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里胡哨的神明，甘道夫自問見識過不少。

早年間他在大森林旅行游學的時候，還見過拇指大小的袖珍版神明。

別看人家身體小，可真就是一個正兒八經有神格的神明，能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催熟一整片蘋果林。

這種自然之靈成神本就不足為奇，果園有果園的神明，樹木有樹木的神明。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蘑菇之中產生一位神明似乎不足為奇。

“你先跟我說說，為什么你們認為地下城里有一位蘑菇之神？”

“事情是這樣的......”

整理了一下思緒，萊恩將銀色鳶尾花冒險小隊遭遇的怪事，簡明扼要的跟甘道夫教授講述了一遍。

他本不愿意揭小隊的傷疤，畢竟相處多日有點感情了，阿斯特等人對這件事的反應很大。

但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萊恩只能這么做。

抱歉了大家，探尋真相的道路艱辛，總是難免有人要付出代價的。

“會爆炸、會偷盜，甚至是用爆炸掩護偷盜行為的蘑菇，但是跟寄生類魔物無關......”

甘道夫沉默了。

每次遭遇到這種聞所未聞的情況，他不免驚嘆于造物主的神奇，以及自己知識的匱乏。

蘑菇演變為魔物是不足為奇的，可這種驚人之舉，他在任何書籍和資料里都沒有見過。

唯一的可能性是寄生類魔物在背后操控，又被身為光明牧師的萊恩否定了。

甘道夫不會懷疑一位光明牧師，對這種邪惡魔物的感應能力，更何況對方是萊恩。

“抱歉萊恩，我恐怕沒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我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這根刺的確是來自蘑菇身上。假如你之前說的小故事是真的，不排除蘑菇中真的誕生了一位神明的可能性。”

“如果地下城真的誕生一位蘑菇之神，會怎么樣？”

“會怎么樣......”

甘道夫托著下巴。

蘑菇說到底也只是蘑菇，再厲害的蘑菇演變成魔物，受限于血脈發展也極其有限。

一個族群能夠發展壯大，乃至對其他族群產生威脅。

是否具備傳承能力、進化潛力、可塑性等等因素是相當重要的，蘑菇們顯然不具備這些能力。

“嗯......大概就是你下次去地下城的時候，當心一點蘑菇的偷襲，否則回家后奶油蘑菇湯喝到撐？”

開玩笑！

蘑菇之神又能怎么樣？

蘑菇這個種族的進化上限實在太低了，繁衍的多一點也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大威脅。

除非，有堪比上位神之類的偉力干擾，打破蘑菇種族的血脈上限。

可甘道夫無論怎么想，都不覺得這種事會發生。

一位上位神吃飽了撐的，犧牲自己的神格本源去幫助蘑菇進化？

祂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聽到這個啼笑皆非的答案，萊恩配合的淡然笑著。

離開魔藥研究所，讓甘道夫教授繼續研究一下蘑菇刺的具體性質，他的心中卻有些許不安。

“應該是我多想了，自己有必要擔心蘑菇能造成什么災難嗎？”

“就像教授所說，蘑菇作為一個種族的可塑性太低，即便進化眷顧它們，蘑菇也依然不過是蘑菇而已。”

話又說回來。

阿斯特、麗雅等人雖然遭到了蘑菇的襲擊和偷盜，可幾乎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傷害不大，侮辱性比較強。

這一點，似乎已然可以作證教授的判斷，蘑菇絕對惹不出什么大亂子。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眨眼間就來到決戰巖蛇的日子。

200顆真擊菇排成四個陣列，每個陣列50顆。

后方，則是投手搬運菇和爆炸菇。

戰術層面上沒有特別的變化，只是規模上不同以往。

這，無疑是秦天在這里打過最富裕的仗。

他準備了足足50顆爆炸菇。

吸取了上次浪費火力的經驗，這一次秦天精打細算，準備分五次投擲爆炸菇。

若是局勢大好的，還可以適當減少一到兩輪爆炸菇，節約一些資源。

秦天坐著直升機飛在半空中，在軍陣上飛行檢閱隊伍。

“出發！”

跟上次偷襲穴居狼不太一樣，這次必然會是一場正面交鋒的硬仗。

幾百條巖蛇聚集在，一個造型類似珊瑚礁，上面爬滿綠色植物且濕潤的巖石小山丘里。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種孔洞，如同大號建立在地面的螞蟻窩。

周圍的地形十分空曠，加上巖蛇數量太多，總有一些夜貓子。

一旦大軍開過去巖蛇們就會察覺，不具備偷襲的機會。

所以時間選擇上，幾乎沒有多少影響。

因而秦天選擇在白天的時段，來一場光明正大的交鋒。

巖蛇窟的周圍，布滿了偵察菇。

它們渾然不知，一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已經瞄上了自己。

四個真擊菇陣列，在秦天的指揮下分散開來，環繞成一個大的包圍圈將巖蛇窟包圍起來。

然后，一點點的前進縮小包圍圈。

直到巖蛇們發現，秦天才會下達進攻的命令。

他想要一網打盡，就算不能一網打盡，也不能留下太多的漏網之魚。

為了吃下這一波經驗，秦天甚至做好了犧牲150顆真擊菇的準備。

三番兩次的平穩發育被打斷，不可掌控和力敵的敵人出現，讓他明白時間似乎不站在自己這一方。

人類冒險小隊、緹雅爾、灰人族，沒有一個是善茬。

我當蘑菇怎么了？

蘑菇難道就要東躲西藏嗎？

不！

蘑菇永不為口糧！

遠大的愿景推動著秦天，逐漸走向暴君的方向。

這一仗，是他證明蘑菇能力的一仗。

他要讓地下城的魔物明白，誰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沒有人、沒有魔物可以阻攔蘑菇的腳步。

“呼~~~”

在心里深吸一口氣，偵察菇已經觀察到巖蛇們紛紛往外爬，高高立著身子吞吐信子。

顯然，它們發現了大菌的痕跡，正在嚴陣以待。

巖蛇的數量雖然多，但根本沒有黑巖蛇那種恐怖的壓迫能力。

一字之差的名字，其實是完全兩種截然不同的物種。

亞龍種在魔物的歸類中，是歸于龍裔的。

巖蛇，不過是可憐的小蛇罷了。

“丟！給我狠狠的炸！”

秦天果斷下達進攻命令后。

后排的一個個投手搬運菇，頓時支棱起來。

兩只大手抱著爆炸菇，直接一個后仰拋投。

轟隆~~~

轟隆~~~

轟隆~~~

密密麻麻的爆炸聲，在巖蛇窟附近炸響。

小山丘的腦袋頃刻間被炸開，一條條驚慌失措的巖蛇飛速竄出來。

被炸死的巖蛇腦袋一歪，吐著紅色信子倒在地上模樣安詳。

慌不擇路逃跑的巖蛇，則被菌絲粘黏裹著。

但跟穴居狼完全不一樣的是，巖蛇身材修長且鱗片光滑，菌絲幾乎根本困不住它們。

巖蛇扭動著身子，不一會就逃脫了菌絲的干擾。

但是！

迎接它們，是更猛烈的攻擊。

真擊菇大菌們，直接A了上去。

【-40】

【-40】

【-40】

【你的仆從真擊菇，成功扎死一條巖蛇（lv10），獲得經驗值（10+3）點】

【......】

大戰一觸即發。

真擊菇大菌跟巖蛇霎時間打作一團，到處都是咻咻的迅捷刺擊的風嘯聲，以及巖蛇哀嚎或是嘶鳴的聲音。

血肉、鱗片、蛇段，以及蘑菇碎在空中亂飛。

每一顆英勇無畏的真擊菇，即便戰斗到最后一刻，也會射出身上的三根刺，打出自己全部的傷害。

秦天甚至發現，真擊菇自爆造成的殺傷力，有時候比真擊菇活著的時候還要大得多。

一方面是因為雙倍真實傷害，加上三連發。

另一方面，則是巖蛇們根本想不到，也完全反應不過來。

怎么蘑菇都死了還能扎人？

在對付魔物上，秦天遠比對付人類更有信心。

40級的黑巖蛇，他狠狠心、咬咬牙，或許真有希望拼死它。

但30級的灰人族，他卻不太敢動手。

這種智力上顯著差距導致的棘手程度倍增，有時候光靠等級是不一定能抹平的。

魔物大多數會硬拼到底，黑巖蛇的本性其實也屬于這種情況，暗中是受到了緹雅爾的影響和干擾。

這幾天通過菌絲網絡的聯系和交流，秦天已經發現黑巖蛇真的不太聰明。

它的智慧比自己的菇是要強上許多的，但多的極其有限。

只能說龍裔之間亦有差距。

無論從什么方面來看，黑巖蛇跟緹雅爾都算是近親，可二者的差距幾乎是無法跨越的。

黑巖蛇的等級再高，它的本質也是魔物。

而緹雅爾一生下來，她就是自帶非凡魔法稟賦的智慧種族。

命運從來就沒有過任何公平性可言。

上帝為你關了一扇窗，也打開了一扇門。

但這扇門，有時候是開在了別人家。

秦天可以毫無感情的對待為自己奮戰的諸菌，只因他和諸菌之間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即便在定位上來看，諸菌似乎不是魔物。

至少阿斯特、萊恩牧師等人眼中看來，這不算是魔物。

然而就本質上而言，諸菌其實仍然沒有擺脫魔物的枷鎖，它們只是因為秦天的存在，沾染了某種特殊性。

一根聽話會動的葦草依然是葦草，沒有思想終究只是“死物”。

嘶~~~

嘶~~~

戰爭進入了白熱化階段，越來越多的巖蛇被激發出兇性，從洞窟里涌出來撲殺嘶咬來犯的蘑菇。

本來局勢大好的推進攻勢，因為巖蛇的拼命反抗受阻。

秦天菇帽微微一揚，他絕不會容忍敵人如此囂張的氣焰。

“投手準備！丟！”

又一波轟炸下去。

本來提振士氣的巖蛇群，一下又被炸的四分五裂。

跟訓練有素，背靠終端菌王秦天指揮的真擊菇相比，巖蛇唯一的優勢就是數量。

可數量上的優勢，不足以改變它們的命運。

各自為戰的巖蛇沒有絲毫配合可言，無非就是東咬一口、西啃一下，秦天甚至看到因為真擊菇閃躲及時，巖蛇內部消化的奇景。

反觀真擊菇這邊。

又菌絲網絡這個絕對堪稱bug級的指揮系統，它們的智慧即便無法理解深奧的戰術命令，光靠著簡單的協作，也能碾壓巖蛇。

規模產生效應的前提是，是每一個小的個體彼此默契合作，聚合起來產生的規模爆發出個體不具備的力量。

分散的個體規模再大，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一盤散沙而已，不用風吹走兩步就自己散了。

“看樣子這次的損失，會比我預計的要小很多，總感覺真擊菇們戰斗上面變得更加......更加聰明了？”

秦天全神貫注的觀察著戰場，他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那就是有時候即便自己的命令，沒有那么及時的傳達到真擊菇那里。

它們在戰場上，彼此間時常能發揮出默契的配合。

秦天不止一次親眼看到，好幾個真擊菇從直線推進的攻擊狀態，在陷入包圍后，自動更改為背靠背作戰。

在這個過程中，秦天沒有下達任何命令。

雖然他全程督戰，但一個人的精力比較是有限的，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去具體的指揮每一顆菇該怎么做、怎么打。

正常的情況，是秦天擬定一個作戰目標，列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剩下的戰況如何，就看真擊菇們自己表演了。

在之前跟穴居狼的戰斗中，真擊菇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自主能動系。

它們幾乎就是AI一般，嚴格遵守秦天的指導去做，無任何變動和亮眼的表現可言。

今天的戰場上，秦天看到了“進化”。

真擊菇......

不！

不止是真擊菇，連投手搬運菇的準頭，比上次都好多了。

這其實是一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是，即便菌子們真的能學習并吸取經驗，上次和這一次參戰的菇也是不一樣的。

可它們似乎無視了這種影響，每一個菇都能從“前輩”的身上吸取經驗教訓，并變得更加靈活和強大。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群體進化的效應，秦天只能歸結于一樣東西。

菌絲網絡！

菌絲網絡連接的，不止是秦天和菌子們。

其他所有菌子，也能通過菌絲網絡彼此互聯，完全就是菌子般的互聯網。

所有菌子，都在通過菌絲網絡共享知識、互相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