眼江露露。見她秒懂，便繼續道：

“魯省衛視能出多少？熱門題材還好說，但這項目的題材……就算臺里支持，給的價格也有限?！?

“再說了，誰說山影和魯省衛視關系好呢，近些年山影的項目可是沒有一個在魯省衛視上映”

“父母愛情、北平無戰事、戰長沙等等這些頂級項目可都和魯省衛視沒關系。兩者的關系沒我們想象的那么好”

江露露皺眉扯開西裝外套紐扣，露出鎖骨處的翡翠吊墜：“不至于吧？當年《闖關東》不就是他們臺的開年大戲？”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頂級項目單集制作成本幾百萬，魯省衛視全年購劇預算才多少？就算咬牙吃下，給的價格能覆蓋制作方成本嗎？”

“就算侯洪亮看好項目賭首輪收視爆、二輪賣高價，可萬一沒爆呢？這后果他能承受得起？”

江露露聽罷若有所思，指尖掐滅香煙，整個人向后靠進沙發，閉眼沉思起來。

片刻后，她睜開眼盯著眼前的崔然：“既然押寶這個項目，那就賭下去！”

“露露姐，這項目您絕對不會后悔！你既然相信了弟弟合該這潑天的富貴輪到你……”崔然淡淡一笑，睫毛下的眼神亮得像淬了光的刀，。

江露露托腮看著對方的眼睛，眼底笑意漸深，這小子，明明每次想借她的資源撬開機遇大門，偏要把“為你好”三個字咬得擲地有聲

崔然若知她心中所想，定會大喊冤枉，這項目確實會大爆，江露露參與其中必然賺得盆滿缽滿，他不過是搭個順風車罷了。

雖然目前這個順風車很不好搭。

........

夜晚，明亮的包廂中清瘦的中年男子面色雖然沉穩，但目光中透露著不安和焦躁。

本來《瑯琊榜》項目按照計劃作為正午陽光離開山影后，作為打響業內名號的作品，可是背后資本出現了問題，資金遲遲無法全部到位。

這才導致這個項目一拖再拖。

可是拖到現在，他再也等不及了，項目都是有時效性，如果再拖下去，他怕這個項目跟不上市場觀眾變化。

作為他的搭檔孔笙坐在他旁邊，自然看出了他的焦慮和緊張，勸解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沒事，如果這個項目流產了，再找其他機會就是”

“實在不行，再回山影咱倆繼續做搭檔”

侯洪亮一聽這話，苦笑的搖了搖頭，這老搭檔的話，可真夠打擊士氣的。

好不容易出來，自己無論是資歷、團隊、還有項目都有了，甚至資金都差不多準備好了，就差最后這一哆嗦了。

眼看就要事業進入到全新的階段，自己怎么甘心這一切付之東流。

他剛要開口，包廂的門打開了。

崔然和露露姐按照時間，來到了一家高檔會員餐廳，據說這家餐廳請了好幾個國宴退下來師傅。

一踏入餐廳，內斂的奢華氣息便撲面而來。

九米挑高的穹頂下，黑大理石地面如鏡面般映照著暖調水晶燈，碎鉆般的燈芒墜落于墨色絲絨吊頂，在原木墻面上洇開溫潤的琥珀色光暈。

迎賓臺后的女侍應生身著藏青色立領制服，領口別著一枚小巧的白玉扣。

穿過走廊時，兩側壁燈投射出青銅饕餮紋的暗影。

每隔兩步，墻面便立著一只素白瓷瓶，瓶中單支墨蘭悄然綻放。

女侍應生推開雕花木門，看到兩個男人坐在深棕檀木圓桌邊上。

“這位是江總吧，我是侯洪亮?！焙詈榱辽锨吧焓钟?。

江露露伸手與他輕輕一握即松開，展顏笑道：“侯總久仰，您的作品我和家人都很喜歡”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補充道：“我爺爺也很喜歡，他就是闖關東過去的”

聽到這話，侯洪亮臉上的的笑容變得真摯了，連忙謙虛道：“這都是孔笙導演和編劇的功勞，我這制片就是管后勤的”

“江總，我給你介紹下，這位就是孔笙導演，也是我的老搭檔”

“你好江總”

“你好孔笙導演，久仰大名，”

江露露一聽連忙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不敢怠慢，現在她也是對這個行業，有了一定了解孔笙導演履歷，就知道對方有多么牛逼，這可是個真正的行業頂級大拿。

“孔笙導演臨走前您可一定要和我合張照，我家人真的很喜歡您的作品”

孔笙笑起來滿臉皺紋，顯然很是高興，開口道：“江總客氣了，電視劇拍出來就是給觀眾看的，您家人喜歡是我榮幸”

“那也有您這樣導演，我為觀眾感到幸運”

江露露繼續奉承道。

崔然看著這個滿臉滄桑，不修邊幅的男人，如果現階段選出電視劇上藝術功力最高的那幾個導演，這位一定名列其中。

“這位小兄弟是崔然吧”

三人客套完，侯洪亮看著旁邊看著的年輕人，開口詢問。

“你好侯總，我是崔然，魯省人”

崔然上前自我介紹道。

侯洪亮、孔笙聽到這親切的口音，頓時心生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