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底是什么厲害武器？”

見先生一直在搗鼓著那鋼筋，趙禎忍不住問道。

“這是精密304不銹鋼管，不是鋼筋。”

“可以用來制造火器，或者你也可以叫它燧發(fā)滑膛槍！”

孫澤頭也沒抬，繼續(xù)擺弄著各種零件。

他這次帶過來8根精密304不銹鋼管以及一些鋼丸，此外就是一些小的配件。

但其他稍大一些的部件全都沒有，因為這些部件太過敏感。

他根本找不到工廠加工，也不敢去找。

只要他拿出圖紙給對方看，對方肯定直接當著他面就給帽子叔叔打電話舉報。

這個險他是不會冒的！

但好在燧發(fā)滑膛槍結構簡單，原理也不復雜。

除了最為重要的鋼管外，其他的都可以趙禎這邊自己想辦法生產(chǎn)。

等到組裝完畢，孫澤才起身說道：“你讓人去取一些火藥來，要最好的。”

聽到先生的吩咐，趙禎雖然依舊疑惑。

但還是馬上讓張茂則以最快的速度取來。

不多時，張茂則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手上拎著個盒子。

“這就是最好的火藥？”孫澤看了一眼盒子里的東西問道。

只要學過中學化學的都知道一硫加二硝再加三木炭，顏色配出來是黑色的。

可眼前這玩意是什么東西？

肉眼可見各種雜質(zhì)，甚至還有一些塊狀物摻雜其中。

“回孫大王，這確實是最好的了。”張茂則有些不知所措。

孫澤拿起塊狀物，問道：“那這是什么？”

“回孫大王，這是烏頭。”張茂則解釋道，“此外將作監(jiān)還添加了砒霜、桐油和瀝青。”

他剛剛去取的可是將作監(jiān)那邊最好的火藥了。

據(jù)將作監(jiān)的人介紹，此物只需引燃便能發(fā)煙、散毒。

一旦被吸入，那便能當場毒發(fā)。

聽完解釋，孫澤一臉無語。

怪不得歷史上宋朝和明初火器發(fā)展的不行。

原來是工匠們依賴經(jīng)驗改良而不是化學分析導致發(fā)展陷入瓶頸。

科技樹完全點歪了啊！

孫澤只得盡可能的將一些看得見的雜質(zhì)清除，然后將挑選出的火藥分別用紙給包裹起來。

又將紙團塞進不銹鋼管底部，撕開一道小口，漏出些許藥物。

再從前端灌進一顆鋼丸，這才算是完成了基本準備工作。

孫澤抬眼看了一眼對面，是一堵墻。

于是示意趙禎讓人找來一塊木板倚立在墻上。

然后幾人后撤約有五六米才停下。

“先生，下一步該做什么？”趙禎好奇的問道。

直到現(xiàn)在他也不明白先生剛剛在干什么。

而且先生擺弄了好一會，卻只放置在那邊，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孫澤當然不會自己親自去擊發(fā)。

這燧發(fā)滑膛槍他也是第一次裝。

但其實這玩意甚至連半成品都不算上，再加上那不靠譜的火藥。

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交給那些小黃門去做吧。

聽到先生的指示，趙禎便安排三名小黃門上前。

兩人用力死死的踩住那鋼管，另一人拿起一把錘子站在后面。

這怪異的場面讓在場眾人大惑不解，不明白這樣的安排有何作用。

只聽孫澤一聲令下，那站在后面的小黃門舉起錘子猛的敲擊鋼管尾部。

“噗！”

隨著一聲輕響，鋼管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煙。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異樣了。

趙禎君臣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和他們想象中的厲害武器爆發(fā)的場景不一樣啊。

孫澤上前擰開尾部一看，發(fā)現(xiàn)是裹的太松導致氣密性不夠，而且裝藥量也不夠。

在重新做了調(diào)整后，才示意那幾個小黃門重復剛才的動作。

“砰！”

一聲脆響，伴隨著陣陣硝煙。

孫澤一聽就知道，成了！

他連忙走到對面，在木板上找尋彈丸留下的痕跡。

趙禎君臣三人不明所以，但看見先生跑去了對面，連忙也跟著跑了過去。

“找到了！”孫澤驚喜的說道。

趙禎君臣順著孫澤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木板上赫然鑲嵌著一顆彈丸。

晏殊膽大，墊著腳用手試圖去扣那彈丸。

可不管他怎么嘗試，最終都沒能成功。

彈丸已經(jīng)完全陷進去，想要弄下來，除非用鑿子。

這一幕讓他瞠目結舌！

孫大王弄出的這火器的威力太大了吧！

這哪是比那螺紋鋼長槍厲害百倍，這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武器！

晏殊雖是文官，可大宋國朝素來以文馭武。

所以他早年間有過領軍在外的經(jīng)歷，對于戰(zhàn)場并不陌生。

但卻從未見過有像這般厲害的武器，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那火藥晏殊也曾用過，但除了能散發(fā)出一陣濃煙外毫無作用。

甚至反而還會干擾己方的視線。

他對此給出的評價就是不堪大用！

結果沒想到這樣不入眼的東西，在孫大王手里奇跡般的化腐朽為神奇。

迸發(fā)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如果大宋的禁軍全都裝配上這火器，那不是所向披靡？

一想到那戰(zhàn)無不勝的場面，晏殊頓時熱血沸騰。

而呂夷簡同樣心潮澎湃。

他崛起于先帝，后又輔佐年幼的官家直至親政，歷來主張對外用兵需謹慎。

身居高位的他是不想打嗎？

是根本不能打啊！

一則朝廷禁軍大多武備松弛，戰(zhàn)斗力堪憂。

再則開戰(zhàn)耗費靡多，國庫本就空虛，再到處打就得破產(chǎn)了。

一旦對外開戰(zhàn)，失敗的后果難以預料。

先帝時北遼寇邊，有不少大臣便提議遷都，就是因為害怕打不過，不如早點跑路。

可作為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的士大夫，呂夷簡內(nèi)心何嘗沒有開疆拓土的想法。

可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再想也沒用！

但是現(xiàn)在親眼目睹了孫大王那火器的威力后，呂夷簡那顆塵封的心又火熱起來。

有了孫大王提供的火器，那不是想打誰就打誰？

到時候北上收復燕云十六州，西進重建漢時都護府。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將功名永遠篆刻在歷史上，千百年后人們依然會記住這份功績。

這樣的誘惑哪位士大夫能忍得住？

趙禎猛地后退半步，手指無意識攥緊衣角，喉結上下滾動卻發(fā)不出聲音。

剛才那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先生制造的火器威力之大，遠超他最樂觀的想象。

原本他以為火器最多不過就是比弓箭強上一些。

但哪想到火器實際展現(xiàn)出的效果，弓箭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趙禎從小就被大娘娘和其他重臣教導，兵者詭道也，能不用兵就不用。

之前西賊去臣號稱帝，他極力主張要打，可連輸兩場都在印證不能用兵的觀點是對的。

但現(xiàn)在看到先生的火器后，他的態(tài)度完全變了！

皇考在時，曾親自上陣對戰(zhàn)北虜，雖然略有勝績但卻不得不簽訂城下之盟。

這是趙禎心里的一根刺，一直視作恥辱。

奈何朝堂現(xiàn)狀卻不得不讓他壓抑住這份屈辱。

若是沒機會便也罷了，可現(xiàn)在有了先生這火器，還要忍耐嗎？

不！

必須打！

不僅要打西賊，還要打北虜，要讓大宋疆域遠超漢唐。

晏殊率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急切的開口道：“孫大王，我可以親自試試嗎？”

身為樞密使，他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再帶兵出戰(zhàn)的可能了。

可眼見如此神兵利器，見獵心喜的他忍不住想親自體驗一把。

孫澤重新更換了藥包，又灌進一顆彈丸，示意他上前一試。

晏殊從小黃門手里接過那把錘子，咽了咽唾沫，單手高高舉起然后猛的一砸。

“砰！”

這次他不等硝煙散去，便直接跑到那木板前，發(fā)現(xiàn)彈丸同樣深深嵌進木板。

“神器，神器啊！”晏殊忍不住喊道。

呂夷簡捋了捋胡須，不禁老淚縱橫道：“現(xiàn)在有了這樣的神兵利器，何愁我大宋不興啊！”

晏殊點點頭附和道：“的確如此！有了這等神器，再也不怕了。而且這等神器甚至只需三名禁軍便能操縱，堪稱巧奪天工。”

孫澤聽到這話，哈哈一笑，這才哪到哪啊？

這樣簡陋的玩意離被稱作火器還有十萬八千里。

他小時候玩過的火柴頭合頁，都比這更像火器。

“這玩意根本算不得火器！哪有靠錘子擊發(fā)的？”

啊？

君臣三人頓時傻了，這還不算火器？

趙禎雙目圓睜，臉色漲紅，急迫的問道：“先生，真正的火器又如何？”

在他眼里，先生制造出的這件火器足以堪稱神兵利器了。

可先生話語里那種鄙夷的態(tài)度，卻讓他感覺莫非先生還有更好的火器不成？

“我問你，是弩還是弓厲害？”孫澤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當然是弩！”趙禎脫口而出。

“那是弩方便還是弓方便？”孫澤接著問。

趙禎有些遲疑，但晏殊反應很快，語氣亢奮道：

“孫大王，你的意思是真正的火器可以像弓那樣由單人操作？”

他當然知道弩的威力遠超弓數(shù)倍，可弩并不方便移動。

很多時候都是固定在一個位置后便輕易不動。

而弓威力稍遜，但勝在足夠靈活。

晏殊聽出了孫大王的潛臺詞。

眼前這件武器之所以不能被稱為真正的火器，是因為孫大王覺得它太笨拙了。

盡管在晏殊的認知里，三個禁軍就能操縱這樣的神兵利器已經(jīng)算是便利了。

但顯然孫大王理想中的火器是可以像弓那樣由一名禁軍便能操縱的。

只是這可能嗎？

晏殊總感覺像是在聽天書，可孫大王一次又一次帶來的震撼與驚喜卻又讓他不得不信。

“真正的火器是這樣的。”孫澤說完便掏出一張圖片。

那是大英曾經(jīng)的龍蝦兵使用燧發(fā)滑膛槍的場景。

趙禎顧不得多想，從先生手中拿過那張圖片，隨后表情猙獰中泛著幾絲興奮道：

“神器，這才是真正的神器！”

呂夷簡顧不得君臣禮儀，一把奪過圖片。

瞬間激動的渾身顫抖，嘴里諾諾著卻說不出半句話。

看過照片后晏殊的神態(tài)也沒好到哪里去，只覺得熱血上涌，直沖天靈。

趙禎強忍著心中的激昂，問道：“先生可有改進之法？”

呂夷簡和晏殊二人也死死的盯著孫澤，眼神里充滿了渴望。

在他們看來，這件武器已經(jīng)堪稱神器了，可若是能像弓那樣由單人操作。

如此威力卻又如此便利，稱為仙器也不過分。

“當然！”說罷，孫澤掏出那份燧發(fā)滑膛槍的完整資料。

這下三人倒也沒有爭搶，而是擠在一起共同看著這份資料。

越看三人的眼神越發(fā)明亮。

良久之后，三人皆是嘆息一聲，有了這等火器，天下無憂矣。

感慨之余，呂夷簡問道：“孫大王，不知我大宋可否制造這些部件？”

他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這件被孫大王稱為燧發(fā)滑膛槍的真正火器，其核心在于那鋼管和彈簧。

因為資料上有注明，如果鋼管不合格，很有可能還沒發(fā)射就自己先炸了。

呂夷簡這幾日可沒少跟工匠打交道，知道大宋工匠的能力。

其他的部件比如木質(zhì)拖把，鐵針，火池，彈丸等，還可以想辦法。

可鋼管和彈簧就完全沒辦法了。

孫澤揮揮手，然后道：

“這些我可以解決，但火藥的問題你們得想辦法改進。”

“看看這最好的火藥都是些什么玩意。”

這番話說的趙禎君臣三人無地自容。

看過資料后，他們都深知火藥的質(zhì)量嚴重影響著火器的威力。

大宋現(xiàn)在那些火藥制成藥底，射程最多也就二三十步（30米），穿透力也不夠。

若是用好的藥底，威力將大幅提高！

射程最遠能有百二十步（150米），有效破甲射程達六七十步。

“孫大王，該如何提升藥底品質(zhì)？”晏殊迫切的問道。

現(xiàn)在明白了藥底的重要性，他非常想知道答案。

“熬煮硝石、硝土的純度，只添加那三樣原材料，別摻和亂七八糟的玩意。”

孫澤給出了答案。

現(xiàn)在以北宋的技術水平能玩轉黑藥底就不錯了，顆粒藥底對他們來說太過高端。

等他們黑藥底玩的熟練了再升級也不遲。

上來就奔著顆粒藥底去，怕是兩頭落空。

緊接著孫澤調(diào)侃道：“其實有個快速提高純度的辦法，就是不知道你們愿不愿意。”

“愿意，當然愿意！不管是什么辦法，不管需要什么代價，都愿意！”

趙禎君臣三人正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提高純度呢，聽到這話連忙道。

“尿液提純法可以得到近乎百分百的純度硝石，你們還愿意嗎？”孫澤樂了。

這還真不是他胡說。

歷史上拿破侖和大英的龍蝦兵在化學提純之前，都是用的這個辦法來得到高純度的硝石。

趙禎先生一愣，隨后咬咬牙道：“能振興大宋，我又怕什么收集尿液呢？”

呂夷簡和晏殊也跟著表態(tài)。

比起高純度藥底帶來的好處，收集尿液算的了什么？

孫澤這才將提純的法子一并交到幾人手中。

等看完資料，幾人松了口氣。

原來不一定要收集人的尿液，牲畜的也可以。

比如說豬、牛、馬就是最好的牲畜，每天產(chǎn)生的尿液量大。

這時孫澤突然臉色一變，不知不覺間待的時間到了。

甚至來不及與幾人告別，便消失不見。

看到先生突然消失，趙禎悵然若失，忽然驚道：“糟糕，先生走的匆忙，朕連黃金都還未準備。”

此刻他很是懊惱！

先生今日給他、給大宋準備了如此厚重的大禮。

而他卻忘記給先生提前準備禮物了。

甚至說好的帶先生參觀王府也沒能成行。

先生或許不在意，但先生真誠待他，他又如何能不在意？

“孫大王真赤城君子也！”呂夷簡也由衷感慨道。

“官家切勿過分自責，等孫大王下次來，我們多準備上幾份便是。”晏殊連忙寬慰道。

“也只好如此了！朕下次定給先生當面賠禮。”趙禎無奈的點點頭。

說完又吩咐晏殊務必要把王府各處安排的妥妥當當，等先生下次來定要讓先生滿意。

晏殊自然連忙答應下來。

隨后幾人有談起火器來。

“官家，有孫大王提供的主材料，臣以為可以設立一個部門專門負責火器。”呂夷簡提議道。

趙禎頷首：“朕正有此意，先生帶來的火器堪比仙器，不若就叫仙器監(jiān)吧。”

其余二人都覺得這名字貼切。

既能體現(xiàn)出火器那難以想象的威力，又能暗含對孫大王的尊敬之意。

這時趙禎又接著道：

“今日朕去到先生那，發(fā)現(xiàn)先生為了給我提供物資，又購置了一處店鋪。”

“雖然先生沒說價格，但想來不低！”

“朕甚是過意不去，除了黃金外，二位卿家可有什么辦法為朕解憂？”

……

（審核后改的面目全非，將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