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伙歹徒,藏得可真隱蔽!然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還是我大虞朝堂更勝一籌!”
寺正炫耀式冷笑。
“呵,竟然能毫無預兆找到我們的巢穴……大虞王朝,還算有幾個人物!”
為首那位胡頭猿眉的病瘦男人咬緊牙關,雖然不甘,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一次的失敗。
聽得對方的話。
大理寺的官吏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秦稚川,眼神和表情都頗為復雜。
人物么?
此次搗毀賊人窩點,武家次子居功至偉!
如果沒有武家次子的推論,他們可能要花上十幾天,才能找到窩點……
甚至找到窩點時,窩點已經轉移!只留下一個空殼!甚至這三個棄殼逃跑的蛟龍級強者,還會繼續暗殺京官,一次次滅人滿門!甚至再縱容他們滅門幾次,整個京城將會人心惶惶!
還好是逮住了!
不然連他們這些大理寺的官吏們,都要寢食難安……畢竟在蛟龍級強者面前,他們這種翰林學士級別以下的官員,難道就有自保之力么……
幸虧了武家次子洞察力驚人,僅僅通過幾片藍色花瓣,就精準定位賊人窩點,來了一次干凈利落的一鍋端行動。
想想都有些酣暢淋漓呢!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陸陸續續落在秦稚川身上。翰林大人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他和藹笑著,沖秦稚川贊許地點了點頭。
而察覺到翰林大人對自家二郎的贊許眼神。
武父突然愉悅不已,有一股電流,沿著全身的神經網絡,迅速蔓延,忽然一下,就飄進了云端一般!
他夢想了多年‘被上司贊許’的畫面,竟被自家二郎實現了!
遙想二十年前。武隆初調回京城,加入大理寺,他就夢想著這么一天——能被大理寺的最高寺卿賞識,然后快速升官加爵,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
可惜……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二十年眨眼即逝,他的官職進步如龜爬,不僅沒有肥差美差,反而棱角全部被磨平了,昔日的崢嶸夢想,早已變成了一地的油滑。
他早已經不再做這種幼稚的夢。但現在……自家二郎的成功,又萌芽了某個種子。
“我家二郎,能在十七歲的年紀,讓寺卿大人滿眼贊許,這不是發達之兆是什么?”
“難不成……我要父憑子貴?!”昔日的夢想重新兜上心頭,武父愉悅到忍不住輕哼。
忽然。一道呵斥,將他從美夢中驚醒——
“宅院里應該還藏著更多的情報冊和文書,統統找出來!搬回大理寺,我要嚴審犯人!”
“唯!”
眾官吏立刻忙忙碌碌轉了起來。
從內屋到宅院,從宅院到內屋,來來往往搬運文書,并且嘩啦啦快速翻閱審核。
腳步聲雜沓紛繁。
日頭有些強烈了,松樹在陽光下婆娑弄影。
李翰林站在樹蔭下,翻看著文書,細碎的枝影在他的眉間拂來拂去,卻拂不平他眉梢緊蹙的皺紋。
不多時。
右少卿楊文緯拱手在翰林大人面前。
“大人,我們初步看了一下窩點的全部文書,這些文書價值頗高,為我們提供了很多信息?!?
“比如窩點所屬的組織叫做蹻組織,它們信仰來歷不明的蹻神,而且二十七年前,就已經潛伏在皇都……”
“二十七年來,它們發展出了很多窩點,光殺手窩點就有五個……指揮窩點,恐怕有九個以上……”
“什么?二十七年?”
“十幾個窩點?”
在場的官吏紛紛吃了一驚,然后就是心虛,慌張,眼神閃躲。
蹻組織潛伏了二十七年,他們大理寺卻對此一無所知?是這個蹻組織太過于遵紀守法,還是潛伏得過于隱蔽?
左右少卿、寺丞、寺正、等一眾官員,都忍不住升起一種頭皮發麻的冷意。
二十七年來,蹻組織會遵紀守法嗎?
那為什么沒有發覺呢?身為大理寺的高官,他們算不算失職?寺卿大人會怎么想?
頭上的太陽,不知為什么變得像針灸一樣刺人,煎炙得他們的臉上油了一層膩汗。
翰林大人不說話,只是用壓迫性十足的目光,冷冷盯望著他們,許久……才氣急了似的笑了一聲:“真好啊,二十七年!潛伏了二十七年的蹻組織,我大理寺竟一無所知?。?!”
“要不是武家次子今日幫忙,讓我突降窩點,致使這窩賊人逃跑倉促,還沒來得及全部銷毀這些文書!我能知道皇城下面還隱藏著一個名叫蹻的組織么?!”
“僅其中一個殺手窩點,就藏了三個蛟龍級強者!但是這些,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知道!”
“二十七年啊,你們吃了二十七年的干飯!對得起皇恩????!”李翰林面色陰沉如水。
一眾官員在他一句句的呵斥中,顫栗像深秋里當風抖動的枯葉……
他們垂著腦袋,屏住呼吸,臉上油汗在晚春陽光下折射出渾濁的色彩。
一句話都不敢說啊。甚至有小蚊蟲叮在后背,都不敢去拂……只能罰站似的,矗立在原地,身體僵硬如雕像……
……
“傻站著干嘛?!還不快去搬文書!搬證據?!掘地三尺給我挖!”
呵斥聲震得房梁屋瓦上的灰塵簌簌掉落。
“遵……遵命……大人……”左右少卿,寺丞,寺正縮著脖子跑進屋。
“爹爹,少生氣?!鼻謇涞穆曇魝鱽恚瑤е遘暗南銡?。
李翰林的臉上的憤怒平息了幾分:“我不是生氣,是為我大虞痛心疾首!皇恩浩蕩,怎么就養了這么一群酒囊飯袋!”
“還不如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說著。
翰林大人轉身看向秦稚川,滿眼贊賞:“武家次子,你叫武耕安是吧?好,武耕安,你今日應當被推為首功!”
秦稚川連忙拱手謙讓:“不敢,大人才是最勞苦功高的那一個,若沒有大人出手,三位蛟龍級強者,必然會順利銷毀證據,然后逃之夭夭。又怎么能搗毀窩點呢!”
“不必謙遜。是你的功勞跑不了!要不是你,怎么可能挖出這潛藏了二十七年的蹻組織!”
李翰林搖手,一字一句加重了語氣。
“來,你聰明機警,看看這些文書,看能不能推理出更多的信息?!?
“遵命。”
求之不得??!
這可是了解蹻組織深層信息的最佳途徑。
完成附加任務一,就在此時!
秦稚川立刻走到馬車邊,翻閱一摞摞文書……
頭頂松枝的枝影斜斜投在臉上,隨風輕搖……
“嘩啦啦……”
翻書聲清脆。
“嘩啦啦……”
……
“嘩啦啦……”
大理寺左少卿雷斗雷大人走到馬車邊,手中一疊薄薄的文書,被他翻得響個不停。
將文書丟進馬車,他嘴里忍不住嘟嘟囔囔:“奇怪,這一疊文書,明明是在最主要的書桌上、最隱秘的抽屜里,而且有折疊過的痕跡,但大部分紙張都沒有字……”
“真是令人費解。”
“可能是還沒來得及使用?”
“不然怎么會沒有字呢?”
“嗯?”
正埋頭翻閱的秦稚川,忽然聽到了這幾句嘟囔。猛然抬起頭來,閃著光的眼睛,盯望著雷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