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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席無棄

嗅著安心的花香味,席無棄睡了半個小時。再醒過來的時候,車窗外面的風(fēng)景還在快速變幻。

不同于平時待慣了的老街道,夜幕下閃爍變幻的霓虹燈和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都讓他感覺新奇而陌生。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玻璃車窗碰了碰,留下一小片指紋。

偷偷看了眼旁邊的人,發(fā)現(xiàn)她沒注意到這邊。

她側(cè)過臉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斷變換的霓虹燈打在她臉上,勾勒著她好看的側(cè)臉,從眉間、山根到下頜線,從明到暗,再從暗到明。

一瞬間,席無棄感覺,她好像有些孤單。不過下一秒,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肯定又在胡思亂想了。

直到駛?cè)胍黄察o的山區(qū),草木深處,席無棄才感覺有些親切。

下了車,女人自稱倉窈,打算請他來當(dāng)自己的保鏢,“你負(fù)責(zé)跟著我身邊,清除我身邊的所有潛在危險。”

席無棄聽完點了點頭,隨后被她領(lǐng)進了身后的大宅。

看上去就名貴的裝潢有些晃眼,他默默低頭跟在她身后,七拐八拐走到盡頭的一間房間。她叫來一個和院長年紀(jì)相仿的阿姨給自己準(zhǔn)備了幾套換洗衣服,“有什么事可以問隔壁的慧姨,今晚先好好睡一覺吧。”說完,她打著哈欠沖他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離開。

他不太習(xí)慣,沖慧姨笑了笑,謝過了她的幫忙。

簡單洗漱后,他躺在了床上。床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感覺陌生,這個寬敞整潔的房間就是他之后的住處嗎?

在黑暗中舉起左手,張開五指,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另一個夢。

席無棄從小就做著同一個夢。

夢見自己在一條黑暗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直到有一天,出現(xiàn)了一個異常耀眼的女人,就像熾熱的太陽。

穿過黑暗,她將他領(lǐng)到一片異常刺眼的地方。他像從深海里撈起的魚,呼吸不上來,感覺渾身都焦灼著。

不過因為自己的雙手被她輕輕握著,心里好像沒有那么害怕了。

他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是空氣中有一股溫暖的花香,慢慢平復(fù)了他的不安。

只是,每當(dāng)聞到花香的時候,他就會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睡在福利院老舊的床板上。一翻身,木板發(fā)出酸澀的摩擦聲。

日思夜想,席無棄有了一個隱秘的猜測:這個味道說不定和他的身世有關(guān)。

他試著找過這個味道,但或許是福利院太偏僻,春天的山丘鮮花開滿漫山遍野,卻唯獨沒有他夢里的那個味道。

年幼的他問院長,是自己不夠好嗎,不然為什么會被棄養(yǎng)?那個人為什么又自相矛盾在襁褓里留下一張紙條,給他取名叫席無棄?

滿臉皺紋的院長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滿眼都是疼惜:“孩子,不是世界上的每個問題都有答案,你可以等長大后去探索。”

席無棄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但即便是這樣,每當(dāng)看到門口出現(xiàn)的陌生人,席無棄總是無比期待,期待他們是自己未曾謀面的父母。

期待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變得麻木。他逐漸明白什么叫做“領(lǐng)養(yǎng)”,福利院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為什么,他每次都是剩下的那一個。他眼睜睜地看著同年齡的朋友一個個被領(lǐng)走,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有一次,他的書包落在了院長辦公室,正打算進去,透過門縫他看見院長在和一對夫婦辯解。院長看上去有些無奈,“無棄是很好的孩子,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再考慮一下他。”

一個男人的聲音隨后響起,聽上去有些為難,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理由:“您不覺得,那孩子,長得太兇了嗎?”

聽了這話,門口的席無棄摸了摸自己的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沒有感覺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只是之后,他再也沒有參加過和領(lǐng)養(yǎng)人的見面會,轉(zhuǎn)而沉溺于午夜時分,如期而至的夢,溫暖又諷刺。

席無棄不再抱有希望。

說不定他就是和孫悟空一樣,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他將福利院當(dāng)做自己的家,將院長當(dāng)做是自己的母親,趁著學(xué)校放假的時候,學(xué)著去工地搬磚賺錢,也學(xué)著修繕院子里日漸破舊的磚瓦。

一生未婚的院長將一輩子奉獻給了福利院,可她的身體也和這棟老房子一樣,一日不如一日。席無棄帶她去醫(yī)院才知道,她得了慢性腎衰竭,需要長期透析。

工地的大叔說,有個地方只要會打架,就能賺大錢,很適合他這樣的壯年小伙子。說完,瞇著眼,用手指比了個不小的數(shù)字。

要到地址后,席無棄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原來是一家地下拳館。

沒有規(guī)則,只有血腥、金錢和勝利。

第一天晚上,席無棄站在擂臺上,抱著必死的決心,對著陌生人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或許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一天天過去,揍別人的次數(shù)總是多于挨揍,靠著一雙血痕斑駁的紅色拳套,他從此徘徊在昏黃的燈光下,破敗的院落里。

某天,福利院綠色的郵箱里,多了一份文件,是他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幾乎是一瞬間,席無棄將它撕了。

那是一家很好的學(xué)校,只是太貴了,像別人的幸福一樣。

他更加沉默,更加賣力,日子好像真的過得更快了。

每每看到他一身傷回來,院長總會心疼得掉眼淚,責(zé)怪自己不中用,將他困在了這里。他笑著搖了搖頭,將她扶回房間。

一個人靠在床板上,他算了一筆賬,今年他二十歲了,一場拳賽能賺1000元,沒被打趴下的話他一周能打3次,一個月勉勉強強能解決院長的醫(yī)藥費。

想到這里,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回到了熟悉的模糊光影里。

直到今晚——

第一次,席無棄在現(xiàn)實里,聞到了魂牽夢縈的花香味。

來不及驚訝,在拳賽的間隙,他順著若有似無的味道,尋到了一雙陌生的美麗眼睛。

她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扎著高馬尾,身上的衣服也是普通的運動服,但看人自帶自上而下的審視,一看就不屬于這里。站在格格不入的拳館里,像自帶柔和的光圈,照亮了他的世界。

所以,當(dāng)他聽到對方對自己感興趣,按耐不住胸膛里極速跳動的心臟,沒問清報酬和原因,就像是本能一樣,第一時間朝她跑去:

“我叫席無棄。”

對上她設(shè)防的眼神,席無棄在真誠里又添了點世俗,抿著嘴繼續(xù)補充道:

“只要錢到位,我,保證,一定會聽你的話。”

臨走前,他怕自己身上的血污沾到她身上,本想洗個澡再走。沒成想,對方毫不避諱地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就將他拽走了。

和夢里不同,直接到甚至帶著點粗暴的動作,傳來同樣的溫暖觸感。

給院長打完報備電話后,在肉體的疲憊加上精神的沖擊下,他在車?yán)锼恕?

半夢半醒間,他感覺自己的臉好像被戳了一下,柔軟的觸感一觸即散,就像從沒發(fā)生過一樣。

幾乎是下意識判斷出來源,他的耳朵迅速升溫。

他摸不清對方的心思,他現(xiàn)在的身份,或許算得上童話里公主的騎士?

無論如何,他都只能努力壓抑著胸腔里越來越響的心跳聲,避免它暴露了自己的心聲。

今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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