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浩然趕緊飛身上前攔住,“道長,你可不能走!我大宣還指望著道長你你大展神通,庇佑我大宣風調雨順呢!”
說完,硬是拽住拜拜道長回到了桌子前。
道長很是忿忿的坐下,“來了宣都不到兩天,遇到的人都是人均八百個心眼子。王爺你評評理,我就說了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大旱無雨,亦是天怒!那幫學生就開始給道長我引經據典,污蔑道長我暗指大宣朝奸佞當道,牝雞司晨!”
拓跋浩然順勢問道:“那道長所言大旱不雨,亦是天怒!天怒指的是........?”
“王爺你等等先,我還沒說完,你看在你家門口!他們如此不滿什么奸佞,什么司晨的!不是應該沖你嗎?當今皇上的親叔叔,天下兵馬大都督!有權有勢的,找你請愿陳情才對!沖我這個就會求個雨的道士做什么?”
桌子上的擺滿了各類精致的小點心,蜜餞。
道長也是餓了,毫不客氣的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化悲憤為食欲!
拓跋浩然眼見這個道長行事輕浮,孟浪,眉頭微皺,“如今的道長聲望在我大宣百姓心中那是如日中天!道長又是領受真武大帝法旨濟民,代天行事!所言所說可謂天意!幾個書生憂國憂民,大概是想.......”
“利用我??”擺擺道長抹抹嘴。瞪大眼睛看著秀山王。
拓跋浩然微微一笑,“怎能說是利用呢?道長身負濟民法旨!既然來了大宣,庇佑我大宣風調雨順的同時,順便逐漸除惡,還我大宣朗朗乾坤,從此國泰民安不是更好?”
道長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很有可能那幾個坑擺擺的就是秀山王安排的。
濃眉大眼的秀山王,竟然也是八百個心眼子。
擺擺搖搖頭,“不行!擺擺修道之人。不在無形中,跳出三界外!講究的是清靜無為!一心修煉濟民!過問世事乃是大忌!!”
拓跋浩然不由得長嘆一口氣,“道長,本王真心覺得與你投緣!本王今天給你說些體己話。你再做決定可好?”
桌子上的糕點蜜餞已經被吃了大半,吃人家嘴軟。
擺擺道長摸摸腦袋,“王爺!聽你說當然沒問題,可是擺擺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能不能上點素菜饅頭,擺擺邊吃邊聽你講?”
拓跋浩然一愣,實在是有些不適應擺擺道長的聊天節奏,還是堆笑,“都到本王府邸了。那當然要大擺筵席好好款待道長了,哪里能吃那些粗實?本王這就下令膳房上菜.........”
道長趕緊擺手,“擺擺修道之人,只能吃素!三日后擺擺還得布施七星祈雨陣呢!葷腥是沾都沾不得的。”
拓跋浩然也不再推辭,安排人送上來幾盤饅頭,配了幾碟精致的小素菜。
道長吃得那叫一個歡實。肚子里沒油水吃什么都香。不是不想吃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那個顧云霆的燒雞差點就掉了腦袋。這每一步都得小心謹慎。
道長是吃素的!起碼也得裝幾天。
以后徹底的站穩了腳跟還怕沒機會打牙祭?
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應該裝個在家修行的高僧喇嘛的,能吃肉,又能找媳婦......
拓跋浩然很有禮貌的退了出來。
心腹孫道濟一直在旁邊候著,也跟著拓跋浩然走了出來。二人走到了遠處的花園的涼亭里。
孫道濟嘿嘿一笑,“王爺,我那外甥,和他那幾個同學,裹挾了上萬人正在太和門前遞交萬言書,宮里來了個太監收了萬言書!在我外甥的慫恿下,都跪在了太和門下,靜坐請愿??!”
孫道濟的外甥正是剛才掛在樹上,質問擺擺道長的那個領頭書生。
拓跋浩然背負雙手,“回頭讓長史給他們安排個前程!”
“謝謝王爺!”
“最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都扮成饑民陸陸續續的到了。就等著王爺您一聲令下了!”
拓跋浩然點點頭,“慕容長那邊呢?有什么異動沒有??”
慕容長是與宣國毗鄰的燕國三關鎮守使,拓跋浩然的老對手,各自領著本國的精銳在秀山下的邊境一線,你來我往的殺伐了十年。棋逢對手!
如今,他悄然回都城,若是慕容長知道了,肯定會興風作浪的。
“目前一切正常!但是估計瞞不了多長時間!所以,都城這邊的事,還得速戰速決!”
拓跋浩然微微頜首,“確實很冒險........但是機會千載難逢不是?”
“王爺神機妙算!此次一定可以扭轉乾坤,誅殺奸佞!復我大宣榮光?。。 ?
從這個道長在東城樓上求得雨來,拓跋浩然當時就有了主意。
天災亦是人禍。自古以來,自然災異是上天對人間朝政的警示!
安排擺擺道長游街,讓他的聲望達到頂峰!下城樓的時候,背著王擺擺就安排孫道濟去找幾個學生提前在王府門前的高處等候,然后慫恿擺擺道長發表演說,無論他說什么,那幫提前安排的學生都會扯到奸佞當道,牝雞司晨的。
而后煽動那些已經餓得要死,走投無路的饑民,跟著一起去太和門前請愿陳情。
拓跋浩然冷笑,“還有一下午吧,太和門你外甥亮出身份,就說你這個舅舅告訴他的。就說真人已經和王爺達成一致,準備聯名上書,彈劾丞相七大罪!”
明日早朝,再給顧家列出早就準備好的七大罪狀!加上太和門外的洶涌民意,還有求雨真人的天意,務必一舉重創顧家。
確實是八百個心眼子
孫道濟猶豫了下,“王爺,那個道士好像說的是不在三界五行中,不問世事的!!他應該不會跟答應聯名上書吧?”
拓跋浩然面露凝重,沒有說話。
不由得看向了那城中高聳巍峨,富麗堂皇的皇城,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大宣有三大世家!顧家倒了,還有柳家,童家!
.......
回到了花廳。道長已經吃得打飽嗝。
很是滿足的看著走進來的拓跋浩然,“王爺,吃飽了!你不是有話要跟擺擺說嗎?擺擺洗耳恭聽!!”
拓跋浩然坐回了主位,“聽道長說,道長來自東海仙山!想必不是很清楚我大宣朝堂的現狀吧?”
“擺擺不知道!”
“道長一路西來,大宣的大汗兩年的慘狀,道長應該見過吧!”
“嗯嗯!見過,見過!餓殍隨處可見,易子而食,人間煉獄........算了,不能提!........”
說完,擺擺道長悲天憫人的雙手結印,閉目念經!像是在超度亡魂。
拓跋浩然心有戚戚然,“確實是苦了我大宣百姓........本王想說天災亦是人禍!”
擺擺道長并不是很想聽。但是說了洗耳恭聽,裝也得裝做很有興趣的樣子,“王爺你細細說來!”
“本王鎮守秀山關十年有余!秀山軍非詔不得回都城!這是高祖皇帝立下的祖制!本王這次帶回了五千秀山軍鐵騎。沒有皇上昭告!道長可知是為什么?”
擺擺道長大手一揮,“王爺,你不用問擺擺,問了擺擺也是不知道!你盡管說你的.......”
“好!”拓跋浩然點點頭,“本王鎮守秀山關十年。秀山關下就是十萬虎視眈眈的大燕邊軍。秀山關若是一破,那秀山關到宣都一馬平川七百里,無險可守!秀山關破,能做的就只能是宣都保衛戰了!秀山關關乎大宣的社稷安危!重要性不言而喻........”
拓跋浩然頓了頓,“秀山關將士枕戈待旦,日夜巡防!為大宣安危恪盡職守,盡忠報國!可如今的秀山關已經斷糧三月有余了.........”
“是不是因為干旱,國庫里也沒糧了?”
“去年就大旱了一整年。去年就開始在四處購買搜集屯糧了。大宣產鐵!且是西南唯一產鐵地。宣國精鐵更是冠絕天下。所以去年下半年開始四大鐵礦山就加大了產量,用精鐵從南邊安南,西邊的白蠻,北邊的臨夏,甚至我們的生死大敵——東邊的燕國購買換取糧食.......”
打仗要就要用兵器,兵器當然離不開鐵。大宣用這個優勢來換取了糧食。
“本王在宣都還是有些眼線的。西城那一溜十八個大官庫里,到過年的時候都已經堆滿了。足足八十萬石糧食!過完年到現在不過四個月,糧食呢?”
“賑災了?”
“若是開倉放糧了,道長你怎么看得見人間煉獄?”
差點把擺擺道長餓死。真是多此一問。
“戶部主管糧庫的主事,是當朝丞相顧清池的唯一的兒子,叫顧云溪!是顧清池的小妾生的。顧清池的原配是我宣朝三大世家之一童家長女。家中用度支取的內當家。因為嫉妒小妾生的是兒子,所以每月的花銷異常的苛刻。顧云溪雖然貴為顧家長子,但是手頭很是不寬裕。他那個當丞相的爹就把安排去了油水最為豐厚的戶部官庫主事........剛好他最近又迷上了曦月樓的花魁,花起銀子來有如流水........”
拓跋浩然嘆了口氣,喝了口茶,“銀子都是他勾結奸商,直接盜賣官庫里的糧食得來的。如今的官庫就剩下兩庫是滿的,不到五萬石的糧食。而秀山軍的軍糧拖欠就得六萬石........”
道長聽得都不由得驚嘆,“這小子還真的是膽大包天?盜賣官庫存糧,還這么多,不得殺頭啊????”
拓跋浩然冷哼一聲,“他有個好爹不是?”
“丞相不還得聽皇上的!”
“皇上今年才十二,攝政的是太后。太后閨名顧清淺.......顧云溪的親姑姑........”
“嘖嘖嘖,這關系通天了........”
拓跋浩然嘆了口氣,“可不就是!哪怕他顧云溪犯下這足以誅九族的大罪,明日的朝堂上,肯定有顧清池授意的替罪羔羊主動頂罪!!顧云溪還是一樣的繼續風流快活,換個地方繼續做官........”
“這也太........黑了吧?。 ?
“高祖皇帝仁德,誓與開國功臣們共享富貴。五朝下來,這三大門閥世家,已然樹大根深,尾大不掉!不可謂不是我大宣的頑疾!”
王擺擺聽得打起了哈欠,道長的見過最大的干部就是個局長,這樣高端的局,道長一點興趣都沒有。
什么王爺,世家,門閥,涉政,秀山軍.......黨爭這個玩意是很容易要人命的。政客更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最好遠離。必須遠離!
拓跋浩然也覺得說得差不多了,“道長代天行事。如今又深孚眾望!可否仗義執言,幫助本王根除顧家這顆毒瘤?”
擺擺道長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怎么幫?”
“明日不是要去見皇上嗎?道長就直言我大宣之所以大旱,是因為朝有妖孽,牝雞司晨!”
擺擺聽得玩味的笑笑,“當著丞相的面說朝有妖孽,指著太后鼻子說牝雞司晨!王爺這不是讓我送死嗎?”
“本王保你無事!且如今要動道長你,宣都的百姓也不會答應的!”
王擺擺凝神看了看濃眉大眼的秀山王,不由得搖頭,“王爺,怎么看起來,你跟那幫故意陷害我的書生是一伙的!”
目的一致!都是想利用擺擺道長超然的地位攻擊顧家,扳倒顧家!
且剛剛在王府門口,本來還一直處于懵逼狀態的道長,正是秀山王慫恿對百姓說幾句的。被那幫書生用話術栽贓,剛要解釋,又被秀山王的心腹大將給架走了。種種跡象,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也得心眼八百個!
拓跋浩然不動聲色,“這宣國是我拓跋家的宣國!本王若是不盡心修補匡扶,將來哪有顏面見列祖列宗?城外赤地千里,百姓吃土。他顧云溪盜賣官糧,縱情聲色!他難道不該死嗎?他爹難道不應該為今日大宣這內憂外患負責嗎?他姑難道不該為這天怒人怨下罪己詔嗎???”
秀山王說得是大義凜然,擲地有聲,為國為民,日月可昭的!
擺擺老騙子,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說什么有他秀山王在,能保命。這年頭,命是自己的,自己拿著最穩當!丟給別人左右,不是傻就是瘋!