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云舸傳
- 彭馨函
- 2487字
- 2025-05-01 00:08:45
鮫人淚島嶼在幽藍光柱中若隱若現,云舸的指尖觸到暗河水流的異樣震顫。十二具玄鐵棺突然齊齊震動,棺蓋縫隙滲出青金色液體,在水中凝成朵朵詭異的蓮花。阿史那燕的彎刀突然不受控制地嗡鳴,刀刃上浮現出與棺中女尸衣袍相同的反詩金線。
“星圖反噬!“陸九淵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與云舸如出一轍的刀疤,“當年云姨娘產下雙生女時,漕幫總舵的磁針便開始逆旋……“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地動打斷,海底砂石簌簌落下,露出棺陣下方巨大的青銅羅盤。
云舸的飛刀釘住正在重組的羅盤刻度,刀刃沾血的瞬間,羅盤中央升起水晶棺槨。棺中女子面容竟與云舸阿史那燕一般無二,只是眉心嵌著枚完整的鮫人淚。當月光穿透水面照在棺槨上時,三枚玉佩同時發出尖嘯,震得陸九淵耳膜滲出血絲。
“原來我們三人都是祭品。“阿史那燕突然輕笑,扯斷頸間紫綢扔向漩渦,“云姨娘將海圖紋在我背,遺詔縫在你衣襟,卻把真正的潮汐密鑰藏在他心口。“她突然將彎刀刺入陸九淵胸口,刀尖挑出的竟是半片龜甲。
龜甲在幽藍火焰中舒展,顯露出前朝水師密檔:元狩十七年,欽天監以雙生星女為引,在歸墟布下十二重磁偏角鎖。云舸的彎刀劈開水晶棺時,棺中女尸突然睜眼,鮫人淚在瞳孔中流轉出詭譎藍光。
“二十年了……“女尸的嘴唇未動,聲音卻直接在云舸腦中炸響,“你們可知雙生星圖合璧的代價?“她忽然抬手,云舸腕間的紫綢驗貨標突然燃燒,在水中映出無數漕幫弟子的虛影。那些虛影同時抬手,做出與棺中女尸相同的結印姿勢。
阿史那燕后背的星圖突然活過來般游走,金線刺青化作鎖鏈纏住云舸雙腿。陸九淵趁機將龜甲按在女尸眉心,磁偏角算法與星圖在幽藍火焰中交融,整片海域開始逆時針旋轉。云舸的飛刀斬斷星圖鎖鏈時,瞥見女尸掌心握著的半部《潮汐譜》正在風化,化作金粉融入暗河。
“磁暴要來了!“陸九淵突然拽著兩人沉入玄鐵棺陣,棺蓋閉合的剎那,外面傳來青銅羅盤崩裂的巨響。云舸感覺棺材在水中急速下墜,后背撞上棺壁時,摸到刻滿漕幫暗語的機關。當她按下“紫綢驗貨“對應的凸起時,棺內突然噴出東海秘藥,在水中凝成透明氣泡。
氣泡外,鮫人淚島嶼正在解體,無數發光水母纏繞著皇陵飛檐,將前朝玉璽的倒影投射在翻涌的海面上。阿史那燕突然扯開云舸衣襟,指尖撫過她心口的刀疤:“這傷痕的走向……分明是歸墟航路!“她忽然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棺中女尸的星圖上。
血珠在星圖中游走成新的路線,指向皇陵深處一座青銅祭壇。當三人破水而出時,祭壇上供奉的竟是二十年前沉沒的漕幫總船模型。船模的桅桿上掛著三套圣女袍,衣領袖口繡著與三人傷口完全一致的紋路。
“云姨娘的局中局。“云舸的彎刀挑開船模暗格,掉出封泛黃的書信,“她早算到東海王會奪取半部潮汐譜,所以將真正的皇陵入口藏在……“話音未落,祭壇突然下沉,露出下方旋轉的星門。星門中傳來駝鈴與船號交織的幻聽,門框上刻著用漕幫黑話寫的警告:雙生不入,星圖不啟。
阿史那燕突然將彎刀刺入星門,刀刃與磁石摩擦迸發的火星照亮門內景象——十二具玄鐵棺以北斗之勢懸浮,每具棺蓋上都躺著個“云舸“,或執飛刀,或握玉佩,或染鮮血。當陸九淵的龜甲觸到星門核心時,所有幻象突然靜止,唯有中央棺槨中的女子仍在微笑。
“該醒了,我的女兒們。“女子突然開口,眉心鮫人淚裂成兩半,分別飛入云舸與阿史那燕心口。幽藍火焰順著血脈燃燒,在兩人后背拼出完整的星圖海圖。陸九淵的龜甲在此刻風化,顯露出最后一行密文:雙生合璧之時,便是潮汐逆轉之日。
星門轟然開啟,狂暴的海水倒灌而入。云舸拽著阿史那燕沖向光門時,瞥見陸九淵站在原地輕笑。他扯開衣襟露出滿身星圖刺青,心口刀疤中竟嵌著半枚前朝玉璽。“二十年前,我爹放火燒船那夜,“他的聲音混在漩渦中,“云姨娘將玉璽一分為二,半塊熔進我的血肉……“
光門閉合的瞬間,云舸看見陸九淵被星圖吞噬,而她們正墜向海底火山口。鮫人淚島嶼在熔巖中重生,化作巨大的磁石將寶船吸向巖漿。阿史那燕突然甩出飛索纏住火山鏈,兩人懸在半空時,發現巖漿中浮著本未被燒毀的《潮汐總譜》。
總譜自動翻至最后一頁,空白處浮現出云姨娘的血書:雙生星圖可定四海,然磁極易位之時,必有一人血祭星門。云舸的彎刀插入巖壁時,阿史那燕的彎刀已抵住她后心:“妹妹可知,為何每次月圓我的星圖都會發燙?“她忽然扯開衣領,露出心口與云舸相同的刀疤。
“因為云姨娘的匕首,本就蘸著雙生血。“阿史那燕的刀尖挑開云舸衣襟,露出藏在夾層中的半塊玉璽,“她早算到今日局面,所以將玉璽分別藏在我們體內。“當兩半玉璽在幽藍火焰中融合時,整片海域突然靜止,連翻滾的巖漿都凝成晶體。
云舸腕間的紫綢驗貨標突然燃燒,在虛空中投射出完整的歸墟航路。航路盡頭,鮫人淚島嶼化作巨大的磁石,將十二具玄鐵棺吸向天際。當第一具棺材撞上北極星時,阿史那燕后背的星圖突然剝離,化作金線纏繞住東海王的寶船。
“磁偏角歸位!“陸九淵的聲音從星辰間傳來,他的身影在星圖中時隱時現,“云姨娘用二十年布下此局,為的不是皇陵寶藏,而是……“他的話被星爆聲淹沒,云舸只覺后背劇痛,星圖刺青竟穿透血肉,在虛空繪出新的潮汐譜。
阿史那燕突然將彎刀刺入自己心口,鮫人淚與鮮血在水中綻放成雙生花。云舸的飛刀同時釘住東海王的咽喉,刀刃上的桐油在磁暴中燃起七彩火焰。當三人的血匯入暗河時,皇陵星圖、海圖、磁偏角算法終于合而為一,化作巨大的鮫人虛影。
“潮汐逆轉,雙生歸位。“鮫人虛影的唇齒未動,聲音卻震得三人吐血。云舸腕間的紫綢突然化作鎖鏈,將阿史那燕與她緊緊纏住。在意識消散前,她看見妹妹后背的星圖正在向自己身上轉移,而陸九淵的身影正隨著星辰墜落。
當晨曦穿透海面時,玉門關外的沙丘上躺著三具軀體。云舸與阿史那燕的傷痕正在互換,陸九淵的尸身上覆滿星圖刺青。在他們上方,十二具玄鐵棺組成新的北斗陣,棺中女尸的衣袍無風自動,露出用金線繡就的漕運新規:凡持紫綢者,可調天下半數漕船;系藍繩者,掌磁偏角秘術;掛白幡者,守歸墟星門。
駝鈴再起時,沙暴中走出個戴鮫人淚面紗的女子。她將三本《潮汐譜》分別放入三人懷中,指尖拂過云舸心口的刀疤:“雙生星圖既已合璧,這天下漕運……“話音未落,她已化作海水滲入沙丘,唯有面紗上的珍珠在風中發出漕幫祭歌的變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