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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時隔八年的見面禮(求月票)

回溯以來的第一次請客,就這樣落在顧秋綿手里。

男生愣了,老板娘也愣了,等張述桐反應過來,她已經頭也不回地去了衛生間,再看她那張桌子上的學生們,還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么。

好像顧秋綿只是半道離開桌子有事,順手解了一個燃眉之急。

張述桐承了這個人情。

說句玩笑話——這個人情似乎不承不行,難道要追著她去衛生間,拉開廁所隔板的門說不用你請?

當然,話說回來,也不是沒別的辦法,他現在只差二十幾塊,也可以從那幾張鈔票里破出不夠的那部分,剩下的如數奉還;

可人情從來只有承與不承兩種說法,只要二十反倒顯得矯情,不如明天把錢帶夠還上。

顧秋綿這個洗手間去的實在很妙,從前張述桐一直摸不清她的意思,這一次連他這種人也能明白——

于是他沒有站在原地等對方出來,而是直接出了魚館,騎上自行車和幾個死黨碰頭。

騎了沒幾米,果然在碰上若萍他們在奶茶店排隊。

“成了?”

清逸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問。

“成什么了?”

“你讓我把他倆支開不是有話想跟顧秋綿說?”

“其實……”張述桐想了想,“也差不多,我剛才錢沒帶夠。”

“差多少?”清逸就要套兜。

“付完了,顧秋綿過來幫我付的。”

“啊,為啥?”

“不知道,先幫忙保密一天。”

張述桐準備明天把錢還上再告訴若萍,既能幫忙宣傳一下顧秋綿的“人情味”,還不會徒生事端,他有點擔心若萍現在會把自己拉回去。

隨后幾人在商業街前分了手。

他們也不可能無時無刻黏在一起,清逸要去書屋里借幾本書,杜康跟著去挑幾個錄像帶;

若萍中午還約了幾個朋友,要回學校,和張述桐一路。

他騎上車子,把奶茶掛在車把上,名字叫“來一杯”,不像以后開在商場的奶茶店,700ml的大紙杯,印著精美的圖案;

島上的奶茶就是一個小小的透明杯子,杯口用塑料紙熱封上,也許就是速溶粉沖出來的,四塊錢也算實惠。

路上若萍說知道你拉肚子,我專門點的熱飲,回去趁熱喝;張述桐聽了很感動,若萍又說別光感動、要有行動;

他便痛快地答應下來,說下周你的奶茶我全包了,少女才滿意地點點頭。

等捧著奶茶進了教學樓,張述桐才意識到,這是冬天,不是熱的難道人家給你沖涼的?

但為時已晚。

午休是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一點半。

現在一點出頭,教室里還算安靜,有人自習也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覺,畢竟是初四了,不像低年級的學生吵得能把天花板掀開。

學生時代的一切活動對他都稱得上新奇。

張述桐精力一直算好的,不然未來也沒有多功夫行俠仗義,他想了想,覺得應該找個地方好好品嘗一下這杯速溶奶茶,只有如此才能對得起它“包一周”的身價。

地點定在學校天臺上。

那是他學生時代最喜歡去的地方,這就是張述桐和幾個死黨不同之處了,他們幾個都覺得去天臺上吹冷風會把腦子吹傻,杜康寧愿下去睡覺,清逸的中二腦電波也沒和這里對上,若萍甚至舉了一個很形象的例子,每次上去都覺得自己很像山頂洞人。

唯獨張述桐很享受這種感覺:

學校建在小島外圍,爬上天臺,嗅著涼爽的湖風,四下的風光盡收眼底,灰白色的樓體有高有矮,參差交錯,湖面是湛藍色、天空也映在上面,山脈連綿,山下的人縮成了很小很小的黑點,可這里本就是個很小的地方,正好能容納這群小小的人。

這次去,他準備一邊喝奶茶一邊琢磨兇殺案的事。

走入漆黑的樓梯口,腳下布滿灰塵,通往天臺的門鎖著,但張述桐知道鑰匙在哪;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碾了碾腳,倒數第三塊臺階的地磚有些松動,從水泥里縫隙里摳了摳,卻什么也沒撈到。

鑰匙呢?

張述桐有些疑惑。

記得這把鑰匙就是自己配的,有一次來負責維護設備的師傅忘了拔鑰匙,他那會兒膽子也大,直接跑校外配了一把,才交回班主任手里,準備拿來當幾人的秘密基地——

但他們幾個吹了幾次風就嫌棄了,覺得不夠私密,作為基地難當大任,當茶水間又冬涼夏暖。只剩自己有時上去。

難道說被哪個很有眼光的學生拾走了?

張述桐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遺憾,開心的是原來腦子被吹傻的不止自己,遺憾的是他還挺享受有個秘密據點的感覺,據點和基地聽著很像、實則不同,蝙蝠俠加入了正義聯盟還有個蝙蝠洞呢,由此可見男人無論貧窮富貴,有個私密的小窩很重要。

不愿意被打擾的時候,就會上來坐會兒,說不出原因,他從小就是這種性子。

但這個小窩一旦被人發現,也就不是小窩了,不過自己也快畢業,既然如此,就當最后一次來這里,是時候把天臺的鑰匙傳給學弟,也算后繼有人;

于是他試著推了推門,外面風聲呼嘯,甚至在門板上施加了一層壓力,他頂開一道縫,一陣冷意頓時襲來,張述桐也得以看清另一位山頂洞人的背影——

不是學弟,也不是學妹,而是一個很眼熟的姑娘。

就算今天沒穿青袍,她后腦勺上的高馬尾也很有特征,靜靜地垂在背后,正如少女的身姿坐得筆直。

路青憐應聲扭過臉,歪了歪頭:

“你找我?”

她的語氣好像家里來了客人般稀松平常,說完也不管張述桐反應,又將臉扭回去。

“你來這干嘛?”張述桐奇怪道。

“吃飯。”

張述桐這才注意到,少女手里捧著一個老式的鋁飯盒,她用筷子夾起一小塊米飯,不緊不慢地送進同樣小巧的嘴唇中,吃相還挺嫻靜。

“我在吃飯,有事麻煩快說。”

等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又淡淡地強調了一遍。

就像女主人打開門才發現是推銷員,于是臉色一冷,告訴對方用餐時間請勿打擾。

路青憐的不同之處是很有禮貌,不會朝誰甩冷臉,她語氣平淡,最多算婉拒,但婉拒才是最大的問題——

這副反客為主的態度是怎么回事?

張述桐覺得她好像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那句話不是問她在干什么,而是她為什么來這里。

“你坐天臺上吃飯?”怎么感覺比來天臺釣魚還傻。

“我吃飯時喜歡一個人。”

“怪不得沒在外面的飯店見過你。”

張述桐若有所思道,隔了路青憐一段距離、和她并排坐下,看著腳下零散的學生走過。

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好,沒人專門抬頭望,不會被發現;

現在成了兩個,不知道是不是顯眼了些。

不過顯眼就顯眼了,雖然喜歡一個人待著,但路青憐偶爾來吃頓飯也不算大事,反正不吵,就當根據地來了個人作客,不耽誤自己喝奶茶。

張述桐無所謂,路青憐卻好像有所謂,她又咽下嘴里的飯,皺皺眉頭:

“你來這里有事?”

“沒事,發個呆。”

“如果有話請盡快說,不要賣關子。”她干脆放下筷子。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找你有事。”

“這里只有我會來,所以我不太喜歡有人打擾我吃飯。”

“等下,”張述桐停住插吸管的手,“什么叫只有你會來?”

你昨天搶了我魚竿還不夠,連小窩也要占?

張述桐頭疼道:

“路青憐同學,你沒有發現這里平時是鎖著的嗎?”

“張述桐同學,你難道沒有發現今天門沒有鎖嗎?”

這女人居然還學他說話,連語氣也學走了,似乎覺得他不太聰明,說完了還補充道:

“因為就是我打開的。”

我當然知道是你打開的,問題是鑰匙是我配的。

沒等他開口,路青憐覺得還不夠,揭露出一個一錘定音的證據:

“兩年之前,初二的時候我就發現鑰匙藏在哪了。”

怎么感覺像離婚爭家產似的,男的說車子是我付的首付,女的說可后來是我還的貸款……

張述桐抽了抽嘴角,心說那肯定是初二,要是別的時間才見鬼了,因為我就是初二配的,到了這里他總算知道路青憐拒人千里的態度從何而來;

但更讓他意外的是另一件事——

自己自認為的秘密小窩,居然從發現起就被滲透干凈了?

兩個人居然還自始至終沒發現過對方?

“你平時都來這里吃午飯?”

“差不多。”

怪不得。

張述桐不像她那樣總是一個人,午飯都和死黨們一起吃,沒來過天臺。

“其實鑰匙是我配的……”

“不,明明是我撿到的。”路青憐輕輕搖頭,這姑娘不光天然呆還認死理。

“真是我配的。”

“證據?”

“你猜為什么藏在第三個地磚里?”

“我是廟祝。”

“廟祝還能算到鑰匙藏哪?”張述桐驚了。

“你可以這么理解。”路青憐隨意道。

張述桐本想說我剛剛是在諷刺,你難道沒聽出來?

還有,怎么那句耳熟的話又來了?

但他想起昨晚送她回山上時、一剎那唇角勾勒出的微妙的弧度,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首先,她說“你可以這么理解”的時候,一定代表上一句話在撒謊。

其次,這姑娘從來就不是個天然呆,而是裝天然呆,你要真信了她的話反而是被她給耍了。

“別裝。”張述桐無語道,“我昨天剛被你騙過一次。”

“你比我想得聰明一點,張述桐。”

果然,一戳穿她,她就恢復了那副淡淡的樣子,好像整個人都成熟了起來,連“同學”這個后綴都不帶了:

“不過糾正一下,不止昨天。”

張述桐懶得問她還有哪天,又是一個陷阱,不管猜出什么結果,回答無非是“你暫時可以這么理解”,張述桐終于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話外音其實是“你暫時不太聰明,請繼續努力”。

他突然覺得路青憐這人比想象中有趣:

“你早知道我常來?”

“今天之前我也沒想到這里還有其他人。”

她不再像之前那樣,等咽下嘴里的食物才開口,而是邊小口吃著米飯邊說:

“開始我以為你找我有急事,直到你問‘什么叫只有你會來的’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張述桐覺得她有些自戀,昨天才問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她,今天又下意識覺得自己找她有急事。

“所以那之后的話都是耍人?”

“差不多。”她又吃了一口米飯。

這下張述桐不解了:

“那你既然意識到了,為什么還要裝成……”

“因為我不喜歡有人打擾我吃飯,這樣可以把你哄走。”她漫不經心道,像對小孩子說話。

張述桐好笑道:

“那今天早上,也是不想有人打擾你晨讀?”

“只有這個不是。”

誰知路青憐突然皺眉,筷子下的一團米飯瞬間被她夾成兩半。

可憐的米飯。

話說這姑娘怎么光吃米飯,從他過來就看她一直在小口吃飯、吃飯,還是吃飯。

往那個老飯盒里一看,才發現怎么回事:

鋁質飯盒的表面已經坑坑洼洼、布滿劃痕,而里面裝得東西也基本只有米飯,只有角落里才擠著一小堆咸菜,不是市面上賣的那種榨菜,應該就是自家腌的,很詭異的暗綠色,有些蔫巴;

不用說,午飯應該是她從山上帶下來的。

接著,張述桐又意識到她為什么總能用筷子把米飯夾成一小團,一開始還以為是什么特殊的技巧,現在才發現只是天氣太冷,米飯早已冷掉了,上面的水汽也差不多消散,所以一塊一塊的結在飯盒里。

“你每天中午就吃這些?”張述桐看著都有些驚訝了。

路青憐似乎聽出了他的意思:

“只有今天比較差。”

“那還好,早知道中午就叫上你……”

“平時都有一個煮雞蛋的。”她又夾了一團飯。

張述桐確認了好一會,發現她說這句話是真的在專心致志的吃飯,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裝什么。

“就一個白煮雞蛋?”

“有時是鴨蛋。”

“營養不太夠的。”

“我知道,所以每個學期都有訂奶。”

張述桐不知道她說的“奶”是不是學校每天發的小方磚,150ml的袖珍裝,蛋白質含量不到1.8%的小甜水。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干脆把奶茶遞給她,雖然沒多少營養,起碼能補充些熱量;

但感覺路青憐不一定會收,又補充道:

“昨晚的事若萍很想謝謝你,就當是她請的。”

“不用。”誰知路青憐搖搖頭,“我沒覺得自己過得多差。”

“不是說可憐你……”

張述桐想了想,可到底該怎么說呢,只是友情?不算朋友;只是感謝?不用感謝;只是不忍?可人家自己都沒覺得過得多差。

“我是說……就像你為什么總來天臺上吃飯,難道怕被人看到?”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問,也不能說是在試探她的自尊心,就像兩個山頂洞人交流的時候也未必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全靠比劃,好在路青憐能懂,她聲音靜得像水:

“沒有原因,只是喜歡。”

“習慣了?”

“也許是。”

“每天的煮雞蛋也是喜歡?”

“算不上。”

“那可以換點別的。”

“但很方便。”

“有股雞屎味的。”

“我知道辦法。”

“那就對了,我也知道。”張述桐把奶茶放到她身邊,他站起身子,走到天臺的門邊,“所以不是可憐你,喝不喝隨便,這只是……”

他說了這么一堆其實也沒找出合適的形容,干脆賣個關子了:

“見面禮。”

可惜路青憐沒有問什么意思,否則無論她說什么,都可以回一句,“你暫時可以這么理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少女聽到這句話只是隨即皺起眉頭,像是在思考什么問題;

或者說她突然間變得不像個少女了,八年后從黑白遺照上看到的那個女子仿佛又出現在面前,似曾相識。

但這次張述桐明白她的意思,這是個連奧利奧都分不清的傻姑娘,于是好心科普道:

“那個黑的別吃,是奶茶籽,喝得時候要吐出來。”

她聞言一頓,似曾相識的樣子消失,少女的眼神突然又很恐怖了,雖然還是面無表情,這時很像早上:

“……不要當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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