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的溫度在此刻，好像都降低了不少。

張二臉色難看。

他沒有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對方還這么硬氣。

對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帶來的捕頭能夠輕易對付趙家班。

還是說腦子有問題？

除了張二。

沈天的臉色在秦墨這一句之后，也已經變得有些難看。

張二的黑產，實際上一直都是他保著的，對方先前對張二動手，已經是相當于在打他的臉。

而如今。

自己已經來到這里的時候，對方竟然還如此狂妄，一點面子不給。

要知道。

剛才楚新強和趙雄面對他，都是不得不賠笑，聲音都不敢大。

而此人。

竟然完全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對張二如此態度。

哪里來的底氣？

“好好好。”

“趙家班的伙計，真有氣性。”

愣住片刻后，張二終于是大笑了起來，半天不停。

“你在亂說什么？還不快道歉？”

楚新強急忙開口，他也沒有想到趙雄帶回來的這個小子是這種態度。

把沈天惹急了，真的會極大影響到他們趙家班。

不過見楚新強這么說。

張二卻是急忙擺手，一臉譏諷。

“別別別。”

“既然別人不愿意道歉，楚師也千萬別強迫。”

“我也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人，怎會輕易強迫別人。”

“只是希望你一會還笑得出來。”

喃喃一聲，張二直接對著外面招手。

“派個人上來倒酒，老子一個人喝著有點膩。”

話語剛落。

大廳內部便走出了一位穿著粉紅衣裳的婢女，手中還提著一個酒壺。

看樣子應該是早就被藏在了這里。

不過對方身形微晃，眼角帶淚，臉上還有不少傷口，因為虛弱走路都是有些顫抖。

沈天和張二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顯然也是知道來人是誰。

望著眼前來人。

秦墨眉頭也是不由得皺起。

只因為這個婢女，正是他之前從張二手中救下的姑娘。

對方來到張二身旁，倒酒的手都是有些顫抖。

下一秒。

張二一把將其摟入懷中，就在對方大腿上摸了一把，挑釁的看著秦墨。

姑娘顯然也看見了秦墨，咬了咬嘴唇，還是顫顫巍巍道。

“我們沒有跑掉。”

“我爺爺被他們關了起來打成重傷。”

“我。”

“我沒有辦法。”

姑娘的聲音不大，但聲音還是足以被所有人聽見。

秦墨向著其他人望去。

楚新強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女子話語，還在和沈天推杯換盞。

張二抱著姑娘，望著秦墨的眼神無比挑釁。

趙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都發干。

但看著秦墨望來的視線，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在這一刻。

秦墨突然相當恍惚，內心充斥著失望。

并不是對趙雄，而是對這個世道。

好像從來就沒有人，把他們的命當回事。

為了所有的人情關系，為了所謂的利益，所有底層民眾的命都可以放棄。

從來就沒有人替他們發聲過。

秦墨突然回憶起了，前身被黑虎幫逼得上吊時。

在意識模糊前，腦子里的最后一個想法。

‘若世間真有畫本中的俠客，那就好了。’

如果真有所謂俠客，那就好了。

可當初并沒有人來救下自己。

但現在。

自己卻能成為他人的俠客。

姑娘淚水早已經沾滿了臉頰，聲音都是有些顫抖，她望著秦墨，眼神里還有最后一絲光亮。

“你不是想讓我給你道歉嗎？”

長嘆一聲，秦墨慢慢站起了身子。

所有人的視線再度看了過來，都以為秦墨終于認命，隨了大流。

張二眼中鄙視之色瞬間充斥，直接大笑了起來。

“想通了？”

“給你爺爺我敬個酒，道個歉。”

“到時候這女的我送去窯子前，還能讓你玩玩。”

楚新強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他是真的怕秦墨惹惱了沈天，讓后者對他們趙家班使絆子。

趙雄則是低下了頭，看不見臉，不知道想著什么。

但身體卻是有些微微顫抖。

沈天冷笑了一聲，還以為有多硬，還不是和他們一樣？

當捕頭這么多年，他最討厭這種人，明明低個頭什么都能過去，但卻一直要仰著，眼神充滿著對他們的瞧不起。

而這種人。

要不都被他殺了。

要不最后還是低下了頭，沒有任何例外。

場中。

張二的笑聲還在不斷，他太享受如今場面，笑的根本停不下來。

姑娘望著起身的秦墨，眼神中最后一絲光亮好像也消失。

而秦墨已經來到了張二面前。

下一瞬。

唰！

寒芒出鞘，自上而下一刀砍出。

張二的笑聲，瞬間化為了血沫涌上喉嚨的咕嚕聲。

刀尖垂落的血珠，一下又一下的滴落在柏石地面。

頭顱滾落在秦墨腳下，張二的表情還帶著錯愕，顯然他在最后一秒已經意識到了秦墨的動作，但根本來不及反應。

“這就是我給你道歉的方式。”

望著地面死不瞑目的張二雙眼，秦墨喃喃。

姑娘推開了張二的無頭尸體，渾身嚇得癱軟倒在地面。

但望著秦墨的眼神中，再次充滿著光亮。

哪怕她們爺孫是死也值了，至少知道真的還有人愿意幫她們，這是她此時腦子中的想法。

秦墨的動作，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當張二的腦袋在地面滾了一圈又一圈時。

其他三人這才反應過來。

“你瘋了！”

楚新強率先開口，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秦墨，他實在想不到秦墨哪里來的勇氣，趙家？

可他自己都得放低姿態，秦墨憑什么？

轟。

猛地站起身，沈天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現在沒有想到，在表明自己和張二的關系后，對方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對張二動手，這已經不是有沒有將他放在眼里了，而是根本沒有把他當回事。

他的手都已經放在了腰間的刀上。

當張二的血流在趙雄腳下時，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長嘆一聲后。

站在了秦墨身前，將自己腰間的刀拔了出來。

雖然沒有說話，但已經表明了態度。

沈天雖然也是初境，但只有一重，根本不會是趙雄的對手。

他望著趙雄，最后喃喃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趙雄還是沒有說話。

而沈天望向了他背后的秦墨，后者的冰冷眼神還在看著他，讓他都有些忍不住發顫。

對方一個淬體，憑什么能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但趙雄已經表明的態度，他已經沒辦法直接將其拿下。

望了一眼楚新強，楚新強張了張嘴，最后也是什么都沒有說。

事已至此，是真的無法挽回了。

而這個時候，沈天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將手中的刀收起。

對著秦墨就直接開口。

“我突然想起來了。”

“你是之前西城李家滅門案的兇手。”

“沒想到竟然被我抓住。”

說完望向趙雄和楚新強。

“趙家包庇滅門兇手。”

“已成既定事實。”

”等著死吧。”

說完。

沈天直接轉身離開，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了趙家。

不過所有人都很清楚，對方很快會回來。

而且那時候。

就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了。

擦拭刀上血跡，秦墨對著門外開口。

“長松！”

錢長松急忙跑了進來，看著滿地狼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看著趙雄等人的表情，也猜到了恐怕會有大事發生。

而秦墨只是將此地發生的事告訴給了對方。

錢長松越聽越震驚。

他也沒有想到，秦墨竟然如此果斷狠辣，但卻是真的將趙家班拉下水了。

這事恐怕鬧大了。

“去衙門找邢唐捕頭，將這里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他。”

喃喃一聲，秦墨囑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